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你认识他吗
第二天温俞舟是被杭龙廷的电话吵醒的，算是个好消息，杭明羲已经醒了，所以他让他有空的话去一趟医院。
那时候天才刚亮，宋泽远睡在他身边轻声打着鼾，根本就没有醒来的意思。温俞舟昨天一晚上折腾下来也累得不行，伸了个懒腰还想再睡一会儿，结果杭龙廷很快就又发了短信过来，跟他说杭明羲的情况并不太好，让他立刻过去。
这个老头可能是当惯了上位者，哪怕只是一条短信都能看出他颐指气使的态度来。温俞舟也就不敢再耽搁，把睡回笼觉的念头抛开，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出了门。
到医院的时候杭龙廷已经坐在病房里等着他了，看见他还特意往他身后张望了一下，像是在找宋泽远。想来这老头昨天虽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宋泽远还是有点发憷的。
“昨天那个宋总，没陪你过来吗？”
“没有，他回去了。”
温俞舟已经看出来杭龙廷也没有真的要为难他的意思，因此也不想再撒谎骗人。果然，他说完这话之后杭龙廷都像是松了口气，只是很快就又藏好了他的失态，转而问，“为什么要回去？这边的事不是还没处理完么？”
“他鸿城工作多，我一个人留下就好了。”
温俞舟没再说什么，只是快步走了上去，面对这老头毕恭毕敬地问，“您在短信里说，杭明羲的情况不大好，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去看看吧。”
杭龙廷一听他这话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好看，朝着病床努了努下巴，然后就捏了捏鼻梁，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温俞舟的心一紧，想的是别真被宋泽远那个开了光的乌鸦嘴说中了才好，万一杭明羲要真出了什么植物人之类的幺蛾子，他这一辈子可就真搭进去了。
他拖着像是有千斤重的脚步缓缓朝病床移动，心里忐忑不安的像是有人在擂鼓，幸好，他站过去一看，杭明羲的眼睛是睁着的。
他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也还有深浅不一的青肿伤口，可看他的样子精神还不错。只是眼神有些迷茫，空荡荡的没有一个焦点，四处乱瞟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他的目光很快地从温俞舟脸上掠过，然后才又慢慢地停在了他身上，细细打量着他。
这种打量让温俞舟觉得有些不自在，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短了，杭明羲却是第一次用这种眼神在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
温俞舟有些心虚的开口，“杭明羲，你没事吧？”
“没事。”杭明羲的回答也很虚弱，轻飘飘的两个字像是风一吹就要散了一样。
原本只是一句简单的问答，坐在一边的杭龙廷却突然变得非常激动，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了床边，拉着温俞舟的手腕往前凑了凑。
“你认识他吗？”
他的语气有些急促，抓着温俞舟的手也很用力，惹得杭明羲都不由得皱了眉，“你抓疼他了吧。”
杭龙廷飞快地松了手，态度居然柔和了许多，仿佛床上躺着的不是他的儿子一样。
“啊，抱歉，所以你是认识他的，是吗？”
这对话怎么听起来奇奇怪怪的，温俞舟还是一头雾水，压根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杭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俞舟对上了床上杭明羲的陌生的目光，心蓦地往下一沉，“杭明羲，你不会是……”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杭明羲原本在他身上流连的目光也变得迷茫起来，他摇了摇头，“眼熟，但不认识。”
温俞舟瞪大了眼睛，张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杭明羲这是失忆了？！他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吧？
他呆呆地看着杭明羲，刚好杭明羲也在看着他，而身边的杭龙廷却已然颓丧了许多，坐回了方才的沙发里，喃喃念叨了一句，“完了，全完了……”
温俞舟被杭明羲那种眼神看着心里发毛，忙转身逃离，跑到了杭龙廷的面前，“医生怎么说？怎么会这样？”
“医生说是车祸导致的脑震荡，可他也只说可能会头晕一阵，没说会失忆。”杭龙廷重重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还活着干什么？”
“您别这么说，命保住了才是最要紧的。”
温俞舟轻咬了嘴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杭龙廷，又或者杭龙廷根本不需要他来安慰。何况他现在真的非常的累，腰酸腿软的，昨天被宋泽远啃了一口的后颈也火烧一样的疼，他想找个椅子坐一下，偏偏杭龙廷也坐着。
老头到底是长辈，温俞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只能保持着尴尬的沉默，期待着医生能早点来上班，至少能缓解一下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幸好主治医生知道是杭明羲醒了之后也立刻赶到了医院，围着他做了一大堆的检查，然后摘下了听诊器，神色也是少见的严肃。
“上次检查只是脑震荡，但是失忆这种情况太罕见了，所以……”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你就告诉我，能不能恢复？”
杭龙廷摆手打断了医生的长篇大论，严厉的语气让那个年轻的医生都不由得脸色变了变，“这个、这个不大好说，可能过几天就会恢复，不然的话就要尝试别的治疗了。”
原本是简单的脑震荡，结果却引发了失忆，这种情况让医生都有些手足无措。杭龙廷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跟医生离开了病房说要做进一步的了解，就留了温俞舟一个人在病房里。
一下子安静下来的氛围让他觉得很不自在，尤其是杭明羲的目光还黏在他身上，让他扭着脸根本不敢朝他那儿看。
可杭明羲却在这种静默里轻轻喊了他一声，“温俞舟？”
温俞舟吓了一跳，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杭明羲在喊他，回过神之后就已经走到了他的病床边，“你想起来了？”
杭明羲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记得这个名字而已。”
他说着便撇过了脸去，眼神都有些闪烁，温俞舟看着他，声音都不由得沉了下去，“杭明羲，你不会是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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