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相遇
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中午就结束了，施山仰在心里暗暗念叨他这辈子都学不会创新型数列。
“……本来就是数学不好才选的文科啊。”施山仰一上午基本上没说话，开口才发觉嗓子有些哑。
标市一中考完英语放一下午假，马上升高三的孩子，心也是落不下去的。
总是像被什么东西吊着，老师的失望，家长的责骂，喘不过来气。
但施山仰倒没这个顾虑，文科排名年级第三的成绩很是优异，老师的关心道谢都来不及。
家长的责骂倒是没有。
没有家长。
马上的青少年诗词全国大赛复赛倒是更重要些，施山仰有些烦躁，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整个人还是一副清新淡雅的模样。
清高，但莫名的让人想接近。
……
“在这个社会中，许多人的家庭都不是美满的，但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不圆满的家庭状况所影响，虽然我从小就没爹，但我不认为我的童年有所缺陷，我更感谢上天让我可以全心全意爱我的母亲。”
语文老师把作文轻轻拍在办公桌上，办公室有一股草木的清香，少年莫名一股子傲劲在清香中格格不入。
“我也不是说你写的不好，”语文老师开口教诲到，“你马上高三了，这语言太过平实口水话，作文拿不了高分的，这也是你语文成绩一直没办法提高的重要原因……”
“我不改。”少年低沉的声音从淡红的薄唇中流出，呛住了语文老师，后者怔了半天没说话。
“你不能只学数理化，牧御。”语文老师把另一篇作文拿到了牧御眼前，是答题卡的打印稿。
老师拿起红笔，示意牧御向她那里靠一靠，边圈边划道：“这是文科那边施山仰的作文，你看看，他每篇作文文化底蕴都高，你平时也要注意古诗词积累，有时间的话每天写一篇景物描写交给我，可以吧？”
牧御没听进去语文老师的话，他眼神一直没从那张打印稿上移开。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这句诗可以用在这里？”
“当然可以了，这篇题目立意围绕生命价值展开，不过他从古人家国情怀切入，也是很难高分，很考验文学素养的想法。”
语文老师又对着施山仰的作文看了半天，继续说：“我不是让你模仿他的行文方式，只是让你借鉴一下他的作文格式，他的过渡段写的尤其好，你看……”
语文老师还在继续，牧御却还是没再听。
“真厉害啊。”
牧御没察觉自己竟把内心想法说出口，他或许才是第一次感到低微，自卑感。
平生的高傲在看到施山仰作文的那一刻全被磨平。
有些许华丽的辞藻，积极的立意，饱满的情感。
明明才高二，却是他这辈子都不能达到的高度。
他又轻啧了一声，惹的语文老师也开始心烦。
“算了算了你先回去吧，看你心不在焉，我也是能力不够教不好你了，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啊。”
“嗯，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
语文老师理了理桌上的几个班成绩排名，把蓝色文件夹收好，便开始改试卷。
“这小孩客套话倒是会说……”她打了几道古诗鉴赏题的分数，“就是语文成绩怎么提高啊。”
牧御从办公室出来，扑面而来一股热浪，惹的少年一阵目眩。
五月中旬，初夏温度逐渐升高，树叶都镶着一层金边，十七岁的男高中生倒是被太阳晒的发蔫。
“我真是……就是因为语文不好才选的理科啊。”
牧御回高二三班拿了书包，又抓了抓头发，随便从包里拽出一个黑色口罩，把自己半张脸遮住。
他从校门出去，在公交站台等车回家，这一下午的时间他并不打算用来消遣娱乐。
施山仰刚刚去小卖亭逛了一圈新上的文学刊，现在很少有人看了。他又和报亭大爷闲聊了几句，从学习成绩聊到房价上涨，好不容易报亭大爷才放他走。
他沿路上又注意许多风景，看云卷云舒，看夏木阴阴正可人。
而当施山仰再一次抬头的时候，心跳好像漏了半拍。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喜欢了很久，早已公之于众的男生。
“牧御！！”
施山仰想都没想便把名字叫了出来，而他也许久没有这么大声说过话了。
他仿佛是怕眼前这个人下一秒就会消失。
但等牧御转身时，他就后悔做出了这个举动。
施山仰开始尝试逃避，逃避对方透过阴郁传来不解疑惑的目光。
施山仰最终只得又靠近了牧御一些。
“我喜……”
不行吧，不能一见面就说喜欢。
施山仰笑了笑，又说：“我仰慕你很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说上话了。”
牧御还是没说话，他认为眼前这位少年看起来就像标市一中的学生，但却没有这个年纪的热情和朝气。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再开口，牧御等的那辆公交车也不合时宜的到了，施山仰有些窘迫的底下了头，转身要走。
“你喜欢我？”
施山仰再次转头的时候公交车门已经闭合了，施山仰被这句话撩的心痒痒。
之前只是被牧御身上高傲阴冷的气质所吸引，现在想想，牧御这个人还真是他的理想型。
冷淡，疏离，与世隔绝。
施山仰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想起来回家。
“真是意义非凡的第一次相遇啊……”
施山仰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七十平米，算不上宽敞，但一个人住着安心。
学校中午没留饭，他便自己煮了碗面条。
面条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煎鸡蛋最好做的一种东西了，施山仰想。
他伸手打开窗户，外面阳光透过树荫在厨房的台架上洒下不一的光斑，施山仰喜欢这种和谐的，充满美的画面。
从窗外飞进来一只小白鸟，它的羽毛看起来与其他鸟无异，但施山仰莫名其妙就想用华丽来形容它。
小白鸟很乖，待在微波炉上就不动了。
施山仰越看越觉得喜欢，但只看了两眼就去切西红柿了。
他对鸟类不是很感兴趣。
小白鸟扑腾了两下翅膀，站到施山仰切菜的砧板前。
这下施山仰不能视若无睹了，他尝试摸了摸它的羽毛，后者也没躲，施山仰用拇指点了点它的头，笑意更浓了。
“你好啊~”施山仰这样说到。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小白鸟飞到他手上，也回他：“你好啊！！”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对话，但总觉得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如果说按施山仰的性格，今天那般失态的叫牧御名字他本身觉得已是破例，现在他就受到了更大的冲击。
“啊啊啊！！！出人命了啊啊！！”
施山仰吓得刀差点都掉了，又害怕把人家小鸟砍死，把刀放好才开始叫。
小鸟也是被吓得一阵乱飞，差点把自己扑腾到热汤锅里。
“你这个人好危险。”小白鸟不满的说到。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施山仰也非常识相的认了错。
小白鸟象征性的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正事：“千年前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六界平和，上下安宁，一派繁荣祥和。
除人间，五界首领交好，百姓互通有无，友好往来。
可身为首领之一的泽坞突然叛变，打破了维持许久的和平。
随之而来的，即是战乱。
是没有战火，却连绵不断，破败不堪的战乱。
泽坞要五界以他为尊，拥护他，让他自己享誉天下。
要昔日好友对他俯首称臣。
他要拥有最高权力。
本身掌管妖界的他野心大发，而仙界的弃天和鬼界的向竹选择服从。
神族首领选择站在中立，而魔族首领选择与妖族抗衡。
死伤惨重，生灵涂炭。
据古文记载，结局是神魔两界首领以自身献祭，换得了五界和平。
这场闹剧得以平息，时间也磨平了一切，更没有伤及人间。
只是五界再无交好，并有了善恶之分。
当时的泽坞自此销声匿迹，弃天杳无音讯，向竹归隐山林与世隔绝。
神魔首领转世轮回，成为了人世间的沧海一粟。
“但和平现在被迫终止了，泽坞没有放弃他一开始的计划……真是鬼迷心窍。”小白鸟说。
“这次他若要并五界，必定伤及人间，和平使虽然能力不够，但这次必不能坐以待毙。”
施山仰姑且理了理前因后果，他把重点放在人世间的沧海一粟中。
这个形容仿佛说的就是他自己。
“所以神魔首领的转世，我是其中之一吧？”
小白鸟点了点头，它刚想说下一句，施山仰又接进来。
“所以要我去再献祭一次吗？”
小白鸟没有说话，这正是它为难的地方。
神魔首领本身可以选择苟活于世，但他们选择了放弃自己的性命，去换以和平。
现在呢？
现在要让两位平白无辜的少年再去送一次死，去换得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和平。
“我知道不公平，但其实还有别的办法……”
“没啊，我愿意。”
小白鸟猛的抬起头，少年清澈的笑容正如五月夏花班绚烂。
“你好！我叫百灵鸟！”
少年又点了点小鸟的头，笑着道：“施山仰。”
……
牧御那边则是在刚下公交的时候看到了一身黑的魂灭鸦。
“带我回家。”魂灭鸦对他说到。
牧御轻笑一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这无理的请求。
甚至到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才开口问对方身份。
“我是魔族守护鸟。”魂灭鸦道。
牧御停下转钥匙的手，盯着魂灭鸦看，又是一声笑。
“我喜欢你这种性格。”
魂灭鸦告知了牧御他即将被席卷进的一切，牧御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得不说，这两人真的很适合共事。
“我是之一对吧，另一个呢？”牧御转了转手中的圆珠笔，问道。
“施山仰，和你一个学校。”魂灭鸦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他想从牧御这种淡漠的人眼中看出一些波澜起伏。
牧御听到这个名字时确实一怔，毕竟上午才被老师拿来当成学习目标。
“施山仰啊。”
能和施山仰这样的人死在一起，好像也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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