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当堂对质
望着窗外娇影已散,燕归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将手中的匕首归回腰间一隐密位置。
“叶姑娘,你说刚刚燕归演戏的样子,还算逼真吗?”燕归拧眉望着她,神情略显不踏实。
叶无双清浅一笑,水眸相当安宁:“不错,至少要骗过那个小丫头,是绰绰有余的。”
“嗯,叶姑娘,燕归有一事不明。”
“说吧。”
“你说刚刚那偷听的宫婢,是皇上派来的,还是赵贵妃派来的?”
叶无双水眸淡然的盯向窗外,望着高升的皎月,抿唇沉声道:“以皇上的聪明睿智,若要监视我,不会用这般拙劣的手段。而赵雪燕也不会,选这么大意的宫女接近我。按我估计,她恐怕是贞妃或嫦妃身边的人。”
听罢这些,燕归有些佩服的盯着叶无双,注视良久道:“还是叶姑娘冰雪聪明。既然是贞妃和嫦妃的人,以她们那莽撞无礼个性,宫里怕是要掀起风波了。”
她心领神会的一笑,水眸充满了期待与挑战之色道:“是啊,只要掀起风波,赵雪燕是稳不了多久的。”
……
清阳宫,长廊两畔,已是灯火通明。
然,在内殿之中,却传来,一道女子得意的娇喝:“你说什么?刚被送入宫的叶姓女子,已有身孕?”
“回贞妃娘娘,的确如此!”
贞妃万万没想到,自己今天从贵妃殿出来,因不想被嫦妃比下去,而自顾自的安排侍婢去接近叶无双,才这半晌的功夫,就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
“你确定没听错?”因为激动,贞妃握着茶盏的素手,都细微的轻颤着。
而那偷听的宫婢,当下一副万分肯定且得意的样子,不住点头道:“贞妃娘娘,我可是贴在窗户外,听得一清二楚,没有半句虚假。”
“哈哈,干得好,下去领赏吧。”这一刻的贞妃,缓下手中的茶盏,几乎高兴得快手舞足蹈。
嫦妃啊嫦妃,让你小看我的实力,到了明天,我就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翌日……
清晨,窗外,百花园里,含苞欲放的蓓蕾上,晶莹明亮的露珠闪烁着迷人的光晕,一切显得生气勃勃。
一早,叶无双就接到消息,说是皇上命她去蟠龙阁一趟。
叶无双心若明镜的瞥了一眼燕归,主仆二人各自淡定的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前往祁帝的寝阁。
蟠龙阁内,已是相当热闹了。
一身明黄龙袍的疾行云,高坐龙椅正中,但见他气质凛然,头带紫金龙冠,冷峻的眉头微皱,黑眸在无形间折射出一束犹如实质的锐利,此刻他紧盯着前来的叶无双,低垂的眼帘,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然而,坐在他身边的水袖蓝衫女子,她神色冷然,水眸有些傲慢冷艳。她的模样很美,一头乌黑长发盘成了精致的双环髻、压髻而饰的是一朵新取的茉莉、且一边斜插那么一只喜鹊登梅簪、晶莹剔透、惹人注目,簪子虽小、却表达出无可代替的瑰丽气质。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即将封后的,赵贵妃。
在赵贵妃的侧面,是身着红色的绉纱抹胸裙的贞妃,她长得冰冷妖娆。纤细的身材相当完美,站在赵贵妃的边上,挺起的腰肢,显得她凹凸有致。她的模样算不上顶美,却也别具风韵。
比起这两人的艳丽气质,一身素衣的叶无双,却如风中芙蕖。素静,淡雅,令人回味无穷。
随即,她缓步走了过去,先朝祁帝恭敬的行了一礼:“无双见过皇上……”语罢,又转身,朝赵雪燕与贞妃走去,依次行上一礼,这才孤高的抬起头来。
眼前的她,鬓发如云,皮肤细润,精致秀气庞颊,濯了淡淡胭脂,有着倾国倾城的美丽。如画出来一般的脸蛋,此时露出淡漠而平静的神情,微风浅起,吹抚起她一头青丝与裙角,有种飘飘欲仙,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在众人失神之间,她的嘴角仿佛勾起一抹笑容,那笑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就像是一种幻境那般,不真不实。
她竟然,真的与秦如尘长得一模一样。以前只是听说,如今眼见为实,虽说早已做好了准备,可看到真人那一刻,赵雪燕还是由衷的感到惊诧与不可思议。
不止是她,连身侧的贞妃,也瞪在子水眸,倒抽一口冷气。
此人,怎么长得跟秦后一模一样,难道天下间,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在吃惊的同时,赵雪燕与贞妃的眼里,何偿又不会浮现出嫉妒与仇恨之色?
这个女人不仅和秦后十分相似,而且这水嫩的肌肤,这倾城的容貌,还是保持在她十八岁时的模样。比起如今已经二十好几,已走向迟暮的她们,年轻得不是一点点啊。
“原来,这位就是无双姑娘啊,果真长得貌若天仙,与曾经的秦后,是不差分毫啊。”贞妃挑起秀眉,看似奉承,实则有道不出的讥讽。
叶无双目光淡淡,不予理会,只是沉声道:“谢娘娘夸奖。”
“不必道谢,无双姑娘,你可知道这次我和贵妃还有皇上,为什么要把你叫过来吗?”贞妃踏前一步,水眸带着不怀好意之色,轻瞥着她。
坐在凤椅上的赵雪燕,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不动声色的饮起茶来。不错,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贞妃一大早找来自己跟皇上,要审问这个与秦后相似的女人。当时自己想细问情况,贞妃却故作神秘让她等着看好戏。见贞妃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想必已经有了制伏此女之法。因此,她只是安心观望便可。
“无双不知,还请娘娘明示。”她低垂着头,清丽的容颜,看不出半点思绪。
贞妃在心中冷笑,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硬撑,真是厉害啊。
“无双,你可认识一位叫胡言的男子?”沉默许久的疾行云,飞扬的长眉微挑,带着与生俱来的威贵威仪之气,低沉的朝她询问。
半个时辰前,贞妃的一番话,还清晰的在脑海中回放。
他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然会与别的男人有了私情,而且还在有孕的情况下,被平王送入宫中。
就算她能如此荒唐,慎重的平王,也不会这般草率。所以,这一刻,他只想盘问清楚。
若是这个女人真的不洁,他定会以欺君之罪,重重罚她。
叶无双唇角划过一抹狡黠的浅笑,转瞬即逝,继而,无比平静而自然的回道:“回皇上,无双并不认识什么胡言。”
在侧冷眼相看的贞妃,笑容瞬间僵住,有些焦急的喝道:“叶无双,你可听清楚了,是胡言,胡言,你能确定,你不认识?”
“无双认识的男子并不多,而这叫胡言的,连听都没听说过。娘娘,无双敢问,这叫胡言的男子,是与我有什么关联吗?”她用一种充满忧思的神色盯着贞妃,眼里满是好奇与无辜的样子,气得贞妃有些手慌脚乱。
“哟,装得可真像啊,骗得了皇上,可骗不了我。胡言乃是平王府上的一位年轻管家,如果我没猜错,无双姑娘,定是与他有私情吧?”贞妃耐不住性子,直接冷言冷语的,就冲皇上道出原委。
高座上的疾行云,面色一变,虽说还未查清叶无双与这叫胡言的有没有关系,但听到这样的话从贞妃嘴里说出来,还是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我看娘娘一定是误会我了吧,这平王府上的管家,并没有一位叫胡言的男子。娘娘若说我与他有私情,未免也太玷污我的清誉了吧。无双自认为自己入宫不久,别说得罪娘娘,就连与娘娘打照面的机会也没有。不知娘娘为何要这般污蔑我。”
叶无双一字一句,说得真切至极。水眸中的委屈与无奈之色,也是有着我见犹怜的风情。
贞妃看在眼里,不由勃然大怒:“胡扯,本宫才没有污蔑你,本宫的宫婢是亲耳听你说的,你还想狡辩?”
“贞妃……”一直旁观的赵雪燕,娇颜一变,瞬间觉得有何不妥,正想出言阻止,可发现一切晚了。
“什么?娘娘是让人监视我吗?”叶无双惊呼一声,水眸闪过一抹苦涩与难过,澄澈的眼光转向疾行云道:“皇上,无双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娘娘会监视甚至污蔑我。不过,我问心无愧,要杀要剐只求你们明来,不必这样拐弯抹角,何须替我冠上这样的罪名。”
“贞妃,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回,疾行云也察觉到其中蹊跷。语气颇微沉冷下来。
且不说,叶无双跟这叫胡言的男子,到底有没有私情,光从贞妃派人私自监视她的行径,就让他大感不悦。称帝后,他最厌恶的就是女子争chong夺欢的戏码,那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步步为营的歹毒狠辣,会让他觉得,女人是这个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不错,曾经的秦后就是如此,虽说他为自己夺得了天下,可最终,他还是厌弃了她。
看出了皇上眼中的冷意,贞妃心中一寒,知道此次非豁出去不可。
便伸出右手,火红的蔻丹死死的指向她,水眸带着一丝恶毒与置她于死地的光茫:“好,本宫虽然是派人监视了你,是因为在乎皇上,你身份来历不明,我想弄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这不,就让你露出了狐狸尾巴。”
“无双不懂娘娘的意思。”
她水眸半眯,笑道:“你还装?我的宫婢回来亲口对我说,听到你告诉一个叫燕归的宫女,你和平王府上的俊美管家胡言有私情。”
“既然娘娘一口咬定,我跟别的男子有染,那你尽可能的派人去查,平王府上,到底有没有胡言这样一位管家。”
“你以为本宫不敢?”贞妃咬着牙,一副要死抗到底的样子。
“不必争闹,朕自有定夺。宣刘公公觐见。”
疾行云冷眼睨着二人,一个已经暴跳如雷,一个,依旧气定娴雅。
虽说,他已经质疑贞妃话中的虚假,但也没有排除,对叶无双的嫌疑。
不一会儿啊,那叫刘公公的白面高瘦太监,就恭恭敬敬的从外阁进来。规规矩矩的给皇上行完礼后,又给两位娘娘行礼,一切妥光后,才垂头温吞的回道:“回皇上,奴才已经去仔细探查过了,平王府上,没有什么叫叫胡言的管家,连奴仆,也没有叫胡言的。”
疾行云黑眸带着一丝冷然与威仪,压低了嗓音道:“可查清楚?”
“回皇上,千真万确。”
他这才释然的一挥龙袍:“退下吧!”
“是!”
太监缓缓退下后,赵雪燕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她冷冷的凛向贞妃,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贞妃只是咬着红唇,铁青的娇颜有着不服输的逞强道:“不可能,我的宫婢明明说了,她就是跟胡言的管家厮混,不可能有假,皇上,你再派人查查,一定有内情。”
“胡闹,贞妃,你太让朕失望了。”他龙袖一挥,愠色微起,看得四周的人,人心惶惶。
贞妃不死心的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你听我说,就算找不到胡言这个人,但还有一事,你必须要验证。”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疾行云已经带着极其不耐的神情质问,对于贞妃这些年在后宫的飞扬跋扈,他不是不知,只是没想到,今日会做得如此明显,如此过份。看来,纵容这对姐妹的时间太长,也是一种错误。
“这个女人她说过,她有身孕,就算没有胡言,但凭她有身孕,也一样犯的是死罪啊。”
贞妃怒喝着,随即回过头来,气势汹汹的瞪着叶无双。
叶无双适时的缩了缩玉颈,清秀的脸上有些惶恐,装出一副被人看穿了心事的虚心模样,越发惹得贞妃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贞妃……够了。”赵雪燕知道,恐怕自己陷入一场计谋中,不想让贞妃这般一发不可收拾下去。
贞妃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前脚已经踏入坑中,她没想着怎么后退,只想着继续前冲。以为,那才是她最后要寻的光明。
“表姐,你相信我,这个女人真的与别人有苟且。不信,我们马上请御医过来。皇上,求你了,你再相信贞儿一回,我是为了皇上好,皇上……”
“你……”
疾行云冷冷的盯着她,心中对她,已起厌恶。
贞妃无可奈何,只能把求助的眸光转向赵雪燕:“表姐,我求你了,你帮帮我,我说的是真的,你们要相信我啊!”
看着贞妃这个模样,赵雪燕虽说不确定她的下一步,到底能否扳倒叶无双,不过……她终是要为这个不争气的表妹说上一句,将来,她还要为她所用。
“皇上,事已至此,你就让她姑且一试……”
赵雪燕的这句话,让疾行云的脸色,更为阴沉几分。他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竟还要站在贞妃这边,包庇她愚蠢的行径。心中虽对她失望几分,却没有驳回她的颜面,只是用阴冷的语气喝道:“请太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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