第13章 是非
校内。
“我怎么感觉你头发好像顺了好多？是最近用了什么打理吗？”
林橙伸出手摸了摸郁璃的发尾。
郁璃：“啊，可能是之前太没耐心了吧。”
林橙：“也是。”
事实上，最近吹头发的事务都是闻清和亲手来做的，她刚好能趁这段时间缓缓神，亦或是多写几道题。
在夏天吹长发，非常折磨。
现在有个非常乐意干这活的人，且很细致，像是沉浸其中，那郁璃确实是省事了。
闻清和还弄了发油回来非要给她抹——讲究人的执着。
郁璃不得不多次警告他，她这个老破小面积不大，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多了非常难打理。
可能是吃得好了，她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郁璃一手拿着单词本，另一只手拿着杯冰奶绿。
突如其来的，转角处蹿出一个人影，和疯畜一样往郁璃和林橙的方向冲过来。
“什么东西？！”林橙大惊，一把将郁璃往自己的方向一扯避开。
郁璃险些捏爆了手中的奶绿，单词本都被掉到了地上。
扑了个空，险些撞到栏杆上的人转过身来，满脸狰狞，眼里尽数是红血丝，瞪着郁璃。
郭华华满手美甲，长而尖的甲片外还沾着碎钻，乍一看竟像是什么利器。
林橙看到来人的瞬间，原本明媚的表情骤然冷淡下来。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点到了号码。
郁璃挑了挑眉，站稳，直起背来。
“同学？鉴于你想侵犯我们的人身安全——”
“闭嘴！你个不要脸的表子！我要让人把你绑了卖回山沟里去！”
郭华华咬牙切齿的大声说道。
她满眼都是这个升上a班，而后将她挤出了a班的女生。
她原本对郁璃毫无印象，只是烦躁于自己竟然掉出了a班，但这也无伤大雅——对。
她原本是这样想的，现在她发现自己犯了个弥天大错。
周围渐渐有同学看过来，隐有将这边围住的趋势，只是做得没有很明显。
“你趁着我不在，刻意勾引了闻清和，还一副大度的绿茶样，在学校造的一手好温柔贴心人设，结果放学就把他带到家里去！你这个厚颜无耻，无父无母，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贱民！”
虽然大部分人都对郭华华有点意见。
虽然大家都并没有完全相信郭华华。
可当她这么一连串，和炮击似的一咕噜骂了一大串出来，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落到了郭华华面前的少女——郁璃的身上。
如果说郭华华的名声贬占一大半，那么郁璃的名声就是褒占了一大半。
在此地，两个人站在一起，竟然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纯黑的发丝，洁白而干净的脸颊，连略弯的眼尾都透着柔软。
扎着单马尾的少女一手托着脸颊，脸上带着礼貌的清浅笑容，发丝落在她的肩上。
仿佛她刚刚听到的并不是肮脏的辱骂，而是一段错落有致的评书。
“虽然我不认为这样对我进行如此粗鄙辱骂的你，能高贵到哪里去，不过……我这边的意见是，谁主张谁举证。”
散落在郁璃脚边的是一本凌乱摊开的小册子。
上面的字迹好看而清晰，老师看了都要说句一看就知练习已久。
郁璃颇有种受到无妄之灾的感觉，但一看是郭华华，就完全不奇怪。
“你说我装模作样，表面功夫，假惺惺都没有关系，我做过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诋毁而凭空消失，剩下就只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
郁璃抬了抬手，笑容从容。
“而我并不认为，大部分能在仁泽高中就读的同学们会失去最基本的，明辨是非的能力。”
林橙看着不远处赶来的闻清和，抬手扶了扶额。
她真是想翻个白眼。
美好的时间因为一个疯女人而毁掉了，不请顿饭真的说不过去。
“你……”
“把她抓住。”
人群外传来一个极冷淡的声音。
像是刚从冰山之下取出来的水，将人冻个透心凉。
旁边围观的同学们眼睛都仿佛刚开的手电筒，滋啦一下亮了起来，看向了闻清和。
他背后还跟着两名戴着黑帽，背后印着“security”的人，一下子冲过来将郭华华手架住按在了地上。
闻清和看了眼郁璃和林橙，眉眼稍温和了些。
“你们没事吧？”
“闻先生啦，你这办得什么事哦。”
林橙双臂环在身前，甩了甩脑后的单马尾，语气难免带了些阴阳怪气。
郁璃笑了笑，摇头。
闻清和点了点头：“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完善，我也没有想到她的父亲竟如此不堪用。”
而后顺手将地上那本单词本捡了起来，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才有礼地递给了郁璃。
闻清和的目光瞟了眼挣扎的郭华华，神色平静而冷淡，像是看了一撮灰，一粒石子。
“恶意中伤同学，造谣诽谤…”
闻清和像是地府的判官，声音波澜不惊，细数她的罪孽。
“我找私家侦探拍到了你们一起上学放学还同居的照片！我没有造谣，你们就是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闻清和：“先不提什么莫须有的照片，你知道找人跟踪侵害他人隐私是违法的吗？”
他表情带着几分迷惑，却又很认真。
他问着郭华华这个问题，像极了在和一个无知愚昧之人说“你知道本国有一部成熟的律法”的这个常识。
就像人需要呼吸，火焰燃烧需要氧气，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
或许是闻清和过于平静，完全不像是被揭了底的模样，以至于旁边的人直接无条件地信任了他。
说到底，郭华华看着煞有其事的，但她前科多啊。
以前造谣伤害过好些无辜女生呢，哪里值得信任吗？
大家站在这里，也只是遵循凑热闹的本能而已。
“我不想和你多浪费时间，你如果想继续闹，我们就法庭上见，至于你‘宽容’的父亲，我也会有所回馈。”
闻清和说完，在某几个字格外加重了读音。
郭华华被架着拖着离开了，伴随着混杂哭腔的尖锐骂声。
“抱歉，我没想到她的父亲也不明事理，这样放纵她。”
闻清和扶着额，垂着的眼里带着些困惑。
他似乎单方面的认为有长辈出面就能解决问题——这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刻板印象呢？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郁璃笑了笑，拿起手中的冰奶绿喝了一大口，缓和住喉口的涩意，若无其事地说道。
林橙：“嗐，郭华华那人就和灾难似的，谁碰谁倒霉，行了我们走了。”
闻清和看着郁璃的背影看了几秒，这才侧过身继续处理起这件事。
——上报学校，开除学籍。
以前总是觉得没必要撕破脸，现在竟然让他显得这样优柔寡断了起来。
匪夷所思。
闻清和拿着手机，脑中还萦绕着郁璃那句暗藏深意的“已经习惯了”的话。
她在校内，包括全玲那件事，表面上几乎没和郭华华有过任何交集。
所以，郁璃口中的“习惯”，只可能是她看到的“未来”的景象。
何等碍眼，何等碍事。
想起他来之前，林橙打电话，从听筒里传来郭华华那肮脏的难以入耳的恶毒话语。
尤其是在听到郭华华居然能将“拐卖人口”这种事在大庭广众之下，明晃晃的对着郁璃说出口。
隔着手机屏幕，闻清和头上的青筋都险些爆了出来。
……
“好心情都被搅没了。”
林橙拿着书朝自己的脸扇风，满脸都写着烦闷。
走在回班的路上，林橙突然抬起手拉住郁璃的手臂，眼神意味深长。
郁璃：“？”
林橙压低声音：“同居是怎么回事？你们进展的速度已经超出了我原本的预期，我一直以为那家伙是单相思。”
郁璃：“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林橙睁大了眼，深吸一口气。
郁璃见她并对劲，立刻把后半句飞速吐了出来。
“之前生病不是很舒服，感觉复习的进度跟不上，请他给我补课。”
林橙张了张嘴，迟疑半晌，最后突出了一句：
“就这？”
郁璃点了点头。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真挚和坦率，让林橙竟一下子完全没有往歪处想的思路。
林橙叹了口气：“我本来还想说要注意保护措施…不过想了想，这种事闻清和应该也会很重视。”
郁璃：“？”
她缓缓地眨了眨眼。
“纯得有点过头了郁璃，让我都有点不忍心说了。不过据我周围的经验，大部分像闻清和这样的外在冷淡款其实都是压抑过了头，一旦开闸肯定会有点疯，你要保护好自己。”
郁璃迟疑了一下，认真地点头。
“我会的。”
林橙：“……”
稍微有点太无暇认真好学生了，让林橙这种生活在鱼龙混杂世界里的人都有点不习惯。
林橙心里狠狠地斥责了闻清和不讲武德，对这种乖乖女出手简直丧尽天良的行为。
不过郁璃能把闻清和拐到家里去这件事本身就不可思议。
虽然带回家了也就是当家教，听起来更微妙了。
要知道闻清和即便只是外表，也说得上是圈子同龄人里秀色可餐的香饽饽了。
这种高岭之花带回家居然只是当个辅导工具人……
想到闻清和闷着脾气黑着脸，和心上人共处一室却只能讲题的画面，林橙就感觉今天的瓜都变香了。
所以——
林橙：“你当时是怎么说服他去你家给你补课的？”
迫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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