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章采心8
楚妈妈以前是在厂里的职工医院管账的，厂区里老老少少上千号人都在她那记录在案，也练就了楚妈妈的好记性。
正所谓耳濡目染，楚妈妈每天看着看着，自己也成了半个医生，家里常屯着一些日常用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会儿听到女儿说不舒服，楚妈妈立马就准备发挥业余特长。
可楚文这儿并不是那么回事啊，一听妈妈要去拿药，她更慌了。
这一着急，她突然急中生智，“妈妈，你别去拿药箱，”她支支吾吾，“我……我是那个……那个快来了，肚子痛。”
边说，她边捂着肚子装模作样地揉起来，完全没想过隔着房门妈妈是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动作的，一边揉着，楚文还竟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真的在隐隐作痛了。
“这样啊，那你就睡会儿吧。”得知了楚文的不适，楚妈妈有些心疼，亦不再坚持。
楚文自初潮起一直就有痛经的毛病，且比一般人都要来的更猛烈些，痛到厉害的时候就连杜冷丁都注射过。
楚妈妈为此曾带着楚文四处寻医问药，西医中医无一放过，只是到最后，多是得到相同的结论：青春期痛经多数是子宫内膜异位，没什么好办法，实在是撑不过了就只有手术。
可是平白无故的谁愿意去挨那一刀呢？
于是楚文每每都只能硬撑着，不过，还好医生还会补充一句：大多数人结婚生了小孩之后就自然好了。
这让楚文多少看到了些希望，尽管这希望的期限目前对于楚文来说还比较遥远，可是有希望，总比在一片昏暗中未知的煎熬要强上许多吧。
就这样，楚文算是勉强蒙混过关了。
躺在床上，楚文拉过了被子盖好，摸一摸额头，尽然吓出了一身冷汗，看来自己还真不适合撒谎啊，尤其是对妈妈，想到妈妈又该心疼了，她觉得打从心底里的愧疚。
可是，她已经把自己逼上梁山了，还上哪儿去找回头路呢？
楚文在房间里孤零零地搂着被窝，客厅里却是热闹非常。
她听到外面爸爸的声音从厨房一路走来，“来来来，上菜了，这是俏俏最喜欢吃的红灯笼。”
“哇，太好了，谢谢楚伯伯！”这是沈俏的欢呼声。
“呵呵，不客气，把它吃完了就是对楚伯伯最好的感谢。”楚爸爸说着转身去接楚妈妈端出来的第二道菜。
“嗯，楚伯伯放心，俏俏一定会把它们全部消灭的。”沈俏摇头晃脑地保证。
楚文咽了咽口水，在心里默哀，唉，红灯笼啊，这也是她最喜欢吃的呀。
“来，这个，是小彦最喜欢的麻辣排骨。”楚爸爸又端上一道菜，“放到小彦跟前。”
“我尝一个先。”陈彦直接伸出了魔爪。
“彦哥哥不许偷吃！”沈俏嬉笑着想要拍掉他的爪子。
“嚯——”成功的躲掉沈俏的攻击，陈彦把排骨嗖地一下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地边嚼着边用刚抓了排骨的手去捏沈俏的脸，嘴里还不忘赞道：“嗯，真好吃。”
“哼！彦哥哥是大坏蛋，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沈俏没拍到他的手还被魔爪捏了一脸油叉着腰不服气。
客厅里传来一片哄笑。
隔着一扇门的另一边，楚文又咽了一下口水，唉，这也是她最最喜欢吃的啊。
“这个，是小野亲点的糖醋鱼，刚出锅，大家可要趁热吃啊！”房门外，楚爸爸的声音又响起来，他端着一盘炸得里嫩外酥又黄金灿灿的糖醋鱼呈上了餐桌。
洛文野笑着向楚爸爸点头，“辛苦楚叔叔了，”顿了顿又问：“怎么没见文文，她又去同学家了？”
“没呢，我就去叫她。”
见楚爸爸有些迷糊的准备去叫女儿，楚妈妈赶紧拦住他解释道：“文文有点感冒了，在房间里睡着。”
“这样啊，那要不要紧？”一旁的几个妈妈赶紧询问。
“没事，没事，她吃了药睡会儿就会好的，我们不用管她。”
听到楚妈妈这样说，洛文野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面对一桌子的佳肴，跟大家一起赏析起来。
“我说楚郡，你这手艺怎么得了啊。”陈爸爸是第一个发表感叹的，每次在楚家吃了饭之后回去他都少不了要被陈妈妈数落一顿他蹩脚的厨艺。
“就是，每次上你家的餐桌就跟进了豪华酒店似的。”洛爸爸跟着附和。
“哪天得空了一定要跟你学上两手才好啊。”沈爸爸也不吝夸赞。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让一旁抽空擦汗的楚爸爸忙也忙得乐呵呵地。
躲在房间里的楚文可就乐不起来了，她真想掀了被子就冲出去，糖醋鱼啊，这可是她最最最喜欢吃的了，可平时爸爸很少做，总说工序太麻烦，太忙没时间，所以，楚文一般都得盼着家里请客还得要客人特意点菜时才能一饱口福。
可是现在，糖醋鱼近在咫尺了，她却只能望而兴叹，这事儿，得有何其憋屈啊。
楚文捂上耳朵钻进被子里不想再听下去，可是，外面的声音还是陆续的传了进来。
“这是三杯鸭……”
“这是红烧肉烧干豆角……”
“这是秘制酱牛肉……”
“这是……”
每上一道菜，那色香味都引得大家一致赞赏，摩拳擦掌就等着大开胃口了。
“我再去炒几个小菜，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楚爸爸边说着又转身一头扎进了厨房。
客厅里的众人当然不会真的不等他，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八卦自然是最好不过消磨了。
“小野在学校找女朋友了没？”陈妈妈果断寻找到了八卦的目标。
还没等洛文野回答，她就迫不及待的首先自曝了一段，“我们家小彦昨天偷偷摸摸的拿了分机躲到阳台上打电话，我好心怕他冷想去叫他进屋讲，结果竟然被我发现他在和女朋友聊天，这臭小子居然敢瞒着我们。”
她指着儿子一顿数落，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有些大人们的标准很是奇怪，读书的时候三令五申严打似的禁止孩子早恋，可刚刚一跨出校园的大门就开始比赛谁家的孩子情场得意爱正浓了。
他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这样重大的转折是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接受得了？
错过了校园那个最单纯的世界，他们将迎来工作、生活、责任、压力这些数不尽的繁琐，他们还有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历经风花雪月？
会不会有些太过于听话的孩子，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只记得严格遵循严打的纪律，而后渐渐丧失了恋爱的本能，等到了父母们认为合适的年龄，他们却早已错过了学习爱的机会，于是终其一生再也无法体会到爱情的美妙滋味。
好在楚爸爸洛爸爸们的这个圈子里都不是那样封建老家长式的观念。
“啊，小彦有女朋友了？”
八卦这个东西，天生对女性同胞们吸引就比较大，一下就让在场的几位妈妈们成功的聚焦。
“怎么不带过来呢？”原本在给楚爸爸打下手的楚妈妈也放下了手上的事赶紧凑过来询问。
“就是，这交了女朋友是好事啊，大方点带给我们瞧瞧。”洛妈妈也跟着凑热闹，她想着，这陈彦都找了女朋友了，怎么自家儿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她家是外省的。”见被妈妈戳穿，陈彦难得的羞臊了一回，他摸摸后脑勺，眼珠一转，手指向坐在身边的洛文野，“你们让他带吧，他女朋友是本市的，还是我们原来的高中同学。”
见洛文野瞪了自己一眼，陈彦无赖地对他耸耸肩，心里暗自想：兄弟，我也不想出卖你，只是这群妈妈们的功力太强，我更不想被她们围剿啊。
“小野也谈女朋友了？！”果然，妈妈们的目光成功的转移了。
洛妈妈一脸疑惑地望向儿子，刚刚还在郁闷呢，这就遭爆料了，怎么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得到呢？
而且还是高中同学，那得有多长时间了啊？
“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小野的保密工作做得挺好呀。”沈妈妈笑着开口问出了洛妈妈心里的疑惑。
妈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盘问起来，爸爸们也偶有补充，洛文野被问得毫无招架之力，几次张口想要辩解都被兴奋的家长们给打断了。
这个时候，陈彦又冒出来雪上加霜地补充了一句：“他女朋友是我们班的班花，哦，还兼学习委员。”
也不知道陈彦是什么逻辑，这话说得班花好像是个正职，学习委员倒是副业了。
“她人长得可漂亮了，全校追她的男同学排成队估计都可以绕操场一周了，外校的就更别提了。她大学也是在北京，离洛文野的学校近得很呢。”
收到洛文野投来警告的眼神，陈彦嬉笑着捂上了嘴，回给他一个别怪哥们出卖你的眼神。
只是，这些信息已经足够勾起妈妈们必胜的决心。
“小野，赶紧给她打电话，现在就去接她，我们等着你带她过来一起吃饭。”洛妈妈一语定音。
陈彦这厢似乎还觉得兄弟被出卖得不够彻底，赶紧补刀道：“我知道她家电话，高中的时候没少打电话问她作业，对她家的号码那是倒背如流呢。”说着抓起沙发角落里的无绳电话一边按一边躲过洛文野的追捕躲到洛妈妈身后。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了，陈彦三两句话把事情一说，那边女孩听说来见家长也一点不怯场，很爽快就答应了，并说一会儿就到。
最终，洛文野被逼得赶鸭子上架般，只得揣着无奈的心情出门迎接。
客厅里言语不断，这个欣慰孩子们都长大了，那个感叹时光匆匆人到中年了。
总之是一派万众期待的景象。
只除了，房间里的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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