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命运开的一场玩笑

黎曼看着突然变忧伤的明伊伊，心里的烦闷莫名不见了，反而笑了一下，她不知道原来这小姑娘这么能共情，好像分手的人是她一样，怎么会这么招人喜欢。
  黎曼拍了拍她的手说：“我没事，过去太久了，已经很平静了。”
  明伊伊轻声问：“那……到底是为什么分手？”
  黎曼声音有些模糊，反问了句，“你经历过异地恋么？”
  明伊伊摇摇头。
  她跟裴星泽不算异地恋。
  那个时候，他们没有在一起。
  黎曼说：“那你可能不会懂，爱情其实就是两个人每天黏在一起做一些无聊的事，习惯了两个人在一起，突然间分开，干什么都是一个人，还有着日夜颠倒的时差，你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开始一个人承受，分享给他的聊天记录都隔着时差，慢慢的，会消磨一个人的热情，觉得这个人可有可无，自己也变得患得患失，缺乏安全感。”
  明伊伊轻轻“嗯”了一下，等着她的下文，并没有反驳说，其实她懂。
  她不认为她和裴星泽朝夕相处过的18年，会比他们的三年恋爱感情淡多少。
  裴星泽当初离开的时候，她也很难受。
  不过她不缺陪伴，没有裴星泽，她还有家人，还有新的朋友，还体会到了独居的快乐。
  可能这就是谈没谈恋爱的区别吧。
  黎曼继续说：“我们之间的第一个隔阂，就是从宋启的第一部感情戏开始。我知道他是演员，他也是真心热爱演员这个事业。而且他那个时候刚成年么，可以换赛道了，他妈妈开始给他接感情戏，这一切都情有可原。他也会跟我分享，他在拍什么什么戏，我也没想太多…”
  “不过后来…等到剧真的播出以后，我在电视里看到他和别人亲吻……我会受不了，会吃醋，会猜测，宋启到底出没出轨…”
  “宋启一开始还会安慰我，说只是蜻蜓点水的碰一下，剧情需要而已，他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但是你应该也知道国内cp粉的环境，没接触的两个人都可能会有莫名其妙的CP粉，何况是合作过的关系，就更是有人真情实感地磕cp了。”
  “我可能受我原生家庭的影响，我们俩还是异地，见一面很难，好好聊聊天也很难，我就特别没有安全感，特别想证明些什么……”
  “我开始不断地看粉丝给宋启剪辑的cp向视频，想从中找到蛛丝马迹，想知道宋启有没有骗我…结果你应该能猜到，cp视频么…都是逐帧逐字的解读……我就变得更加敏感多疑…”
  “以前的小事会不断放大，他不回我消息我会猜测，会瞎想，我们开始不断争吵争吵争吵。”
  黎曼越说语速越快，像是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忆里，明伊伊安慰的握了握她的手。
  黎曼缓了一口气，慢慢说：“不过，宋启真的很好。他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问题，他就推了一些没必要的行程，跑到国外，陪了我一个月，小别胜新婚，我们又开始变得很甜蜜。”
  明伊伊问：“然后呢？又出现了别的隔阂是么？”
  黎曼点点头，“我们想得都很天真，异地四年，以为挺过去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大四那年，宋启接到了周导的一部电影，那是他的转型之作，从电视剧跨越到电影，成为影帝的第一部电影。”
  明伊伊对这部电影有印象，是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爱情电影。
  当时她还在上高中，跟裴星泽和明一凡去的电影院看的，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那部电影有大量的吻戏和床戏，对于成年人来说叫性张力拉满，他们三个当时倒是尴尬的不行。
  明伊伊轻声说：“我知道那部电影。”
  她能理解了，黎曼本就缺少安全感，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在屏幕上出演这种角色，应该会很难受吧……
  不过，这就是演员的职业素养……
  也怪不了宋启。
  黎曼点点头，“周导的水平你也知道，那部电影是成功的，宋启获得了当年的影帝，那位女演员荣获影后，网上很多人在磕他们的cp。”
  “那是宋启的第一个影帝，自此奠定了他的江湖地位。”
  “我还特意偷偷跑回国，想祝贺他。只不过……我回国那天，他们剧组在办庆功宴，宋启没在家。我迫不及待想见他，就跑到庆功宴上去了，结果看见那个女演员挽着宋启的手臂，两人笑容满面地给周导敬酒，就像婚礼上的一对新人在向媒人敬酒一般……”
  “曾经压在心里的委屈并没有消失，只是我选择忽视了。看到那个场面，我完全没有理智。我就想，拍戏也就算了，私下为什么还会这么亲密，是不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我一个人先回了家，当晚，宋启一直到凌晨才回来，喝得酩酊大醉，见我在家特别开心，抱着我不撒手，一直说「曼曼，我拿影帝了！我终于成功了！周导可喜欢我了，还说以后继续跟我合作……」，宋启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终于获得了影帝的喜悦里，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走到这一步，确实特别不容易。但是我当时，完全忘了自己其实是回来祝贺他拿影帝的，闻着他身上染到的香水味，满脑子都是他为什么会跟那个女演员那么亲密……我就问了他。”

  “宋启当时特别不在意的语气，醉醺醺地说「啊？我们很亲密么？我没印象啊，她估计顺手习惯了吧。」
  明伊伊心里叹了一口气，造化弄人啊。她说：“宋老师是因为喝多了吧…”
  “或许吧，我当时是更倾向于酒后吐真言，对他大发脾气，宋启还是先低头哄我，不过我一直不依不饶的……”黎曼说到这自嘲了一下，“说来可笑，我们之间的和好方式好像一直就是睡一觉就默认和好了…缺少沟通，也不知道该怎么沟通，难道让他以后再也不接感情戏么…”
  “我在国内陪了他两三天，我们除了在家腻歪，什么也没干。等我回到国外以后，我们两个心里都清楚，我们之间的感情变了，但是谁也没先主动开口说，我们好好谈一谈之类的。”
  “慢慢的，我在国外也渐渐有了名气，通过了维密的面试，你应该也知道维密大秀对于模特的含金量，对于新人模特来说，如果能站在那个舞台上，将会声名大噪。”
  “可是当我很开心的跟宋启分享这个消息时，宋启却说「不去不行么？走走时装秀不就好了？」。
  我问他，「为什么不支持我了？我马上就能成为国际名模了」
  他撒娇说，「不想自己的女朋友穿着暴露的被全球人观看。」
  我反驳他，「我只是被看看，你可是被人摸过亲过了。」”
  黎曼轻叹：“就这样，我们深爱着彼此，却又都不支持彼此，明明知道对方的职业因素，却又心有不甘。我们开始冷战，十天半个月都不说话。一直到我真的登上维密舞台那一天，宋启来看我。”
  “宋启打点关系进了后台，看见了我们的换装环境。化妆师、服装师，几乎所有工作人员，一半以上都是男的，我们自己清楚，在我们这个行业，80%以上都是男同。但是宋启不知道，也不理解。他说他也是明星，拍过广告换过戏服，他不理解为什么模特只是穿个衣服换个衣服而已，为什么还要服装师上手整理，确认每一处细节。他脸色很黑，我们俩，完全反了过来。就像他获得影帝那天一样，他没有为我大秀舞台获得成功感到高兴，反而醋意翻涌。”
  "当天晚上，宋启在酒店阳台上抽了许久的烟，思考了很久后问我。
  「黎曼，你回国发展好么，你回国，咱们结婚。」
  国内的模特，跟国际超模，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我才刚刚摸到成功的门槛。
  我就问他，「为什么不支持我的梦想了，不是你说的么，等我站到国际的舞台上，成为全球知名的模特，会让你骄傲。」
  宋启很烦躁地说，「我受不了你站在这种舞台上，我可以保证你回国以后，能成为各大品牌钟爱的模特，为什么就一定要成为国际模特？你不觉得这样下去，我们就要散了么？」
  我质问他，「是你没自信了，还是对我没信心了，宋启，你跟别人拍床戏吻戏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心理，凭什么我就要放弃梦想回归家庭？」
  宋启说，「你的梦想不是我帮你追逐的吗？你为我付出一下不行么？」
  他的这句话，打破了我所有的尊严和骄傲。
  是啊，没遇到他之前，我可是一个被孤立的自卑少女，是他一点点让我变得自信又张扬，甚至有些无理取闹……
  我跟他说，「宋启，你觉不觉得我们在一起很累，除了做爱好像什么都不般配。」
  宋启冷漠地说，「黎曼，你什么意思？想分手？你别后悔。」
  我点头：「我不后悔。」
  就这样，我们分手了。
  他在国内依然星途坦荡，我在国外，也顺风顺水。
  不过，我们的感情，也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黎曼很平静地讲述完她和宋启的故事，心里好像轻松了很多，她和宋启在一起七年，从来没有公开过，一直不见天日，见不得光，这回终于有了观众，完整的见证了他们的故事，不是她的一场梦，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
  明伊伊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好像谁都有错，又好像谁都没错，就像是命运开的一场玩笑。
  她没有过这么纠葛复杂的人生阅历。
  明伊伊长长叹了口气，宽慰她说；“可你们现在……不是和好了么？”
  黎曼点头：“我不知道宋启有没有彻底忘了我，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谈恋爱，不过，我是一直没忘掉他，尤其在自己获得成功以后，身边缺少了可以分享成功喜悦的人，会怅然若失，后悔自己做的选择。这不，这档综艺本是我回国发展的一个契机，却意外地跟他重新有了关联。我们俩都27了，不小了。我不想等了，我就试探了他，毕竟，当初提分手的是我，如今想复合的也是我。我想知道，宋启的想法。”
  明伊伊笑着说：“宋老师跟你一样啊，也是想复合的。不过你既然都说不想等了，为什么又不想公开？”
  黎曼顿了一下，没开口回答。
  因为，她还是没有安全感，她怕他们会重蹈覆辙。

  那天宋启去洗手间，她偷偷跟着他，故意往他身上撞，他一开始还故作冷淡，扶住她以后冷嘲道：“模特的步子这么不稳啊，平地还能摔倒。”
  黎曼顺势勾住他的脖子，语气暧昧的说：“故意摔倒和不小心摔倒，身为影帝，分辨不出来么？”
  宋启：“那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黎曼：“故意不小心的。”
  然后就是，他牵着她出了门，把她压在墙上，狠狠地吻住了她。
  他说：“故意勾引我？”
  黎曼问：“宋老师怕了么？”
  久旱逢甘霖，他们俩那一天，吻得难舍难分，差一点擦枪走火。
  黎曼也是自那开始确认，宋启的心里还有她。
  但是，他从来没开口说，他还爱她。
  他们好像自然而然的就恢复到了之前恋爱的状态，宋启对她有欲望，她不想他们之间，只有欲望。
  而且，当初说分手不会后悔的是她，如今想和好的也是她，其实宋启说得也没错，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从认识他以后改变的，她的成功也是他变相给的，他对她很好，她却好像什么也没为他付出过。
  她现在不确定，宋启到底介不介意以前的事，她好像配不上他，却又格外希望，他能特别偏爱她，有些胆怯，有些战战兢兢。
  黎曼没再跟明伊伊解释，只是说：“谢谢你陪我聊天，不早了，早点睡吧。咱们明天还要早起去佛罗伦萨，我得开车呢。”
  明伊伊想起了黎曼是司机，疲劳驾驶很危险，也没再追问，连忙说：“嗯嗯，睡觉吧，晚安，曼姐。”
  黎曼：“晚安，伊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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