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番外北国之歌
起司特北方国境，国界碑
银白的雪花飞舞着，青年拉紧斗篷，将随风飘动的金色发辫塞进帽子里。
「好了，艾达，前面就是鲁比了。」碧绿的眼眸眨了几下，他转过头，愉快地向他的同行者说明。
「鲁比？」一旁的黯精灵露出困惑的神情。
「就是位于起司特北方，一个以毛皮与稀有矿石闻名的中小型国家。」青年继续说明，抬头看了看天空。「唔，好像快天黑了，照这速度可能会来不及到边境旅店……」
「要赶路吗？」黯精灵问。
「嗯，反正这附近没人，这种天气能见度差，也不用担心被看到什么。」
黯精灵闻言笑了笑，修长的身影一阵闪烁，迅速转化为原有的型态。
纯黑而优美的身躯，纤长而健壮的四蹄，暗黑的独角兽甩了甩头，雪白的鬃毛洒开一片银色波浪。
拎起对方的行李，青年翻身上马，将兜帽拉低了些。
「好啦，一股作气前进吧！」
暗黑独角兽愉快地嘶鸣一声，迈开步伐，踏着碎雪奔驰而去。
起司特王国法师团副团长史恩，目前休假中。
鲁比国境，贸易都市白杨
位于起司特、鲁比、淘克三国交界处，白杨时常有大批商旅进出，城市的商业发展亦位居全国第二。除了能买到大部分的鲁比特产，在白杨也能以平价购得他国产物，是三国贸易商最常光顾的城市之一。
边境旅店就叫边境旅店，位在白杨的旧外城内侧，该区多年前因城市扩建而废弃，后来在一个外来穷困商人的努力下而有了崭新的风景。
不同于市中心的同业，边境旅店没有地段或租金压力，价格相对低廉实惠，附近原有的贫民窟也已多半转换为旅店的营业人力，老板夫妇因此深受当地居民的拥护与尊敬。
平时旅店人来人往，龙蛇杂处，是佣兵与手头拮据的旅人最爱住宿的地方，因邻近霜雪峡谷，被人戏称是围城逃命的不二选择。
于天黑时抵达白杨城，史恩带着变成人型的艾德里恩，沿着古城墙缺口进入白杨城旧区，灯火通明的边境旅店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推开门，火光与喧哗声立刻驱散了外头的寒意，两人走到柜台前，很快就听到一声惊呼。
「唷唷，史恩，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吹来的？」柜台里，老板娘唐娜豪爽地笑着，看着青年的模样就像家中的长辈。
「我在休假，想说顺便带朋友来这边看看。」史恩咧嘴一笑，将暗精灵推上前。
「妳……妳好。」艾德里恩有些不知所措，怯怯地打了声招呼。
「哎呀，光明神在上，咱店里好久没看到黯精灵了。」唐娜睁圆了眼，相当惊喜。「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艾……艾德里恩。」
「呵呵，精灵的外表老是让人看不出年纪，艾德你几岁啦？」
「今年刚成年。」
「耶？」
见老板娘一脸诧异，史恩赶忙插话。
「好了，先给我停。今天赶了一天的路，累都累死了，现在还有没有房间？」
「噢，是有还有房间，不过……」老板娘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床位不够没关系，我可以跟他挤同一张。」
「史恩，你终于脱离真爱去死团了吗？阿姨我好感动。」
「妳在胡说什么！」青年顿时红了脸，气红的。
「说老实话，史恩，你真的是休假旅游，不是私奔？」
「废话，再啰唆我去住别家！」
「好啦好啦，年轻人不要这么激动。」唐娜敷衍地拍了拍青年的头，顺手抛过一副钥匙。「三楼，老房间。」
「谢了。」史恩接过钥匙，拉了拉有些发愣的黯精灵。「走吧，先去放行李。」
跟在青年身后，艾德里恩回头看了柜台一眼，史恩刚才气呼呼的，但感觉并不是真的在生气，而老板娘也没有恶意，甚至可说是温柔而亲切的。
人与人之前的情感交流总是复杂而微妙，艾德里恩偶尔会感到困惑，但并不讨厌去学习这样的东西。
将行李放好，两人回到大厅吃晚餐，吃到一半，桌上突然出现了豪华冬蔬焗烤拼盘。
「咦？」史恩瞪大了眼，印象中应该没点这个才对。
「这是特˙别˙招˙待˙唷－－」端菜的中年男子眨了眨眼，棕色的小胡子下是一抹贼笑。
「老老老老板！？」
「我听唐娜讲了，许久不见，你小子倒变厉害了，说，哪里拐来的精灵？」
「冤枉啊，我才没有诱拐他。」史恩掩面哀嚎。
「嗯，他没有，是我想跟史恩在一起，自己跟着他的。」艾德里恩非常认真地接话。
一阵沉默，青年的手依然盖着脸，但耳际可疑地泛红，老板与不远处的老板娘则是暧昧地笑了起来。
「笑、笑什么，你们这对不良夫妻！」
「喔喔害羞了害羞了，年轻真好啊－－」老板多尼抚须感慨，看向桌前的黯精灵。「史恩这小子虽然蠢了点，又爱逞强，但基本上人还是不错的。」
「我知道。」艾德里恩点了点头。
「喂……」
「看到情侣会抓狂，每到情人节会闹别扭，其实都是怕寂寞的表现唷，你以后记得要多陪着他。」
「嗯，我会记住的。」继续点头。
「喂！听我说……」史恩试图抗议，却被老板随手叉起的马铃薯堵住了嘴。
「说真的，这小子能当上法师团副团长，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多尼叹了口气，两手一摊。「其实我跟唐娜都不希望他去做这种会面对危险的工作，但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倔得很。」
「所以呢，黯精灵的小哥。」唐娜走到史恩身后，两手轻按住他的肩膀。「如果哪一天，他又不要命的往前冲，你可以帮个忙稍微绊倒他一下吗？」
正想挣扎的史恩蓦地停住动作，身为双亲的好友，多尼与唐娜一直很后悔当时没有阻止两人远行，多年来这对夫妻对被留下的自己总是多有照顾，要不是坚持独立，毕业后的自己大概也会搬到鲁比与他们同住。
「那个……」被三双眼睛盯着看，艾德里恩顿了顿，露出腼腆的笑容。「请不用担心，万一发生那种事，我会用力绊倒他的。」
『真的？那太好了，这小子以后就拜托你了。』多尼搓着胡子，唐娜笑瞇了眼，夫妻俩异口同声。
「够了，别再说了，还让不让人吃饭啊！」当事人恼火地挥舞着餐具，造成的威胁也只有餐具等级。
直到两个佣兵团进入旅店，唐娜夫妇俩才依依不舍地回去招待，临走前还各捏了栗子副团长的脸几下。
对此史恩感到非常不爽，老板则是趁机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最近边境有点吵，出去玩注意一下。」
吃饱喝足后，史恩拖着艾德里恩出去散步，目的地正是旅馆附近的霜雪峡谷。
「会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谷里面长着很多水晶花，水晶花终年绽放，白色结晶状的花叶很像雪花或冰霜，所以才叫作霜雪峡谷。」
史恩边走边介绍，两人很快就到了峡谷边。
放眼望去，两块巨大的岩盘间花海片片，或大或小的水晶花怒放着，晶莹剔透间带着星点的光辉，为谷里增添了一股朦胧的神秘感。
艾德里恩啊了一声，伸手轻触一朵花苞，后者马上绽放开来，散发出幽雅的清香。
「发现了吗？其实他们也是元素生物喔。」史恩微笑着拨弄花瓣。
身为自然界的制裁者，暗黑独角兽在元素生物间有着极特殊的地位，牠们被尊称为沙兰，白独角兽则是斐亚。
两人往峡谷里走去，察觉暗黑独角兽的到来，所有的水晶花顿时一齐盛开，那美丽的景象实在太过炫目，史恩一阵眼花，才刚要扶着岩壁，就摸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被法师碰到，那东西一溜烟跑开，黑亮的小眼睛既惊慌又警惕。
「咦？这不是雪刺猬吗？」史恩奇道，雪刺猬也是元素生物的一种，平时身体毛团团的，只有受到威胁时才会变成一根根坚硬的冰针。
小小的雪刺猬很快就消失在前方，接着窸窣几声，无数黑色的小眼睛跟着冒了出来。
「不会吧……」史恩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冷汗直冒，看这数量起码有上百只，他可不想被捅成蜂窝。
雪刺猬们吱吱地叫着，将两人团团围住。
「没事的，他不是坏人。」艾德里恩突然出声。「还有，他是我很重要的人，不可以伤害他。」
「艾达！」史恩听了差点没跳起来，见黯精灵一脸无辜，斥责的话只得又吞了回去。
正庆幸附近没有别人在，就看到雪刺猬们抬着头，乌黑而湿润的小眼睛睁得大大的，非常好奇地看着自己。
「…………」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欸，艾达。」
「什么事？」
「我可以跟牠们玩吗？」
夜晚的霜雪峡谷响起了愉快的笑声，既然四下无人，史恩索性与雪刺猬们滚成一团，这边捏捏那边掐掐，还玩起了迭罗汉。
「这些家伙还挺可爱的嘛。」自白色毛团中探出头，法师看起来非常开心。
看到雪刺猬们亲昵地蹭着青年的脸，艾德里恩忽然感到有些不快，跟着挤进毛堆里。
头上趴着一只雪刺猬，史恩笑着把几只堆到黯精灵身上。
「你看，又软又暖，很舒服对吧。」
「嗯。」
「平常牠们是不会接近人的，有你在真好，这次总算是开了眼界。」一下戳戳肚子，一下拉拉爪子，史恩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艾德里恩也跟着笑了起来。
「以后有空也这样出来玩吧！」
「好。」
无论天涯海角，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会有我的存在。
夜色渐深，完成毛团十二的迭罗汉纪录，史恩伸了个懒腰，决定回旅店休息。
临走前，一只最大的雪刺猬跑到黯精灵面前，认真地看着他。
「知道了。」艾德里恩低声回应，前方的史恩随即回过头。
「知道啥？」
「没什么。」
回旅店后两人洗了个热水澡，懒得再绑辫子，史恩径自倒头就睡，一头波浪起伏的金发披散在床上，还常因睡相太差而压到。
赶忙将可怜的头发拨到胳膊的攻击范围外，艾德里恩安静地躺在他身边，直到对方进入雷打不动的熟睡状态。
确认法师已经睡着，黯精灵轻手轻脚地起身，望向窗外的水色眼眸微微地瞇了起来。
城外，原先和乐融融的霜雪峡谷如今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坚硬的铁靴踏碎了盛开的花朵，精良的铠甲与武器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淘克国的一支秘密先锋部队悄悄逼近了沉睡中的白杨，准备出其不意地夺下这座贸易之城。
峡谷的出口就在眼前，瞧见远方一个黑影迅速往这边接近，领队的军官立刻举起手止住队伍，要士兵们提高警觉。
待黑影逐渐靠近，才发现是一个身形高挑的黯精灵，淘克士兵们都松了口气。
在峡谷前站定，艾德里恩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支军队，虽然他只有一个人，位于前头的军官却隐隐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请你们回去。」
黯精灵开口，清冽的声音回荡在峡谷里，听得淘克军都是一愣。
沉默了一会，列队里猛地爆出哄笑声。
「你以为你是谁啊，叫我们回去？」
「对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好痛！」
士兵们惊讶地低下头，脚边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针山状的东西，尖利的冰针轻易地刺穿了铁靴，还有逐渐增加的倾向。
「这是……雪刺猬！各小队注意！有雪刺猬！」士官长惊叫，淘克军先锋顿时陷入慌乱。
平时雪刺猬是没什么威胁性，但如果有上百只，再加上狭窄的空间就很要命了。
越来越多的雪刺猬出现在峡谷中，察觉只要不动就不会被攻击，士兵们战战兢兢地站着，实在搞不懂这种怕生的生物怎么会大量出现。
「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艾德里恩再度开口。他不喜欢滥杀无辜，但据元素生物报告，这批军队一路烧杀掳掠，残害的生灵不计其数，雪刺猬王更直言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双方僵持一会，领队军官终于发觉其中的怪异之处。
「你……根本就不是黯精灵对吧？」他咬牙说道，无论是哪种精灵，都不可能聚集如此大量的元素生物。
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艾德里恩直接恢复原型，谷里立刻响起一阵抽气声。
「暗黑的独角兽？」
「这种东西真的存在？」
淘克士兵们不安地窃窃私语着，士气明显有动摇倾向，领队的军官眉头一皱，就算是暗黑独角兽又如何，这里有几百名精兵，就不信动不了他。
见艾德里恩只是站着，并未有攻击动作，一些淘克士兵不禁猜测他是不是虚有其表，传说之事本来就不可信，在几百枝长矛前，再怎么凶猛的魔兽也得躺下。
耳边传来雪刺猬王焦急的催促声，艾德里恩却犹豫不已。
只要一个指令，几百人的性命就会在一瞬间消失，纵使百般不愿，不杀他们，却会让身后白杨城的居民们付出代价。
如果是史恩，碰到这种状况他会怎么做？不、不行！
艾德里恩烦躁地踢着地，就是不想让法师遇到危险，自己才决定一个人解决的，如果真能解决的话……
对自身能力的不足感到沮丧，暗黑独角兽垂着头，浑然不知峡谷里的士兵已经准备要冲锋突围了。
雪刺猬王在旁边急得团团转，这时一阵旋风刮过，有人自空中跳了下来。
「艾达，你在干什么？」
※※※
睡到一半被冷醒，史恩打了个喷嚏，发现窗户没关，黯精灵也不见了。
枕边留着几缕银色发丝，房间维持原状，行李也没被动过，应该是在匆忙间离开的。
再度打了个喷嚏，史恩攒紧棉被，想不透有什么事会让暗黑独角兽在晚上外出。
赏月？外面冷得要命，而且四周的景点之前散步时也都看过了。
吃宵夜？记得他食量不大，也没这个习惯。
想来想去，会让早睡早起的乖小孩半夜跑出去的事应该只有一件。
所以是……约会？真是不可原谅！呃不是，是令人担心！艾达那么善良，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义愤填膺地捶了下床，就感到外头传来微弱的水元素波动。
从窗户探头出去，波动的源头在霜雪峡谷，他这才意识到可能会发生的另一种状况。
莫非雪刺猬们出事了？
草草套了件外袍，史恩头发也没绑就冲出旅店，动用风系法术赶到现场，就看到暗黑独角兽与淘克军对峙的景象。
「哈？这些孬……咳咳，这些家伙怎么会在这？」
栗子副团长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就像被兔子抢劫的大野狼。
没办法，过去与淘克国的战役实在太令他印象深刻，因为对手不但弱到不行，还老是扯自家后腿，除了叫嚣与挑衅稍有创意，其余乏善可陈，根本就被起司特王国法师团压着打。
「艾达，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他们要来？」
暗黑独角兽缓缓点了点头。
「为何不告诉我？」史恩拍了拍奇兽的颈项。
「我……我不想看到你受伤。」艾德里恩小声地说。
「原来是这样啊。」法师释然一笑。「不用担心，上次是因为白痴表哥阴我才会搞成那样，至于这次……」
逐一看过峡谷里的淘克军，史恩的笑容益发灿烂起来。
「最近正愁没东西试验法术呢。」
距离过远听不见那边的对话，淘克军们只看到一个穿着宽松衣袍，身形纤细的人来到了暗黑独角兽身边。
金色的长卷发随风飞扬，从袖口伸出的白皙手腕正温柔的梳理着奇兽的长鬃，端丽而清秀的脸庞带着恬静的笑容，映着周围的水晶花，实在说不出的美丽。
淘克军们看得两眼发直，说到独角兽的传闻，就属眼前这个最有名了。
「噢噢，美丽又纯洁的少女，真是男人的梦想啊……」
「好想带回家当老婆」
「独角兽的眼光真不是盖的，嫉妒啊！」
「嫁给哥哥吧，小少女－－」
在下风处听得一清二楚，史恩的笑容瞬间僵住，裂开，再修复。
「谁˙是˙少˙女˙啊？」法师笑容依旧，只是周身杀气并发，就连暗黑独角兽都吓得退了好几步。
霎时整个霜雪峡谷飞砂走石，狂风大作，昏天暗地间雷光乍现，声势媲美飓风过境。
「一年多不见，你们看起来完全没有长进嘛。」
几道风刃重劈在峡谷前，逼得淘克军不住往后退，似曾相识的情景让领队军官打了个寒颤，记得过去悲惨的参战回忆里也有这一幕。
「他他他…他是起司特的那个……」
「去你妈的混账东西，你们永远不要出来算了！暴风障壁威力加强版！」
伴随着史恩的怒吼，七道龙卷风扫了出去，将整个霜雪峡谷封闭起来，再也没有出去的路径。
爆完粗口，史恩抬起手，惊觉纯良的奇兽在场，差点比出的不雅手势硬生生煞住。
待七道龙卷风合拢，暴风障壁才算真正完成，史恩得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一口气将魔力全丢出去真是爽快无比。
雪刺猬们纷纷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崇拜地看着这位沙兰之友。
「啊，对了，那些水晶花……」
「不用担心。」艾德里恩变回黯精灵，拉着法师让他看向另一边。
一群较大的雪刺猬破土而出，每只都捧着一个圆圆的东西，看起来有点像植物的球根。
「原来他们的结晶在地下，真不愧是元素植物。」史恩赞叹道。
雪刺猬王走到他面前，将前爪捧着的结晶举高。
「这是……给我的？」
「嗯，她说她不想再当水晶花了。」艾德里恩在一旁翻译。
「不想当水晶花？」史恩搔了搔头。「可是我只会控制风元素……」
「啊，她说，那正好，她很想变成翡翠花，以后就万事拜托了。」
「等等，你刚刚说的『她』是这颗结晶？」
「是的。」
看着笑咪咪的黯精灵，史恩哑口无言一会，还是接过了那颗球根。
「好吧，我话先说在前头，就算长成奇怪的样子也不可以生气。」
手中的银色结晶轻轻震动着，就像一阵清脆的笑声。
两人在清晨时回到旅店，一开门老板与老板娘就迎了上来，毕竟在城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要不被发现也是不可能的。
「小子，干得好。」多尼揉了揉法师的头。
「想到你当年那些惨不忍睹的法术成绩，格雷萨真不愧是一代名师啊。」唐娜边感叹边送上了热汤。
「什么啊，明明是我努力念书（好友逼迫），勤背笔记（好友赞助），才会有今天的实力好不好。」
「是～是。」
听到艾德里恩表示老板与老板娘都是好人，这次幸好没受到波及云云，正在喝汤的史恩立刻呛到。
「咳咳…咳…哈哈，放心吧，艾达，这对不良夫妻不要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法师捶着胸口，老半天才能继续说话。
「像这边这位大婶，以前可是起司特魔法学院的教务长，还是亚蒙失控时唯一能压制得住他的人。至于这位大叔，非常不幸的曾经是鲁比国的将军，结婚后声称要带着老婆环游世界，就这样扔了工作就跑，还蝉联了『最想殴打的上司』五年冠军。」
「哼，工作跟老婆本来就是老婆最大！」多尼扠着手，理直气壮。
「怎么，史恩，难道你很羡幕我们的感情吗？」两手圈着丈夫的颈部，唐娜打趣道。
「谁……谁会啊！每次在旁边鸡皮疙瘩都掉不完，你们两个就不能适可而止一点吗！」
「哎呀呀，甜心，你看这孩子，哪天他的真爱出现，就不会这样说了。」多尼侧头亲了妻子一下。
「是啊，亲爱的，谈恋爱是很棒的唷。」唐娜也回亲几下，自动进入你侬我侬状态。
「真是够了，为何我大老远跑来还得看你们相亲相爱啊？」
拍桌抗议无效，放沉默术也无效，史恩最后忍无可忍地冲出旅店，对着初升的朝阳发出灵魂的吶喊。
快点来吧，我的春天！
※※※
风和日丽的午后，最近很闲的起司特王悠哉地在花园享用下午茶，吃着吃着，一只传信鸟急坠而下，用力地撞在他头上。
「xx的……」起司特王痛到连眼泪都冒出来，正恼怒谁家的鸟这么没礼貌，就看到一张便笺掉在桌上。
『喂，白痴表哥，你不是最喜欢当老大吗？现在机会来了，痞子淘克正在骚扰你的鲁比小弟，还不快去帮忙？』
瞬间捏烂表弟的信，拜德咬牙切齿地站起身。
「也好，最近正想找点乐子呢……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后，起司特王大步走出花园，决定大军三日后开拔，绝对要把淘克王扁到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
壁炉的火焰熊熊燃烧着，鲁比首都的一间旅店里，吟游诗人拨动琴弦，唱起了最近最受欢迎的一段传奇。
『北境之国，名为鲁比。
有城在此，名为白杨。
美丽的白杨啊，妳已受人觊觎。
沉睡的白杨啊，妳可知危机将近。
在那命运之夜，淘克的爪牙悄悄来袭，
他们是不祥的使者，所经之处只有死亡与哀鸣。
霜雪峡谷里，水晶花随风摇曳，
染血的王国旗飘落在地，亡者们悲伤地哭泣。
白杨仍未醒，兀自耽溺于美好的梦境。
自黑暗中现身，凛然粉碎淘克的野心，
暗黑的独角兽仰首嘶鸣，牠的怒气撼动了大地。
自月光中现身，毅然阻止先锋军前行，
圣洁的少女纤手高举，风儿为她编织了最坚固的障壁。
沙兰啊，你的心灵就像水晶般澄净。
少女啊，妳的美丽让星辰为之叹息。
白杨再次迎接了黎明，
而你们的旅途尚未止尽。』
琴音袅袅，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除了一个人例外。
「混账，我绝对不会承认的，谁是少女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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