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现在，我们开始点名。”
这句话像是扣响了莉莉娅脑中的什么记忆，她拽了拽珍妮特的袖子，小声说：“珍妮，他真的在点名……”
而珍妮特犹自沉浸在“我的魔药教授像个小说男主”的震惊中。
莉莉娅只能转头换了个方向，“莱昂先生……”
莱昂极隐晦地朝她做了个摇头的动作，然后在桌底下把莉莉娅的手往下摁了摁，这意思大概是，别说话？
莉莉娅果然乖巧点点头，不再开腔。
莱昂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小莉莉娅古怪又旺盛的好奇心有时候着实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当然不想求知的火焰熄灭，只是有时候，它因过于旺盛而可能烧到袍子角的时候，我们还是希望它能小一些——莱昂十分有闲情逸致地在心中打了这么个比方。
莉莉娅眼睛晶亮地盯着魔药教授，老实说这目光实在有些诡异，谁点名还特兴奋的。
而这股兴奋在莉莉娅发现点名方式的特殊后达到了高峰。
原来不是一个个喊学生的名字啊。
只见比德尔教授从他实验袍的大口袋里拿出了他的魔杖——它是灰色的，材质用肉眼难以分辨，拥有简约和古朴的气质。
魔杖在摊开的点名册上轻点，但因角度问题，莉莉娅没有看见它具体点在了哪个位置（这让莉莉娅有点遗憾）。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某一位学生在身体一僵，瞪大了眼睛后，仿佛明白了什么，他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比德尔教授看了他一眼，极其轻微地颔首，然后魔杖移了个位置，继续轻点。
在观察了几个学生的点名反应后，莉莉娅有了自己的推测。
比德尔教授摊在教桌上的那个点名册一定是个魔法器具！并且这个魔法器具和学生们佩戴的徽章还有一定程度的联结。
到底是怎么联结的莉莉娅不太清楚，因为她没法儿扣开徽章看看里面的魔纹结构。（是的，她还惦记着这个）
但莉莉娅已经可以想到整个点名过程的运作原理——
首先，点名册上肯定一开始就记录了学生的名字，而比德尔教授通过一个启动手势或者魔法口令对这个学生的名字发出了一个“呼唤”的信号，而这个信号被记录着学生名字的徽章捕捉到，然后做出回应。
其实也不一定是“呼唤”，也可以是“寻找”，而徽章是被动做出反应——小莉莉娅在心中严谨地更正着。
但是无论如何，它很神奇是不是？如果有机会还是想看看徽章里面是什么样子啊……怪不得之前报名的红头发女士嘱咐说它是一个重要的魔法器具。
如果每个教授手中都有这样一个“点名册”，他们是不是就能实时捕捉到学生的动态？
那么，“点名册”是不是不仅仅具有点名的作用？
之前莱昂先生说，教授们可以给学生加分，而个人徽章能及时更新积分变动。那么，教授们是不是就是通过这个“点名册”加分的呢？
就在莉莉娅脑补地停不下来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一震，黑眸涌现一抹惊讶。
呀，她感觉到了，刚才徽章的位置似乎发出了一股细微的电流，麻麻的，这是在提醒我吗？
莉莉娅举起手，而比德尔教授冷厉的目光也看过来——
果然！莉莉娅在心中小小地呼了一声。真是有趣啊！
在比德尔收回目光的时候，莉莉娅对他甜甜地笑了笑。比德尔一顿，轻轻颔首后，又面无表情地将魔杖点向下一位学生。
整个点名过程几乎花了十多分钟——比德尔教授一点也不着急，像是在课堂上花去十多分钟来点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随后，他砰地一声阖上那本点名册。这声音似乎敲在了所有学生的心上，只见比德尔教授冰冷的灰眸扫视了全班一圈，然后说：
“没有学生缺席。”
“我们开始上课。”
珍妮特悄悄呼出一口气。
她在心中喊：老天！虽然传闻不全真，但竟然也不全假！
——比德尔教授真的好吓人！他为什么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
还好是没有学生缺席——如果真有哪个学生胆子肥到敢旷他的课，会怎样？
珍妮特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比德尔看着这群正襟危坐的小巫师，淡淡地说：
“翻开教材的第一页，我们现在来说，魔药制作的原理。”
他虽然要学生翻教材，但他自己的教材却冷冰冰地搁置在桌子上，看起来没有任何要翻开的意思。
“魔药，由各种魔植制作而成。因为魔植功效的不同，各种魔植组合搭配在一起，导致魔药的功效也不同。”
“与魔药相对的药剂一定程度上也是由魔植制成，但它却没有与魔药相同的功效，有谁知道为什么？”
其实班级绝大多数学生都很茫然——因为教授虽然要他们翻开课本，可他自己却完全不按照课本讲。
老天，他刚刚不是还在将魔药原理么，为什么又跳转到药剂和魔药的区别了？
显而易见，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魔药与药剂之前的差距还大——绝大多数学生茫然而懵懂，但有一小戳学生却积极地举起了手。
珍妮特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公主室友举起了手，她目光明亮，渴盼着教授能叫她回答问题。当然了，还有莫尔顿少爷。他的姿态就比莉莉娅要悠然多了。
只有我……
珍妮特努力地将头埋低，在心中疯狂祈祷：不要喊我不要喊我……虽然我已经决定向莉莉娅他们看齐，但是，他们的层级太高了，不是我一时半会儿就能追上的。
大约是伟大的巫师之神蒙德拉斯终于听见了她的祈祷，比德尔教授最终喊了一个黑皮肤黑头发的女孩子来回答问题。
看见她的第一眼，珍妮特的反应是：哦，黑皮。于珍珍的xp。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珍妮特小脸微红，不自在地朝四周看了看。
其实她不知道xp是什么意思，但她记得于珍珍玩游戏时嘴里经常嘀咕着“黑皮”“白毛”之类奇怪的话语，有时候又嗷嗷叫着自己被戳到了xp——总之那个反应让人莫名羞耻。
她会用大量“金币”去在游戏中抽取能满足她xp的虚拟人物，如果能同时满足“黑皮”与“白毛”的特征，她就会高兴地几天都睡不着觉。
现在，这个叫“维娜”的黑皮，咳，黑皮肤女孩显然就很符合于珍珍的审美。
只见她站起来用一种“显而易见”“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药剂只能发挥魔植少量的药性，而魔药却是融合了魔植的所有特异能量。额，可以把这个能量想象成魔植的魔力——药剂并不蕴含这个魔力，而只有我们巫师才能把魔植中的魔力提取出来。”
听见已经有人回答了问题，莉莉娅有些遗憾地嘀咕：“我能说得比她还简洁明了。”
比德尔教授浅浅点头，示意她坐下后，开始总结：“她说得是对的。”
“药剂只蕴含魔植的少量药性。而魔药蕴含魔植的魔力特性。两者并不是由弱到强的关系，很可能同一种魔植，它的药性与魔力特性完全不同。”
看着绝大多数学生茫然的眼神，他举了个例子，“譬如，月光草，当用月光草制作药剂时，功效是止血，但用它来制作魔药时——”
比德尔陡然发现一道过于明亮的目光，他当然记得这个孩子，之前点名时，只有她敢对着自己笑。
不由自主地——那双明亮黑眸中的情绪真是太直白了——他叫了这个学生起来回答问题。
莉莉娅奥古斯塔夫。奥古斯塔夫家的孩子么。
莉莉娅站起来，声音清亮地说：“当用月光草制作魔药时，它的功效就变成‘发光’和‘温和’，两者都是它的魔力特性。”
“利用发光的特性，可以添加绿皮苔藓、魔树汁液来调配制作成一种涂抹魔药，它的作用是发光，标记。”
“至于温和的特性，它属于魔法的概念……唔，这个可以调配的魔药太多了，全说出来估计很占用时间——”
于是她只贴心地举例了一个：
“安抚魔药。制作这副魔药的主材料就是月光草，它作用是镇定。用于止痛或者麻醉。”
——全班寂静。
珍妮特感觉到，她的公主室友的小小身躯似乎伟岸了起来。她非常简单地在第一堂课上就震住了所有的人。
虽然她连月光草是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不妨碍她兴奋地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那个叫维娜的黑皮女孩刷地一下扭过头，用一种极度震惊的目光看着莉莉娅。
她翻译一下那眼神的含义，应该是：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你怎么可能知道我都不知道的东西！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胎！
珍妮特在那目光中发现了一种叫恐惧的东西。
果然，顶级学神的上位就是要踩着无数学霸的尸体。
她在这里啧啧感叹，却没注意到莱昂的表情也空前严肃。他微不可查地扫了一眼莉莉娅莹白的侧脸，抿紧了唇。
——我只知道涂抹魔药。虽然我知道月光草的魔力特性是“发光”和“温和”，但我不知道用温和可以调配哪些魔药。而听莉莉娅的语气，她似乎不止知道一种。她每种配方都记得吗？她的阅读量有多少？
该死！
莫尔顿少爷人生中第一次产生自己书读得不够多的想法。
而全班看起来最淡定的就是比德尔教授，他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会做表情吗？）
只听他淡淡地说：“很好。”
比德尔教授竟然夸人了。
“莉莉娅奥古斯塔夫加一分。”
老天爷，竟然加分了！竟然有人在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就获得了加分！
只见比德尔教授返回讲台，用魔杖在“点名册”的某个位置轻点。
莉莉娅的眼睛亮了亮，不是因为她获得了加分，而是，比德尔教授的动作符合她之前的猜测——教授的加分果然可以是通过点名册反馈到个人徽章上的。
而其他人却开始查看自己的个人徽章。
那里面有个积分榜，全年级个人积分排名前二十的学生会显示在榜上。而所有人都看到，那原本空荡荡的榜单陡然跳出来一个名字。
1莉莉娅奥古斯塔夫：1
除了第一名之外，后面的排名依然属于空置的情况。显然，全年级只有莉莉娅在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就获得了加分。
弥足珍贵的一分。
——要知道一年级整个学期的积分上限也只有一百。
这简单的一分陡然化成鲜红的字迹，刺痛了魔药系所有学霸们的双眼。
虽然知道这一切与自己无关，珍妮特还是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莉莉娅是她的室友！
四舍五入，也就相当于她跟加分扯上了十分之一的关系！
用贵族语难以表达她激动的心情，她这回熟练地切换了于珍珍的语言，在心中高呼：
——小公主，牛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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