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木槿
秦蓁家离得远，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暗了，只有最边边还挣扎出一丝天光。
“先吃饭吧宝贝，书包我给你拿书房去。”
“好的，”秦蓁确实饿得慌，“秦砚呢？”
“啊？”何小梅愣了一下，“啊，他应该在补习班，我给忘了，本来说接你回来的时候顺带捎上的。”
“……”她亲爱的妈妈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反正也不远，我去接吧，妈你先热一下菜。”
“诶好，路上小心点啊，不用帮他提书包！”
“……”
秦蓁是他们家这一辈唯一一个女孩子，先不说父母，从小秦蓁就是在各路长辈的宠溺下长大的，至于秦砚……是秦蓁的亲弟弟，比她小三岁，正在读初二。
秦砚其人，从小招小姑娘喜欢，却不太招长辈疼，十四岁的年纪，在秦家已然历遍了“人间沧桑”，被亲爹亲妈嫌弃不说，过年走亲戚收到的红包都比亲姐少一半。
“哎哟喂，得亏您还记着我呢。”
秦蓁到的时候，补习班只剩下秦砚一个学生了，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惨白的路灯照下来，显得他愈发可怜。
“啊，是因为我们拖了会儿堂，妈妈她……急得忘了？”面对着秦砚那张“我就看着你编”的俊脸，秦蓁的声音越来越小。
“行了行了，又不是第一次，我还不知道咱妈？”秦砚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她也真放心你一个人来接我，我自己回去都比你来强。”
“……秦小砚！”秦蓁有点无语，“你搞清楚没，是你初二，不是我！”
原本秦砚已经往前走了，听到这句话又倒退了几步，偏过头笑道：“喂，就你这样，走出去说我是你哥都有人信。”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秦砚这小子确实每年都有长高，如今已经比她高小半个头了，“我也不矮好吧！”
好歹她也有一六八呢，虽然看夏槿生的时候总要仰视，脖子还怪累的。
夏槿生……
刚刚秦砚往前走的时候，她依稀看到微信有夏槿生的消息提示，正准备看秦砚就退回来了。
秦蓁重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看了一眼。
夏槿生：到家了吗？
是五点多的消息，那会儿秦蓁没到家，还没拿到手机，这会儿拿着手机出门才看见。
“走路别玩手机，摔着了小梅女士又骂我。”秦砚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
“我就回个消息，你个边走路边打游戏的好意思说我？”秦蓁手抖了一下，消息还没发出去就把手机收了。
“你这么心虚干嘛？”秦砚停了下来，从秦蓁的身边绕到她面前。
“？”她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明显吧，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相连吗？
“姐，你不会在学校偷偷谈恋爱吧？”
秦砚很少叫她姐，每次叫姐姐不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就是发现秦蓁做了亏心事。多数是前者，后者只有一年前发现秦蓁在生理期吃冰棍儿的时候，极其严肃地和她进行了一次谈话。
“秦小砚，你是在说你自己吗？”秦蓁气笑了，“你是不是忘了小学的时候咱俩一个学校，我帮你收了多少情书！”
“……”秦砚自知理亏，不敢再多说，但还是不怕死地多嘴了一句，“你可别早恋，不然我打死那男的。”
“知道啦，”秦蓁推了秦砚一把，“快走吧秦大少爷！”
补习班离家并不很远，公交车十分钟的路程，姐弟俩到家的时候，何小梅女士正好把饭菜都热完。
“你看看你，你姐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接你了，多大人了都？”秦砚鞋还没来得及脱，就迎来亲妈的“问候”。
“妈，不是你说让我等你来接，不然我哪儿至于坐那儿不敢走？”秦砚叹了口气，显然已经习惯了。
“啊，对，那还不谢谢你姐？”小梅女士顿了一下，倒也理直气壮。
秦砚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偷笑的自家亲姐，字正腔圆地来了一句“谢谢您”。
吃饭的时候，小梅女士突然想起什么，对秦蓁道：“国庆你爸可能就不回了，那边比较忙，宝贝你明天有空给他打个视频。”
“嗯。”秦蓁点点头，倒是不怎么惊讶。
秦父大名秦见远，用亲儿子秦砚的话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诈商人。年轻的时候秦见远在燕市白手起家，成家之前总算也立了业，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
唯一不方便的是，事业在燕市，爱的人在栎城。
秦见远也不是没想过把妻子孩子接到燕市，只是何小梅女士觉得栎城更养人，适合生活，便留在了家乡，导致秦见远只有寒暑假和一些小长假才能得空回来见见孩子。
主要还是见何小梅和秦蓁。
“姐，你们作业多吗？”吃完饭，秦砚和秦蓁一起到书房写作业，见秦蓁的书包看上去很轻的样子，不由问。
“多，别想了，我不会帮你写的。”秦蓁翻了个白眼，“你看着少是因为它们全是卷子！”
初中秦蓁还能拿捏学习的时候，偶尔会帮不爱学的秦砚写作业，到了高中只有秦蓁被学习拿捏的份儿，秦砚只能死了这份心。
“那你不赶紧写在这里玩手机？”秦砚出其不意地夺过秦蓁手里的手机，贱贱地笑了声。
“？”秦蓁气笑了，“还不还我？”
“我就看看你和谁聊呢……宝贝阿晨是谁？”秦砚看到手机上的备注，眯了眯眼睛。
“……”就知道他还惦记着早恋那点事儿，“林晨，开学你和妈妈帮我搬宿舍的时候见过的。”
“嗷！”秦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把手机递还给秦蓁，“就那个漂亮姐姐啊！”
“……”秦蓁微笑着给了他一个爆栗，“写你的作业，少管我！”
其实秦蓁还是挺心虚的，她是在和林晨聊天没错，但聊的是夏槿生。
好在秦砚不会真的偷看聊天记录。
林晨：我说真的，你就把题拍给夏槿生，他肯定教你。
秦蓁：可是上次已经麻烦他教过我了。
林晨：话不多说，你就去，他肯定帮你。
林晨：信我[斜眼笑]
秦蓁：……
她只是很单纯地抱怨一下数学试卷又难又多，谁知道就被林晨给逮到机会狠狠揶揄了一阵。
秦蓁叹了口气，退出和林晨的聊天界面，这才看见自己还没有回夏槿生的消息，不由得又心虚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夏槿生这里她总是在心虚，跟欠他似的。
秦蓁想了想，还是小心地回了两个字：到了。
她刚想放下手机，夏槿生的消息就回了过来：嗷，我还以为你被狗叼走了。
秦蓁：……
虽然她是回消息晚了一点——好吧，是晚了三个小时，但是她严重怀疑夏槿生在埋怨她。
夏槿生刚从王盛家吃饭回来。进门的时候，家里一盏灯都没亮，倒也不奇怪，没人在才是常态。
秦蓁的消息是他正准备去洗澡的时候回过来的，看着屏幕上冷冷清清的两个字，夏槿生简直要气笑。
果然是个小没良心的。
有猫可以逗，夏槿生也不着急去洗澡了，他把脱下来的t恤扔在一边，整个人趴在房间的懒人沙发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回：有事找我帮忙的话，可千万别吝于开口啊前桌。
秦蓁：……
“秦蓁，你还不写作业？”见秦蓁拿着手机咬牙切齿，一副要戳破屏幕的样子，秦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写！谁还不会写作业了？！”秦蓁一拍桌子，愤愤地放下手机，头也不抬地奋笔疾书了起来。
秦砚被她吓了一跳，愈发觉得自家姐姐是不是在学校受了什么刺激。
当初就不想让她住校的。
虽然没有开铃声和振动，但是手机就放在旁边，秦蓁总能用余光瞟到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不胜其烦。
“我不写了，下楼散步你去吗？”秦蓁猛地站起来，转头对秦砚道。
“……现在？八点半？”秦砚睨了她一眼，“我才不去。”
秦砚不爱出门是真的，如果没有必要他位置都不带挪一下的，在学校就一直待在班里的座位上，在家里就一直缩在卧室或者书房——这点倒是和秦蓁像极了，只不过秦蓁是为了避免尴尬的社交，秦砚就只是单纯的懒。
“妈我出去买可乐！”秦蓁套上鞋，匆匆和小梅女士说了声就出门了。
“好，小心点！”何小梅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追剧，应了一声便没多管。
一直到走进电梯，秦蓁才拿出手机看消息。
林晨：算了，我刚刚听莫莫说听王盛说夏槿生从来不带作业回家的，咱们自力更生！
秦蓁：……你在套娃吗？
莫思钰：国庆出来玩吗蓁蓁？
秦蓁：不啦，就三天还是赶作业叭[抓狂]
夏槿生：我等着。
“……”怎么有这种人，秦蓁想，她还没说要不要呢，就不由分说把光照下来了。
最可恶的是，是很舒服的那种光，你根本想不到理由拒绝。
走神间，微信弹出了新的消息，秦蓁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紧了紧拳头。
秦砚：帮我也带一瓶可乐！
秦蓁：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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