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往事
“春狩?”
冬雁吃了一惊,“公主虽然哑症是好了,可体虚体弱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善的,平日里公主在京城四处逛逛便罢,春狩这样危险的事,又何必参合其中?”
春狩是皇家一年一度的大事,历来是要邀请群臣,云秋时作为公主自然也在邀请之列,只是上辈子云秋时以身子不好回绝了,直到宫宴上才第一次见到龙椅上年轻阴鸷的新帝。
明面上新帝对她一直很好,像是亲妹妹一样多处照拂,就连她犯了牵涉朝政的大忌,面上也从不显示任何的不满。
直到那一道杀旨,云秋时才终于明白何为帝王心计。
这一世,这是一个绝好的,提前对局势有所察觉的好机会。
“不聊这个,本宫倦了。”
房间渐渐的黯淡下去,雨声和低烧让云秋时再没有思考什么的力气,片刻前冰冷雨水中的亲吻也像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梦境。
迷迷糊糊间,云秋时仿佛又回到前世宫宴上那天,听见一阵阵嘈杂的乐声,看见充斥着各个角落的丝竹管弦,舞女歌姬。
宫里那么大,她一个人也不认识,就连身边的婢女也被换成了宫中的宫女,云秋时拒绝了下人的陪同,单薄纤细的身影漫无目的的四处乱晃,就算是贵为公主,她也毕竟只是一个从没出过家门的,十六岁的孩子罢了。
迎面而来一群有说有笑的官员,云秋时的裙摆被拌了下,身子一倾,却望见视线中出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轻轻一托。
几乎撞进那人怀抱里。
小姑娘懵懂的抬起头,正对上俊美白皙的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
温柔缱眷,都只在刹那之间。
云秋时怔怔望着面前姿容俊美的青年男人,一时间连视线都挪不开分毫。
“哟,这是哪家的小宫女,见着咱们状元郎,连路都走不开啦?”
宴会伊始,云秋时又是第一次入宫,公主身份还未在一众朝臣面前介绍,大概是出门时为了低调,选了一套素雅的衣裙,竟被当成了一个普通宫女。
几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官员官袍肥大,嬉笑着走在最前面,“咱们萧状元可是一等一的俊俏,你要是跟了他啊,荣华富贵虽说没有,笔墨丹青倒是能学到不少嘛!”
这话早已经谈不上客气了,云秋时心下一紧,第一瞬间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身前清冷淡漠的状元郎。
云秋时仰着头,只能看见萧长南俊朗又不失凌厉的下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
萧长南听见官员们的哄笑与嘲讽,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忽然后退一步,对着云秋时行了一个标准的深辑礼。
“参见公主殿下。”
官员们的脸色一瞬间青白交加,十分精彩,
云秋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眉眼弯弯的望向面若冠玉的状元郎,眼神晶亮又纯粹,忽然轻声道:
“小状元,你真好看。”
萧长南仿佛是愣了片刻,才垂下眼眸,声音清润,温和,像一根羽毛,缓缓划过云秋时的心口。
云秋时高兴极了,伸手正想扶着小状元起身,脑海里却嗡的一声,响起一声尖锐的声音。
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却又清晰的在云秋时耳畔炸响。
“不要相信他。”
云秋时猝然止住了动作,却正对上萧长南抬起的眼眸。
明明只是初见,云秋时却觉得心口处蔓延起剧烈的疼痛,连呼吸也不畅,云秋时大口喘着气,周遭的一切都旋转,模糊起来,唯有那双温润清俊的眼眸,还清晰的刻在云秋时脑海中。
挣扎着醒来的前一刻,云秋时看见了那双眼睛里掩饰的厌恶。
一室天光大亮。
侍女抹去抹去云秋时额头上的冷汗,笑着说“幸好回来的及时,烧已经退啦。”
云秋时捂着胸口,片刻前历历在目的情景如今也模糊起来,跳动不止的心脏终于缓缓平稳下来,再无一丝波动。
连绵了一日一夜的大雨,终于还是停了。
……
“公主这身真好看!”
天色大晴,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窗外柳枝抽了新芽,天地间皆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街巷上更是热闹起来,冬雁一大早便拉着云秋时上好了妆,换了一身桃红罗裙,云秋时正是十五六岁的好年纪,皮肤白皙,身姿窈窕,裙摆桃红显得元气又俏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富家千金。
云秋时无奈的摇摇头,也就由着小侍女折腾。
“公主可要人陪着?我看清烟先生近来就常常与公主读书写字,不如也叫他一同转转。”
云秋时的确是常同清烟读写兵法策论,毕竟他出身不同,读书太少,多学些知识日后更能大有作为。
只是清烟上次的“投怀送抱”的确让云秋时有些芥蒂,况且自己养了不少“男宠”,可不能独宠一个太过,于是默了默,思索片刻道:“罢了,叫竹先生同去吧。”
竹先生是云秋时捡回来的穷画家,云秋时遇见他时竹先生正在街头画他的丹青,只不过门厅冷落,连摊位也十分破烂,只剩下一根竹竿看起来崭新。
同是文人,与萧长南的心高气傲不同,竹先生却是个心宽的,一见到云秋时便吆喝着卖画,“上好的水墨丹青,您就是跟当今京城的画坛新秀南先生比较,也绝没有半分不及。”
云秋时听说过南先生,是京城新崛起的丹青大师,据说年纪不大,画技却十分了得,云秋时好笑的看着穷书生那几幅毫无艺术性可言的画,嘴角适时的抽了抽。
“哎,公主您这就不懂了,”竹先生——彼时云秋时只当他是个二杆子画家,穷画家信誓旦旦道,“这画画讲究的便是一个心态,在下随心所欲,日日欢心,公主若买上一副啊,保准有什么忧心事呀,都要抛到脑后去!”
云秋时叫他伶牙俐齿说的发笑,玩笑道,“我看把你自己卖给我,才真是日日都有乐子。”
本身调侃一句,却没想到穷画家眼前一亮,立马就要收摊,“在下早听闻公主慧眼识人的名声!原以为公主只爱那些容貌昳丽,身姿灵动的男子,却没想到公主竟也是个识货人!在下上能书法丹青,下会做饭暖床,公主带我回去,保准公主不亏!”
冬雁瞠目结舌,“像竹先生这般人物,奴婢还是头一回见……”
穷画家竹先把这当夸奖,立马挺起脊背,拍了拍身上的破旧长袍,“在下如今身无长物,唯有一颗玲珑心思和这竹竿一根,从今往后呀,公主就叫我竹先生便好!”
于是公主府便多了个话痨画家,日日在男宠们之间视察领地似的四处游说,云秋时常常觉得竹先生像一只精神抖擞着视察领地的家养狗,却又出乎意料的,府里上上下下都对他印象不错。
冬雁最喜欢同竹先生拉弹弓逗鸟,虽说他那清瘦身板,也只拉得动弹弓,只是竹先生一介书生,竟也会做那爬树逗鸟的小孩儿勾当。
“春天这么好的时节,更该多出门转转,”冬雁振振有词,“公主这么不爱出门,还说要去春狩呢,猎场可离这京城远得多呢。”
闻言赶来的竹先生也微微一笑,长袍束发,竟也有了几分俊朗风仪,慢悠悠摇了摇手中折扇,“冬雁姑娘所言甚是。”
云秋时失笑的摇摇头,走出好几步了还能听见二人在身后嬉笑打闹,顿时也仿佛被感染了似的,郁结的病气都舒缓了好几分。
行至街道,即便只是初春,脱了厚重的披肩大鳌,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哎,公主,你看前头怎么这么多人?”
云秋时凑近了几步,才发现那是个布告栏。
心中顿时一沉,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京中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难道她重生而来的这辈子,又有了什么变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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