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甲戌日，暗夜里的歌声（五）

　　那不是他的。

　　那便是俞晚枫放的了。

　　走过去，打开。

　　蜂蜜陈皮水，醒酒的。

　　钟楚眠心里一暖。

　　倒了一杯出来，喝下去，甜咸甜咸的，温温的。

　　他给俞晚枫发了条短信：【很好喝，谢谢。】

　　俞晚枫很快回信：【不谢。不怎么好喝，我喝过了。】

　　最后跟着一个沮丧的表情。

　　钟楚眠没想到，他善意的谎言，就这么被戳穿了，只得笑笑：【有效就行。】

　　俞晚枫：【你好点了吗？】

　　钟楚眠：【嗯。】

　　俞晚枫：【下来吃饭吗？我给你送过去也行。】

　　吃饭？

　　钟楚眠这才注意到时间。

　　六点二十，是该吃晚饭了。

　　他洗了把脸，下楼。

　　一楼只有俞晚枫一人。

　　她在厨房收拾东西，厨房的灯光明亮得很，她身形浸在光里，仿佛也成了发光体。

　　钟楚眠心里一动，忽而生了一个念头。

　　往后余生，他一抬头，她便出现在他视线里，不必说话，即便只是轻轻浅浅地站着，他便满足了。

　　他想走过去，将她抱进怀中。

　　心里这么想，便有了行动。

　　钟楚眠走进去，从身后靠近她。

　　隔了一段距离，又止住脚步，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

　　他觉得，他处在放纵与克制的边缘，心内的那股冲动，扯着他，想将他扯入奔涌的河流中。

　　自重逢以来，许多事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中。

　　譬如他原来这样想她。

　　譬如所谓循序渐进，相较于对她的渴望，简直不堪一击。

　　他忽而不敢相信，这六年，他竟然挨过来了。

　　钟楚眠的思绪跌宕在高山平川之间，俞晚枫却已经发现了他，转过身把盒饭递给他：“今晚的饭，有萝卜炖鸭，味道还不错。”

　　钟楚眠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给不出任何回应。

　　俞晚枫见他神情变来变去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摆摆手，问他：“怎么了？还没酒醒吗？”

　　钟楚眠终于回神，目光落下：“嗯……在想事情。”

　　他抬手接了盒饭，走到客厅，坐下。

　　俞晚枫给他倒了温水。

　　他吃了口鸭肉，点头：“挺好吃。”

　　俞晚枫笑笑：“是吧，熬了一下午，都入味了。”

　　也许是中午喝酒伤了胃，钟楚眠胃口不大，吃了几口，有些咽不下去。

　　“你还是不舒服吗？”俞晚枫见他这样，有些心疼。

　　钟楚眠摇头：“还好。”

　　他看了眼俞晚枫，见她眸子里的担忧，放柔声音：“休息一会儿，就有胃口了。”

　　俞晚枫点头。

　　她微微垂首，指节攥了几下衣角，问出了口：“钟楚眠，你还记得下午发生的事吗？”

　　钟楚眠眼皮一跳，不说话。

　　他模糊记得一些。

　　记得她进了他的房间，记得她给他带了一杯茶。

　　茶水的温度，他都能记得。

　　也记得她身体的温度。

　　他抱了她。

　　钟楚眠抬手，揉揉额角。

　　“对不起。”

　　他道歉。

　　俞晚枫心头一颤。

　　她不是想听他道歉。

　　她咬着下唇，决定孤注一掷地问：“钟楚眠，我不是想听你说对不起。一次是意外，两次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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