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夜间诉情
回到宣仪殿的时候，守殿的宫女全部都撤下去休息了。殿内，一片灰暗，只有借着窗外照入的月光，可以勉强看到屋阁内的模糊境况。
叶无双摸索上前，独自上了一盏灯，房间里，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你去哪了？”
随着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出现在烛光前的是一张冷酷而充满愠色的俊颜。
叶无双一时没有心理准备，直接吓得往后直退，惊呼一声，一把扶住了身侧的画屏，以至于没有倾倒下去。
“皇上……”
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她才发现，这一直隐藏在她屋阁里的人，不是别人，乃祁帝疾行云是也。
他俊眸微红，面色像覆盖了一层寒霜，缓缓的走到她的跟前，目光如炬的说道：“怎么，你在害怕朕？”
叶无双不知为何，被他这样瞧着，心里发虚，不敢直视，撇过头道：“没有……”
“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我……只是觉得睡不着，所以出去散了会步。”
“只是散步？”他黑瞳带着一抹幽深，死死的盯着她，就像，要将她个透彻一样。
叶无双不明白，他这充满深意的话里，有几个意思。只是默默的安慰自己，他应该并不知道自己见了平王的事吧。还有，他是多久来到宣仪殿的？
“回皇上，是的。”
“抬起头，看着朕的眼睛。”
在他冷冽的口吻下，她不得不正视着他。那的眼神带着审判的意味，让她有些不安。
“你知道朕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什么？”
“那就是别人的欺骗！”她的语气，带着不容质疑的冷冽，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更让人感到畏惧。
“皇上，我没有骗，我真的只是出去走走。”虽说叶无双也讨厌骗人，可这一刻，她不得不选择说谎。因为，事情，只会害了她和平王的性命，以及，许多无辜的人。
他见她水眸澄澈而明净的回答自己，不由咧唇一笑，带着一种高深的意味道：“但愿将来，你也不要欺骗朕。”
“无双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记住，不要骗朕就好。”
“……”她无言，只是沉默的垂下头。
“无双，朕是不是吓着你了？”
突然，他牵过她的手，有些温柔的握着。那多情而体贴的样子，与平日威仪不凡的帝王相差甚远。
叶无双有些不适应的轻微挣扎，可最终，还是妥协不动。
多年前，自己还是秦后的时候，他连一个柔和的眼神也不曾给过自己。而如今……她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他眼前，待遇却有如此反差。难道，所有男人，在乎的，都是女子的这张容颜吗？
无关美丑的爱，是否真的存在？
“无双，你在想什么？”
见她痴然不语，目光空洞而茫然的盯着自己，那无措的模样，就像个迷路的小孩，那一刻，他竟想搂她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我闻到酒的味道……”她怯怯的说道：“皇上，你是不是饮酒了？”
他苦涩一笑，黑眸惆然的盯着窗外的皎月：“是啊，心中愁闷，借酒浇愁，谁知愁更愁。”
叶无双听罢，轻挑秀眉：“皇上，是因为白天的事情，而心生不快吗？”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敛下的黑瞳，隐约有深意划过。
“其实，皇上还是很疼爱赵贵妃的吧？”她试探的询问，却使得他松开了自己。
他负手而立，面色有些冷淡道：“她让朕失望了。”
“其实赵贵妃没做错什么，今天的事情，只是贞妃对我有了误会。”
在叶无双心里，巴不得赵雪燕立马就被祁帝弃chong，这个女人实在恶毒，留在世上，只是祸害。
可是，面对不知情的祁帝，她不但不能说着赵贵妃的坏，还要善意的点播她的好。这种言不由衷的痛苦，叶无双真的很不适应。可生存教会了她，有些事情，就算再违心，也要去做。
“朕失望的并不是今天的事情，而是她过多的隐瞒了朕。”
不错，今天在席宴上她所犯的错，并不足以让他如此愠怒生厌。最让他痛心疾首的是，经过暗卫刘觐的调查，发现多年前的赵雪燕，在自己未登帝位之前，竟与四皇子确切的有过一段私情。
只是这段私情，在自己称帝后，被其终止。他不知道，她与四皇子当年的一切，倒底是心甘情愿，还是被父逼迫。这一切，都已过去，他不想追究，但是，她讨厌她的隐瞒。
多次，他有意提起往事，每当说到有关皇子的话题时，她便慌张的一笔带过，似乎连多提一句，也嫌生厌。
这越发让他觉得，他们之间，并不单纯。
为了她，他不仅亲手杀了自己的皇儿，也就秦后肚子里的孩子，还毁了秦后倾城之颜，最终打入冷宫。冒着被众臣指桑骂槐之名，纳她为妃，甚至要立她为后。
可最后……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越来越没有办法看清，如今的赵贵妃，当初肯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究竟是因为自己有着至高无尚的权利，还是如她所说，是爱上他的人而已。
“皇上，皇上……”
望着陷入自己的思绪，面色越发难看的祁帝，叶无双不由有些害怕。
回过神来的他，不由冲她诡异一笑。
“无双，你是不是觉得朕，很蠢？”
“无双不敢。”
根本就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叶无双只当他喝多了，说胡话。不敢轻易接话，怕惹怒了他，自己没好果子吃。
“不敢，不敢，你就知道不敢。你是朕的女人，朕要你仰慕朕，爱着朕，不是让你怕朕。”
他的语气，瞬间提高几个分贝，看她的眼神，也冷厉起来。
叶无双蹙起秀眉，知道自己有些麻烦了。后退两步道：“我没有怕皇上，只是担心皇上。既然皇上心里想着赵贵妃，何不把事情说清楚，如此折磨自己，可是对龙体不好的。”
“朕没有想着她，朕只是越来越觉得当初，赶走秦后，是那么的冷酷无情。朕现在每天都在愧疚，她曾为朕打下半壁江山，朕就算厌弃了她，也不该那样对她。至少朕可以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却还害得她，出宫漂泊流浪。”
他越说越激动，最终难以控制的握起双拳，猛的伸手，一拳打在了一侧的书案上。
“皇上……”
叶无双担忧的上前，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岂料，却被对方一把揽入怀中。
她欲挣扎，不料对方跟平王一个德性，越挣扎，就抱得越紧。
最后，索性她不动了，任由他这样抱着。只觉得，他虽是治理一个国家的帝王，但到了脆弱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
曾经，他对秦后无情，冷酷，她亲身领会。
如今，他醒悟了，愧疚了，却像要把它补救在自己身上。
她是该恨他呢，还是该原谅他呢？
她无解，只是心绪，变得无比矛盾。
“无双……是不是每个女人都很会伪装，很会骗人啊？”
“皇上，为什么这么问。”
“曾经的秦后如此，她为了我，用了很多手段和诡计，害了的人数都数不清。朕虽得了天下，却觉得，她的罪性天地可诛。朕自私的认为，每天睡在身畔的不是朕的妻子，而是一条毒蛇。所以，朕，毁了她的一切。后来，朕喜欢上了她的好姐妹，初见雪燕，她在为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包扎伤口，当时朕觉得，她就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善良，美丽，单纯，无瑕……朕想用一切美好来形容她，愿把世间任何东西送到她的手里。可当她成为朕的女人后，慢慢的，她好像变了……有一回，朕亲眼看到，她的裙袂被一只调皮野猫的足印踏脏，她脸色无比狰狞，竟可以痛下狠心，当场让人将猫毒死。她并不知道朕发现了那一切，当时朕有多么痛心，无人知道。”
听着他一点一点的低诉呢喃，叶无双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身为帝王，本是无情之家，却渴望着世间最纯真美好的感情。可是，他不知道，当他夺得皇位的那一刻，那些东西就完全不属于他了吗？
她说：“皇上，你喝醉了，休息一晚，明天什么都会回到原来的轨迹的。赵贵妃那还是那样单纯美好，你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嫌隙。”
他扳过她纤瘦的身子，却痴然一笑，带着无尽苦涩道：“是吗？朕和赵贵妃，还能回到从前吗？”
她心一沉，果真，皇上心中，还是记挂着赵雪燕的。那么要打倒她，肯定需再费功夫。
“嗯，会的。”她并不坦诚的点着头。
不料，对方却露出邪魅一笑，就在她还未反应过来，对方的唇就不由分说的吻了过来。
接下来，他嗓音低沉而带着醉意的在她唇畔呢喃：“无双……朕，今晚需要你……”
“唔——”她想推开，对方却如石头一样，又硬又重。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便娴熟的解开了她一身华裳……
她知道无可逃避，漠然的闭起了眼睛……脑海里放映出，与慑惊天一切美好的一幕。不过，那一切，终究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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