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二章采心3
楚文眨巴眨巴眼睛，左右闪烁着不知该把视线往哪里放，只得赶紧找个话题引开自己的注意力。
“小野哥，我们班的地理老师可漂亮了！听说高年级的同学都把她评选为全校最美丽的女老师，而且她画地图好厉害的，就跟书上印的一模一样，上课都不用带贴图！”
“哦？”他笑着侧头看她，“那个老师是不是姓黄？”
“是呀，小野哥你又认识？”楚文有一瞬间被恍到，只觉得他笑的时候眼睛好像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她毕业后分到学校的第一年教的就是我们这一届，你说我认不认识？”他的目光投向漆黑的夜色里，“去年，我们班还有个男同学给她写过情书呢。”
“真的啊，那后来呢？”她巴巴地望着，期待他接下来的答案。
“后来……”他顿了顿，觉得有些口渴，起身拿勺子挖了两勺西瓜放进嘴里，“西瓜挺甜的，文文你也吃点。”
“后来呢后来呢？”
这个时候她才不想知道西瓜甜不甜呢，楚文急切地询问，忍不住推了推他的手臂，触到他的皮肤后却又像触电般嗖地收回手。
洛文野没察觉她的异常，只看见她着急的模样，他不禁莞尔，“后来黄老师对他说，好好读书，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再过几年，等你大学毕业以后，如果那时你还有这个想法再来找我吧。”
“哇塞，那是不是说她答应他的追求啦？”楚文天真的以为黄老师没有拒绝，那应该就算是答应了，她简直要崇拜死那个男生了。
“应该不是吧。”他复又躺下来，定神望着星空。
“不是？”楚文不解，“那她为什么说让他大学毕业后找她呢？”
洛文野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楚文，她正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芒溜溜地望着他。
“或许是她认为，十几岁的男孩对一个女人朦胧的感觉根本就维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吧。”
“凭什么那么认为？”楚文嘟起嘴，“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坚持的。”
“你坚持？”他望着她，呵呵一笑，“你坚持什么呢？”
被盯得有些羞涩，楚文扭头转向另一边，却还是小声的一字一句的，“坚持喜欢一个人，就不会轻言放弃。”她幽幽地说。
他看向她扭转的侧脸，那上面明明还写着天真烂漫，此刻却说着比成年人更坚贞的话语。
“真的吗……”
一阵清风拂过，吹得门前那棵长得歪歪扭扭的桃树摇曳起身姿，沙沙作响。
不知是风儿，还是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拂过她的发丝，那一瞬，她恍惚间没有听清是不是他在说话。
短暂的静默过后。
“文文。”
洛文野用手肘撞了一下和星星较量着眨眼睛的楚文，“唱首歌来听听。”
“唱歌？”她略感讶异。
“嗯。”他轻声应答，示意她没有听错。
“可我唱得不好。”她有些难为情。
“没关系，又不是参加歌唱比赛，我觉得好就行。”他鼓励道。
“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再扭捏，只是，该唱什么好呢？
楚文望着夜空开始冥思苦想，对了，就唱那一首。
“咳咳咳。”清了清嗓子，她稍嫌稚嫩的声音缓缓流淌开来。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又何妨，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这是最近在热播的台湾版电视剧《倚天屠龙记》里的一首插曲。
戏里，张无忌和小昭一起经历波折被困在明教光明顶的密道里时，小昭唱给张无忌听的歌。
金庸的小说里楚文最喜欢的就是《倚天屠龙记》，还在小学时她就看完了整套。
那时的她翻来覆去只能简单的理解书中的是非恩怨，对于儿女情长的部分还读得十分晦涩，无法体会个中滋味。
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才逐渐明白。
她羡慕赵敏的果敢、可怜蛛儿的遭遇、痛恨周芷若的欺骗，可是她最最喜欢的却是小昭，喜欢她的安静，喜欢她对张无忌那种付出不求回报、润物细无声的爱慕。
整部小说里，让楚文最羡慕的一个场景是赵敏对张无忌说，她的第三个要求就是要他为她画一辈子的眉。
一辈子，这是多浪漫的字眼啊，而他也笑着欣然应允。
那样唯美的画面，在她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常常会闯入她的幻想，幻想着她也能拥有那么一个为自己画一辈子眉的张无忌，而她心目中的张无忌，除了洛文野再没有别人。
可是她却忘了，她一直最喜欢的是小昭。
那个时候楚文也没想到，在数年后的某一天，会被一个名叫姜筠的闺蜜拖着她一起去某家美容中心做当时最流行的所谓3d绣眉。
当冰冷的绣针刺穿她的皮肤，楚文无可抑制的全身战栗，痛呼出声，脑海里止不住的哀伤，原来从此以后都不用画眉，竟然是这么疼这么痛的一件事情。
楚文唱歌本没什么技巧可言，可是她唱得却很投入，想到小昭最终飘洋远去，更是难掩内心的遗憾。
一曲终了，听的人仰望着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唱的人却很是入戏难以自拔，隐约现出眼角氤氲。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似乎都沉浸在这柔肠寸断的气氛中。
多年以后，楚文再回想起这个夜晚，想起她唱的这首歌，想起剧中的情节，也许在那个时候，冥冥之中就已注定了她和洛文野迟早会分别的宿命，只不过，漂洋过海的换成了他。
“这是电视剧里的歌吧？”过了大概两三分钟，洛文野开口问：“是不是《倚天屠龙记》？”
“嗯，小野哥你也喜欢看么？”她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他摆头道：“不是很喜欢，马景涛的表演有些夸张了，再说，张无忌这个人太优柔寡断，不值得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他。”
“啊……”她原本欢天喜地的以为寻找到他和自己的某一个共同喜好，现在却听到他说不喜欢，楚文难掩失落。
“不过电视剧的主题曲和几首插曲都蛮好听的。”他适时的安慰了她，很快又话锋一转，“文文，你会看星座吗？”
“呃……不会呢。”她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十二星座的故事倒是经常看，都写得好浪漫唯美的，可是，我连最基本的北斗七星都不太会认，总觉得，它们都是差不多的。”
“北斗星很好认的，正好今天天气不错，可以看得很清楚，来，我教你。”
他拍拍她的肩坐了起来，“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有一颗特别亮的星星……”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手臂，有些微微发烫。
“看到没？周围有几颗小星星围着它，你现在设想一下，假设你手上有一支笔，把它们一颗一颗连接起来。”
他握起她的手，对着遥远的夜空开始描绘，温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回荡，“看，像不像一把勺子？”
楚文很卖力的凝神仰望，就在那一刻，她从前仰望过无数回的星空，她觉得所有的一闪一闪亮晶晶都是一个样子的星空，骤然间就变得轮廓明朗了。
她被他握住的手舍不得收回，于是伸出另一只手来抓住他的胳膊高兴地晃荡，“我看到了，看到了，真的是像勺子呢！”
“呵，看把你乐的。”他松开手顺了一下她被风吹起的碎发，有几丝拂上了他的脸颊，痒痒的、酥酥的。
“记住北斗星的样子，若是万一在野外迷了路，手边又没有工具，它就是指引你方向最好的标志了。”
被松开的手瞬间少了一丝温度，但拂过发间的温柔却让她再次沉溺其中，“嗯，我向月亮保证，一定记住了！”
她信誓旦旦的举手保证，装模作样的誓词惹得他又轻笑出声。
后来他们还聊到了西方星座，聊着聊着又聊到了上古神话，他们东一句西一句，漫无边际的聊着，继而延展到了航天，还聊到了未来科技。
不过到了这个版块，基本就是洛文野在说，楚文则静静地听着，哪怕知识点陌生且遥远，可他在她身旁，他的声音就在耳侧。
迢迢银河璀璨，无垠宇宙玄妙，只要跟着他，去哪里都是梦想中的徜徉。
那天晚上他的笑脸，在楚文的记忆里一直就如同这夜空里的星星一样的清晰。
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深印在脑海里，在以后的每一个夜晚，只要天空晴朗，楚文一抬头就能很精准地找到北斗星的位置。
就像现在，架着天文望远镜，楚文一下子就把镜头对准了北斗星。
“喂，我说楚文同学，黄老师让我们看的好像根本就不是这个方向吧？”
孟羽梵扯着楚文的衣角小声提醒，旁边的望远镜都很一致的朝着一个方向，唯独楚文这儿一枝独秀。
“啊？”从回忆里被打断，楚文心虚地瞄了一圈四周的同学。
“你来看吧，我到旁边休息一会儿。”迅速把望远镜让给孟羽梵，楚文一溜小跑不见了踪影。
孟羽梵接过望远镜看着落跑的楚文感到莫名其妙，她回过身，扯过身边的同学帮她调好了望远镜，照着大家的姿势，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夜色中的月光像是节能灯泡，越夜越明亮，尽管四周人声鼎沸，可是楚文支着下巴对着月亮一边叹气一边发呆，眼瞅着是快要睡着了。
黄老师那可亲可爱的声音在楚文的脸差点要撞上撑着手肘的水泥台面之前总算响起，宣告这一次活动结束了。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极个别极个别的留级生之外，初中生涯真的就这样和他们saygoodbye了。
孟羽梵很快在人群外找到睡眼迷蒙的楚文，被折腾到人困马乏的时候，回家就是她们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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