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学生时代,最喜欢的事情是周末和放假,
“熙哥,猜猜咱们国庆放几天?”早读课前,迟然一屁股坐在顾熙旁边,神神秘秘地问。
“不知道,不关心。”
“你怎么能连放几天假都不关心呢?”迟然一脸悲痛地看着顾熙。
“放假越多,作业越多,本质上放多放少都一样,关心那干嘛。”
“那你想喝哇哈哈或者养乐多吗?”
“不想。”顾熙突然明白迟然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他抱起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迟然。
“……汪。”一番对视过后,迟然败下阵来。
“呦,然哥这是几个意思。”顾熙语气平淡,表情波澜不惊。
“熙哥,作业借我抄下。”
“谁昨晚说作业自己回家写,然后拉着我上分来着。”
“汪汪。”
“听不见。”
迟然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会顾熙,然后摆出了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课间的教室里本身是很吵闹的,以迟然的音量,这通狗叫混杂在教室的吵闹声中,本应该不会被周边的人注意到。
但每个人一定都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喧闹的人群有时会突然之间安静下来。很老套的说法是,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是因为有天使路过人间。
这次,迟然和天使撞在了一起。在他学狗叫时,原本无比嘈杂的班里,莫名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然后,在迟然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地学完狗叫后,整个班里爆发出此起彼伏的笑声。
顾熙一开始还在憋笑,但到最后,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从桌兜摸出一本练习册,递给迟然。
“迟然,你倒也不必这么拼。”他笑。
迟然的脸黑了。
“我为了你的作业,一张老脸都没了,你和我说没必要?”迟然接过顾熙的练习册,带着些威胁的意味,冲顾熙晃了晃那本练习册,做了一个“撕开”的手势。
“自己作业没写,怪谁?”顾熙看了眼手表,盯着那表盘看了几秒,“要不我也给你学几声狗叫?”
上课铃适时地响了。
“天公不作美,不学了,上课吧,然哥。”顾熙有点挑衅地笑了起来,看着迟然。
“你真是比我还狗。”迟然起身,笑着揉了一把顾熙的脑袋。顾熙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未说什么。在迟然的手离开他的脑袋后,他又恢复了如常的表情。
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晚自习时,顾熙突然想起来,今天一整天倒是都没有碰到薛有年。看来是物极必反,昨天见多了,今天就不会遇见。顾熙莞尔。
隔日,也就是九月的最后一天,老班宣布了国庆的放假安排。
“1到3号补课,45两天月考,67号放假。运动会初步定在20,21号两天,到时候有想报名的,可以最近练练。”
在老班说完这些话后,教室里闹哄哄。
有人欢天喜地,有人怨气满满。
顾熙转着转笔,盯着英语听写本发呆。
顾熙和迟然其实都属于不怎么喜欢学习的类型。不同的是,顾熙会在心里对每门课定一个基本的预期,达不到最好,但也不会太差,中规中矩,看得过去。而迟然则是除了数学,别的科目一点不学。值得一提的是迟然的数学确实相当优秀。在高一还没有分科时,迟然就经常以数学单科年级第一的成绩“出圈”。
顾熙有时会在迟然的桌上看到一些竞赛题或是数独,他有时也会兴致突起,琢磨琢磨那些题,但最后都以不了了之告终。在数学方面,顾熙内心是很欣赏迟然的。有天赋,有兴趣,也有付出。
后天的兴趣和努力是对天赋最大的尊重和告慰。
这天下午,顾熙照旧和老刘等人一起打球,打了一小会后,薛有年和另外三个人向他们走来。
“熙哥,老刘,班主任拖堂了,这会没场了,能不能一起打。”薛有年有些歉意地笑着向顾熙几人询问。
顾熙看向了老刘。
“我们这六个,算上你们十个,半场五打五有点多,三三四换着来吧,差人的剩下那队随便补一个,”老刘用眼神询问其他几人,见大家没什么异议,便继续说,“我们六个就保持现状,薛总你们四个一波吧?”说罢他看向薛有年。
“成,打几个球?”
“打六个,输的下,赢的发球。”
第一轮顾熙和老刘所在的队伍赢了,于是他们继续留在场上,并从输队挑了一个人,凑成四人。同时,薛有年所在的队伍上场。
顾熙看到薛有年和另外三人嘀咕了几句,然后几人散开,各自盯防一个进攻方。
“顾熙,我防你。”薛有年笑着向站在三分线外准备发球的顾熙走来,然后在他面前摆好防守姿势。
顾熙没说话,俯身护球,直视着薛有年。他的余光观察着球场上队友们的情况。而后,他一个假动作,把球发给了站在内线的队友。
篮球场上,进攻,防守,跑位,对抗,配合缺一不可。薛有年防顾熙防得很死,极大地限制了顾熙的进攻能力。
“薛有年,放放水啊。”顾熙在被薛有年死死卡在身后时说。
“如果你想向右跑,就试着把我向左前方推一推,反过来也是,”薛有年微微侧头,对顾熙笑说,“你身体对抗有点弱。”
在薛有年的现场教学下,顾熙突然福至心灵地领悟了应该怎么摆脱薛有年的防守,尽管最后他的队伍还是以一分之差输给了薛有年。
下场后,顾熙在球场边席地而坐,拿起水,拧开瓶盖猛灌一口。
“学得挺快。”薛有年向他走去。
顾熙用衣袖擦了擦嘴,然后抬手把水递给薛有年。
“我喝完了?”薛有年看着顾熙。
“喝。”
薛有年把水一饮而尽,然后笑着把空瓶子还给了顾熙。
“你咋不自己扔了呢。”顾熙有些无语地接过瓶子,起身走向场边的垃圾桶。
扔完瓶子走回来时,新的两队已经开始打了。顾熙坐在场边,看着场上的两波人。他发觉薛有年打球是真的打得漂亮,带着攻击性和爆发性,每一个进攻和传球都恰到好处。
在薛有年正要投最后一个球时,一道温柔的落日余辉突然软软地落在了他的发梢上,点燃了他的轮廓。许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光晃到了眼睛,顾熙看到薛有年似乎闭上了眼,然后起跳,出手。
球稳稳入框。
投篮的人脚下踩着半缕夕阳,转头看向坐在场边的顾熙,然后冲他笑笑。他的脸一半藏在黄昏的阴影里,一半落在秋日的余辉中。
顾熙胳膊肘着膝盖,手撑着下巴,也向那人勾了勾嘴角。
“薛总,你就是故意来虐我们的吧。”球场上的几人向薛有年走去,拍着他的肩膀调侃。
“哪儿敢。”薛有年笑着回应。
顾熙静静坐在场边看着场上的人们。他感觉似有风把他的刘海吹乱了,以至于额前那几缕碎发有些遮眼睛。
他轻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胳膊撑在身后,身体微微后仰,抬头看了看天。天很蓝。天高云淡,正是秋天。
“去吃饭?”身前突然响起薛有年的声音。
顾熙把目光落向身前,看到薛有年正看着他,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他盯着薛有年的脸看了几秒,然后握住薛有年的手,借力从地上站起,笑了笑,“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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