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己为风,送燕归巢49
见到郭缘君从太极殿内出来,彩月连忙将手中的白狐绒毛大氅给自家主子披上。
主仆二人踏着薄薄的一层积雪在皇宫的蜿蜒小道上缓步走着。
十月宫变,废太子带大军围城,惊动皇城,经历了兵变流血的皇宫,此刻寂寥几分。
来来往往的宫人也是低眉顺眼。
往来穿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能平安度过最近朝局动荡的时期。
出了朱红色的皇城大门,郭缘君走到自家马车旁。
就见到一抹黑色凛然的身影默默矗立,漫天飞雪不掩其内敛的锋芒。
“赵大哥。”郭缘君优雅行礼,莞尔一笑。
赵岳之紧绷的面容松弛几分,一旁的彩月见此有眼色的退去,将空间留给这对璧人。
男的沉稳内敛,女的婉约大气,一前一后的走着,后面的马车远远跟在后面。
“赵大哥,之前小女言辞过激,冒犯了。”郭缘君见一旁的男人沉默不语,有些无措的低声说道。
“无妨,此事事关重大,况且我也与他早有约定,不便食言。”
听到对方一本正经的回复,郭缘君没由来的嫣然一笑。
“那你找个由头打发过去即可,怎的如此木讷沉默不语,倒叫我担忧不已。”
“我”赵岳之哑然后才堪堪说道:“我不愿欺骗于你。”
郭缘君一愣,对上那道真诚炽热的眸子,心底一烫嫩脸晕红,垂头不语。
一时之间两人都默契的不再开口,只是缓慢的走着。
天边云层炸开一抹阳光,鹅毛大雪散落倒像三月柳絮纷飞。
“赵”
郭缘君鼓起勇气刚说一个字,突然就落到一人炙热的怀里,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剑光刺的睁不开眼睛。
“你们是何人!”
赵岳之看着突然凭空出现的十名黑衣人,浑身紧绷,不掩肃杀之气,鹰眸警惕的看着四周。
为首的黑衣人向前几步,周身气势锋利:“赵小将军,我家主子想见你一面,不知将军可否赏脸?”
虽然说的是问句,可是其中的威胁两人都明白根本不容拒绝。
赵岳之抱着怀中的女子手紧了紧,扬起头回复:“可以!放了其他人!”
十名黑衣人此刻将马车四周包围的水泄不通。
赵岳之一个人尚且可以一闯,可是现在不止他一人,他必须要保证怀中之人的安全。
黑衣人思忖片刻,“可以。”
赵岳之发现对方的目的不是杀人,也松了一口气。
于是他看着郭缘君苍白但镇定的面容,放低了声音:“郭阿君,你放心我去去就回,不要声张待会儿赶快回府,知道了吗?”
“不要!赵大哥,他们来者不善,你怎么能跟他们走。”
郭缘君双目微红,连连摇头,她素手紧紧的抓着赵岳之的衣襟,仿佛这样他就不会离去。
赵岳之大手附上身前颤抖的素手,触手如玉,冰凉滑嫩。
可他无心他想,眸中愈发坚毅:“听话。”
突然,马车旁传来骚动。
车夫惊恐不已,连忙准备逃命,几名黑衣人直接上前将他一剑穿心。
“别让他跑了!”
郭缘君猛地回头,就看见彩月惊慌的脸色。
依稀可见那个小丫头翕动的嘴唇,叫着小姐,然后身后一剑划破她的胸膛,白色的剑尖滴着红艳艳的血滴。
嘀嗒……
“不——”郭缘君凄厉的哭喊。
可她只能无力的看着,那个小丫头软绵绵的躺在冰凉的白雪上,胸前的血色蔓延成绮丽的花朵,然后枯萎结冰。
赵岳之连忙拉回不停挣扎的女子,一只手覆盖住她的眼睛,安抚话不停的重复着:“别怕!别怕,别怕”
“既然你们这么难舍难分,那就一起走吧!”
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
四面八方的人影闪动,赵岳之鹰眸锐利浑身气血迸发,交锋的气流让天边的雪洋洋洒洒。
最终,风雪归为平静。
郭缘君醒来,除了觉得浑身有点冷,并未其他伤口。
她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昏暗的柴房中,手脚都被绳子绑紧了,她费力的挣扎几分,却纹丝不动。
忽然一声吱呀传来。
门口夹杂着飞雪吹进一缕寒气,叫人浑身一寒。
她还没看清,便被一个男人扛到肩上,大约走了一段路程。
整个人就被摔倒冰凉的地面,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斯——
“怎么样,赵小将军这下可以说了吗?”一道幽冷的声音响在头顶,比之寒冬还要凛冽几分。
郭缘君费力的支撑起身子,她遥遥看去,入目的是无边的密林,此处应当是皇城郊外的庄子。
面前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不过她没有多做停留,而是一眼看到了浑身遍体鳞伤的赵岳之。
“赵大哥!”郭援军一下子红了眼眶。
看到赵岳之浑身都是鲜血,衣袍被剑锋撕裂,还有好几道蜿蜒着赤红的鲜血。
赵岳之坚毅锐利的眸子看到女子,浑身一颤,“你究竟想要如何!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再说他又怎会告知别人他的下落!”
男人阴恻恻的咂舌,似毒蛇一般阴冷的视线转而投向一旁的女子。
原本幽深无波眸子一颤,低沉笑了一声倒像个疯子。
“哈!这不是郭大小姐?我记得你不是对梁国太子情深不悔,怎么如今他功败身死,你便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郭缘君看到男人的侧脸,瞳孔张大,“居然是你!燕归安你究竟想如何?”
没怪方才郭缘君没有认出他,实在是眼前的男人与郭缘君印象中的人太过不同。
首先是气质截然大变,浑身都充满着一种死寂和疯狂,他眉宇暗含阴鸷,眼底带着青黑,似是许久未眠一般。
“我想如何哈哈哈”燕归安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在这惨白寂静的世界放声大笑,突然他戛然而止,神色平静的令人心悸。
“我想如何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想如何”
阴沉的男人此刻说的话,驴唇不对马嘴:“乱葬岗的每一俱尸体,我都找过,皇城内!郊外!所有乱葬岗!还有私下处理的尸体我全都找了!”
“可是现在你告诉我他没死!”
燕归安突然弓着身子,两手撑着膝盖,突然他又嗫喏起来似在自言自语:“对!他不会就这么死的,不会的!不会的”
男人的话充满着矛盾。
他抱着诡异心情,希望那个人没死,可是确认之后又愤怒他的欺骗,恨不得他立刻就死。
燕归安沉重的呼出一口浊气,等他直起身子后,又恢复了冷漠冰冷的神情,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他踩着渐厚的积雪,一步一步走到郭缘君面前,朝着她的肩膀一踩。
看着浑身是血的男人如刀的目光,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怎么样,赵小将军不如再想想你的答案,如何?”
边说,便加重了脚上的力度。
郭缘君感觉肩膀似被碾压一般,痛的眼前直黑,可是她紧紧咬着嘴唇,不曾叫喊出声。
“住手!我真不知道前太子去了哪里!”赵岳之目眦欲裂,但还是克制自己的情绪。
最后看见女子嘴角一抹红色,扭动着前肢向前爬:“你别动她!我之前说的已经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眼看那如魔鬼一般的男人冷笑一声,他突然想到一个人,“谢玉成!他是太子的表哥,一直都陪在太子身边!你若能找到他定然会有太子的消息。”
燕归安眸子微眯,收回了脚。
他知道这个人,十三年前梁国谢氏一族被灭门,这一个月来他昼夜不休将梁玉竹的事情调查了个遍,也知道了许多以前自己不曾关注过的事情。
他又了解过梁玉竹什么呢?
突然,一道画面闪过,就像尘封的盒子被打开。
燕归安想起他中毒之际,看到的一个陌生的男人,结合林玥的话,他心中已然了解大半。
“赵小将军想必也定会知晓,该如何找到谢玉成?”
赵岳之看着面前面容冷峻残忍的男人,又看了一眼爬在地上痛苦不堪的郭缘君,纠结片刻。
妥协了,“毒医谷,谢玉成是毒医谷谷主的弟子,想必你去那里应该能找到。”
毒医谷三个字如蒙雷一般炸在他脑海,就像几个线索最终被串联成线一般。
燕归安双拳紧握,眉宇阴沉如云。
想通关节之后,燕归安也冷静不少,他冷冷的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赵岳之,原本他是打算杀了他的,可是知道梁玉竹没死之后,他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主子,这两个人?”
身后为首的黑衣人低声询问,大有燕归安点头就立刻了结这两个人的准备。
最后对上燕归安警告的目光后,老实退下。
漫天飞雪越下越大,密林里面银装素裹。
燕归安的黑发也染了一丝雪白,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积雪,转身就准备离去,近一个月的旅途也许就要有终点了。
“燕归安!”
一道倔强清丽的嗓音叫住了面前的人,郭缘君死死盯着那道背影:“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曾经拥有过什么!”
那是曾经的她……不!或许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那道单薄的身影只是微微停顿,然后置若罔闻一般,缓慢而沉重的继续走着。
身后是一串脚印,前忙无边无际,雪白一片,看不到尽头。
黑色的身影随着一震鹅毛吹雪,继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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