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宴会
文化节过后，校园又归为平静。
每天重复着高中里二点一线的生活。
隐隐约约间好像有什么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迟喻回到了每日埋头学习的日子，容祁上课时露出的脑袋也代替了手机和睡颜，就连言滔也收起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
一夜之间好像所有人都成长了。
那日过后两人如往常一样形影不离，只是少了些他人许炙热的目光。
就连往日的cp粉都开始动摇—姜莉在群里告知了火锅店事件，正主双双公开自己有心爱之人，他们的cpbe了。
如今众人只认为亲密无间的两人不过是兄弟之情。
迟喻发现或许是心境的不同，即使两人和往常一样同进同出，容祁态度仍然，那之前偶尔生出的点点暧昧之感也消失殆尽。
不过是自己的一次自我欺骗的幻觉罢了，迟喻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
最近容祁一改往日，上课极其认真，收到了老师不少的欣喜笑颜。
在他人眼中不过是前年级第一被反超的奋发图强，激烈竞争。
迟喻所见不同，也为不解。
一中的放学铃是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总能在静谧中听出些许悲凉，在悲凉中感受到对自己人生的不甘，就像用最浪漫的方式传递着自身的信念。
教学楼逐渐变得空荡起来。
“迟喻容祁，明天琴姨生日宴见！我终于能吃到张姨做的菜了～”言滔在车前跟他俩挥别，一股钻进了自家接送车里。
自从迟喻和容祁关系交好后，言滔在迟喻容器面前也不怕提起容祁和容祁母亲的事情，时不时还会调侃未来祁大佬。
迟喻和容祁道别言滔，也各自坐进车里。
明日便是琴燕的生日宴，对原主和主角都至关重要的剧情。
一想到明日原主会落水的剧情，迟喻发愁，自己可不会游泳，万一阻止不了剧情的发展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迟喻看了眼身侧刷着手机的容祁，今晚好像还有个梦要做呢。
傍晚六时，夕阳悄悄藏进了云层里。
院内梅花开得一如既往的旺盛，若有若无的冷香包围着迟家上下。
迟喻换着衣服时，楼下已经开始了些许动静。
作为迟家家主最爱的夫人，即使是二嫁生日宴也是极其奢华热闹。
c城其他四大家族，迟荣华宴请了三大，分别是如今排行为首的言家、排行第三的戚家以及排行第四的琴家，容家作为曾经琴燕的婆家，自然是不在受邀名单里。
迟喻下楼时回忆着昨晚梦中的剧情，便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言滔戚风等人，而坐在言滔旁边的正是言家长女—言沅。
不愧是未来c城名媛间美貌远扬的言家千金，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大家闺秀，眉眼间可见未来花容月貌。
言滔看见迟喻下来连忙招手：“迟喻迟喻！快过来。”
迟喻坐了过去，前后和言沅戚风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阿喻长这么高了。”言沅惊讶道。
迟喻微微有些惊讶，看言沅的态度似乎和原主还不错。
言滔凑过来：“上次我们坐在一起好像还是四五年了吧。”
迟喻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远处传开朗朗笑声，各大家主聚在迟家花园庭前祝贺着琴燕生辰快乐，皆面带笑意。
迟父一手搂着琴燕，另一手举着酒杯，在人群里交谈甚欢。
迟喻扫了一圈，没看见与记忆中相重的那张面孔，他起身想去找容祁。
“阿喻，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
戚风从他起身离开时便一直跟他在后面。
迟喻转身淡淡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站在花园西南角的一棵梅花树下，此时客人们都在迟家大厅，没有人注意到两人。
两人站了许久，戚风开口道：“阿喻，我知道你还生气，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可以不要再闹脾气了吗。”
迟喻觉得有些好笑：“我没有生气了。”
戚风显然是不信：“那容祁呢，你可以为了气我忽视我，可是你明知道他对你和迟家居心叵测你为何还要和他走这般近。”
迟喻一愣：“对不起戚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戚风有些生气：“阿喻！你为了他放弃的还不够多吗，你还要为他放弃你多年来的梦想吗！”
戚风见他不语面带焦灼：“小时候的话有多少可以相信，阿喻，我不想你受伤，”
迟喻脑子有些乱，不只是因为戚风说着他听不大懂的言语，更是因为他看见远处门口台阶上的容祁，以及他身旁站着的那位，和他梦里重合的面容。
两人在聊着什么，容祁对面那位似乎有些焦急，而容祁的视线时不时望向他和戚风。
一时间，他和容祁四目相对。
梅花花瓣在微风下掉落，拂过迟喻的脸颊坠落于土壤。
戚风见迟喻一直沉默不语，眼眸一深：“阿喻，这么多年了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迟喻一僵，剧本好像哪里不太对。
“我喜欢你阿喻，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你。”
他还没从言语中缓过来，迟喻瞳孔微缩，戚风背后有人冲了过来。
迟喻来不及反应，拽住戚风向后一拉，迟喻代替他受了这一撞。
华丽丽地，迟喻被撞进了花园里的水池里。
落水前，他看见了飞奔而来的容祁，一向平静的脸上出现了各种他没见过的表情：震惊、焦急、害怕、紧张、心痛、以及他始终不敢相信的情愫。
容祁：“迟喻！”
戚风：“阿喻！”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容祁喊他全名。
还是没逃过落水啊，迟喻想。
好冷，刺骨的冷，原来春日里的池水也这般冰冷。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包裹着迟喻，黑暗仿佛近在眼前，不知为何，迟喻觉得这种感觉异常熟悉。
就在他坚持不住闭上眼的瞬间，他看见了一生中最美的景色。池面星点斑驳，像撒下莹莹光辉，容祁朝他奔来，拉住他的双手。
“你就那么喜欢他，不惜为他付出生命吗？”
“那我呢，我们的曾经算什么？”
迟喻被容祁救了上来，浑浑噩噩中他听见容祁在他耳边说些什么，似是自言自语。
迟喻太累了，没有任何意识支撑他去思考，陷入昏迷前，好像有什么液体滑落进他脖子里。
九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容祁，当年迟家作为五大家族之首，宴请四大家族一聚，为c城未来商议密谈。
迟喻坐在花园里的椅子上发着呆，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照射下来，在地上拼凑成黑白方块。
迟喻抬头，看见了跟在琴燕身后的小男孩，仅仅侧脸便是引人遐想的张扬长相。迟喻忽然很想看看他的全部面容。
下一秒，似是察觉到迟喻的视线，小男孩转头，四目相对。
那天，迟喻第一次明白了心动的感觉。
一见钟情。
初一那年，五大家族之子一起进入了邻生上学。
迟喻性情孤傲，不愿与任何人接触。
某天午休，迟喻和往常一样走过容祁所在的五班，所念之人不在原位。
他向前走，看见拐角处倒下的容祁。
搀扶着他来到医务室，迟喻静静看着床上的少年，医生检查时露出的胳膊小腿上的伤口淤青宣示着主人日日遭受的家庭暴力。
迟喻很心疼。
他一直知道容祁是冷淡的，迟喻忽然很想融化他那刻在骨子里的冷。
容祁醒后见他意外又诧异，果然不记得他了，迟喻想。
只是那天在医务室小小的房间里，容祁对迟喻展开了笑颜，冰山顷刻融化，笑容晃了迟喻的眼。
从此两人成为了朋友，课间的走廊，午休的操场，放学的门口，都能看见两人并肩同行的身影。
容祁从来只对他一人笑，将他作为唯一的朋友，如此迟喻也满足了。
直到初二开学第一天，迟喻满怀欣喜地去见容祁，却被告知他即将转走。
迟喻不开心了，于是那天他幼稚地喊上了隔壁班并不熟悉的言滔和戚风，四人一起回迟家吃了顿饭。
那天离开时，容祁沉默地看了他许久，最后还是扬起了他最熟悉的笑容。
他说：“小喻，我们会再见的。”
那天以后，言滔和戚风成为了他的朋友。
那年，容家家主、容祁的父亲去世，琴燕拿出离婚证明宣告容家与琴家的联姻早已破裂，琴燕带着容祁离开容家，不知所踪。
迟喻得知时，点开微信置顶对话框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关上了手机。
第二年，容家的衰弱间接导致了戚家的崛起，意料之中的，戚风因为家族原因也转走了。
初三那年迟荣华的生日宴会上，迟喻意外地见到了容祁母子。
再次见面，容祁嘴角依然是熟悉的笑容。
他说：“小喻，好久不见。”
他又说：“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迟喻望着这张自己朝思暮想的张扬面容，缓缓点了头。
他却忽然靠近：“我们可以是比朋友还亲密的关系吗？”
迟喻微怔。
他又靠近一步：“或者说，我可以喜欢你吗？”
容祁靠他太近，迟喻有些紧张。
反应过来后，迟喻却是一改往常，笑道：“当然可以。”
容祁似是没想到他这般反应，微愣后又道：“那小喻可以也喜欢我吗？”
迟喻慢慢靠近他，靠近他左耳轻声道：“可以啊。”
迟喻退后几步，又道：“我给你这个机会，中考考过我。”
迟喻至今记得容祁当时深邃的眼神，以及离开时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他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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