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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订情美玉


叶无双下意识的将玉雅挡在身后,因为直觉告诉她,眼前之人来者不善。

        看到她水眸里的防备,他有些阴冷的笑了,黑瞳却看不出半点喜怒之色。

        “玉雅,你先下去吧。”

        “娘娘……”玉雅不放心的盯着叶无双,清秀的脸上略显惶恐与不安。

        “下去。”直到她再一次干脆利落的喊出这句话时,玉雅才面色匆匆离开。

        没有了玉雅的存在,转眼,偌大的殿阁里就只剩下叶无双与疾行云二人。

        疾行云冷冷的凛视了她片刻,眸光陡然转移在了矮案畔的香荷上,那粉色的荷包绣着一个古怪的图案,像是一只动物,但却睁着人一般又大又圆的眼睛,不仔细瞧,倒像一只成了精的兔子。虽然香荷的绣功不算精致,但因这别出新裁的图案,陡然了几分趣意。

        “这是你绣的?”他淡淡的问,没有关心,也没有一丝感情,漫不经心的样子表明了他内心的一切不屑。

        她点点头,如实告知:“是。”

        “倒长能耐了。”他似笑非笑的说着,蓦地上前,像一只雄鹰盯准了自己想要的猎物,没有一丝松懈的逼迫道:“听太后说,你想出宫?”

        她怔愣的抬起头,在迟疑片刻之后便直言不讳的迎上他咄咄逼人的眸子:“是,望皇上成全。”

        突然,他咧唇笑了。弯起的眼角略显邪魅,紧闭的红唇更有说不出的狂妄冷傲。他道:“秦后,你应该知道朕曾跟你说过,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她垂下眸,努力的回想秦如尘与疾行云曾经相爱时的点点滴滴。良久,才温声回应:“皇上最讨厌手段歹毒以及惺惺作态之人。”

        他听罢,黑眸倏地瞪大,神色有些几分冷肃与残忍的盯着她:“既然知道,那么就不要触犯朕的底线。你真当你说服了太后就能威胁朕?朕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留你苟活到如今只是朕还念及曾经的夫妻情份,你若再不安份,别说出宫,朕可以让你随时消失。”

        她很相信他说得到也做得到,但莫明的她心中感到愤怒与不甘,这种情绪直到她穿越过来到现在都是一直压抑着,然而今天,她却很想要发泄。

        “皇上,若你真的念及情份就让臣妾出宫吧,反正留在宫中也只会碍了皇上的眼,与其如此你不如让我离去,各自清净也好。”

        她的话不急不缓,平稳中却夹杂着一抹傲气与倔强,哪怕眼前的她看似如此柔弱,面对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也丝毫没有妥协服软的意思。

        他愠怒的俯视她,心中汇集了一团无名之火,一时间也不知是气她竟敢顶撞自己,还是气她大胆而率真的语气表明了她真正想出宫的决心。

        不,这与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个女人是那么的舍不得宫里的一切,更舍不得自己,岂会这般轻易选择出宫?按她以往的歹毒个性,并不会是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对,她一定是有阴谋的。

        “秦后,你若真想走朕也可以让你离开,但你真的舍得你的后位吗?”他嗤之以鼻的询问,话里夹着讽刺。

        她却没有任何惋惜的浅笑:“富贵繁荣如云烟,不过转眼即逝。唯有平淡是真,开心是福。妾臣现在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最好能归乡侍候老父。若是皇上觉得我别有用心,那么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我秦如尘所说之语有半点不诚,甘愿天大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以往听到秦后发这样的誓言,他只会觉得那是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但这一刻,他竟没有笑了。而是用从未有过的认真与探测的眼神凝望着她。

        她的眸子一片清幽洁净,就仿佛是古池中缓缓流出的一抹清泉,明澈而略显寂寥。

        这并不是一个充满野心与yu望之人该有的眼神,在此刻,他仿佛更像一名清修者,眼里只有宁静与祥和。那些世俗争夺的名利和富贵,就像与她隔了一个世纪。

        他不可思议的撇开头,试图不让自己被她这样的眼神蛊惑。可越是如此,越发让他受到吸引。

        “秦后,若是朕再次恢复你曾经的地位与荣耀,你肯留下吗?”

        说出这句话时,连他自己都震惊了。因为,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女人仿佛并不是与他有三年夫妻情份的恶毒狡诈女人,而是一个让他从内心渴望得到,渴望了解的神秘女子。

        自打她从止华宫出来以后,哪怕她总是被自己用各种不堪的言语侮辱或警告,但她的淡漠与冷静,总能让自己息事宁人。

        不知何时,她的内心已经受她吸引。那个曾让他厌恶到了骨子里的女人,为何会再让他心生情愫?真是因为他念及旧情吗?不,这个回答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若真是有旧情在,他就不会那么冷酷残忍的对她。就是因为没有旧情,一个被他毁去容貌却像变幻了一个新生命般的神秘女人,让他有着莫明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怪,他明明讨厌她,却一直想靠近她,明明了解她的恶毒,却又疯了般的想要看穿她。三年的夫妻情份早已让他对她了解透彻,而半年不曾相见,再见时,他发现她再也不是他能猜透洞悉之人。

        就是这样的复杂纠结的情感一直困扰着他,导致这些日他食不甘甜,睡不安眠。

        叶无双也没想到对方会说出挽留她的话语来,但见对方神色冷漠,没有温度的眼神让她很快就清醒过来。

        她只当他是在试探自己摆了,自己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她很清楚。她不希望他一直通过羞辱与警告的言语来提醒自己。

        当下,她只是恬淡的伸开纤细瘦长的玉手,将一块碧玉通透的乳色美玉“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

        只听一声脆响,那乳色美玉便四分五裂的脆了个稀巴烂。

        疾行云蹙起俊眉,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切,冷毅的眼眸阴沉得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

        “你……”

        “皇上应该还记得这块玉佩吧?那是你送给臣妾的订情美玉,现在玉破情灭,也像征着你我夫妻情份已尽。我不奢望皇上能给我什么,我只当曾经自己罪孽深重。愿请皇上允我出宫,放我一条生路。若是皇上执意不肯让我离开,那么臣妾也只能认命留在宫中孤老。”

        她摔碎了他送给自己的订情之物,也表明了,她对皇宫真心没有留恋。同时也暗示了疾行云,她的心碎了,不会再用什么诡计来骗取什么东西。

        而美玉落下的瞬间,他似乎也听到自己的心“砰——”的一声跳动。

        她与自己断情,为何他的心却生起涟漪?

        那可是她曾经示为生命之物,花前月下,她还发誓,玉在人在,玉毁人亡。

        如今……她是真的看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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