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过招
山间，树林。
白日的树林里较夜晚少了些阴翳，多了些安宁感。
昨天晚上送女孩去医院的过程中，宫灵曾问她是怎么到这的，女孩却说不记得了。
她想起那个胖男人说的话，女孩是他从树林里捡的。而她放走的那两个男人分明已经离开山洞，却惨死在这里。
宫灵弯腰仔细查看地面的两具尸体，除了脸依稀还能辨认出是昨晚山洞里的那两个人之外，他们身上几乎没有可以称之为完整的部分，明显像是被野兽啃食过。但若是野兽，会啃得这么疯狂？这场景……更像是被生吞活剥了的。
起风了，林间哗哗作响，树木犹如受到召唤般摇头晃脑，金灰色的猴子在树间来回乱窜，而后停在宫灵对面，勾在树枝上抓耳挠腮，对着她来回比划，仿佛是在挑衅。
宫灵没有在意，转身朝树林外走去。谁料刚走开几步远，那猴子就从树上跳下来，径直跳到她的肩膀上，宫灵伸手一挡，猴子落到地上，又再次朝她袭来。
这是……和她杠上了？
这猴子爪子锋利的很，每次袭来，必对着她伸开那爪子，宫灵身上没有武器，那刀已经被她处理掉了，也不想和一只猴子一般见识，面对这般攻势只能躲避。
脚下忽然塌陷，随后绳子收紧，一阵天旋地转，宫灵被倒吊到一棵树上。
那猴子见此番情形不再纠缠她，蹲在地上拍掌。
“抓到了。”
有声音传来，随着脚步声响起，两个男的一同现身，其中一个黄头发的抱起地上的猴子，将一根香蕉递过去，猴子抓过香蕉就蹲在那人肩膀上吃起来。
宫灵被倒吊着，待那两个人走进才发现竟是见过的，在凤尾山影组织的聚会上，是那个被踹了一脚的黄发男孩和坐在他身边戴眼镜的男生。
“又见面了。”黄发男孩凑到宫灵面前笑着说，他头顶的猴子跟着主人叫了两声，仿佛在邀功。
宫灵并不慌张，“那两个人是你们杀的？”
昨天晚上他们的尸体分明还是完整的，这山里不见得有那么凶狠的野兽。
“怎么处置她？”黄毛托着下巴摩挲着。
“交给祁年吧。”身旁一直一言未发的戴眼镜男生说。
“老大？”黄毛不明所以。
“你以为他感兴趣的那个人是谁？”
“是她？”黄毛恍然大悟。
戴眼镜男生并没有回应，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铐一样的东西，把宫灵的两只手反锁在背后，甩出一把飞刀割断绳子，顺势将宫灵扛在肩上。
“得罪了。”眼镜男扛着宫灵朝丛林深处走去，黄毛男孩忙跟了过来。
宫灵没打算动手，她正愁找不到影组织的人，他们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二人带着宫灵走了许久，越往里，林子越幽深，甚至还聚拢着迷雾。
也不知走了多久，二人才停下。
眼前仍是丛林，地面却被清理的平整，依旧和在凤尾山时一样安营扎寨，只是帐篷少了些，没上次那么多的人，应该是分开行动了。
难怪，少有人追踪到影组织的人，他们似乎过着游牧的复古生活，关掉智能装备，很容易消失于无形。
一直到一座帐篷前，眼镜男才放宫灵下来，饶是他体力不错，肩膀的衣服也湿了，额头还淌着汗。
“辛苦辛苦。”黄毛不知从哪摘了片叶子，在眼镜男旁边扇风。
“你去。”眼镜男望向黄毛男孩。
“咱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你怎么忽然这么婆婆妈妈的。”黄毛不解地问。
“我怕祁年问起……”
“问起啥？你扛着她？老大应该不会连这个醋都吃吧。”
“你们两个在外面叨咕什么？”
帐篷内，熟悉的声音响起，宫灵放下戒心，这个男人不会拿她怎么样。
“老大，我们给你带来了个姑娘。”黄毛迫不及待道。
“哪来的送哪去。”男人拒绝的很干脆。
“是那个预见姑娘……”
黄毛的话还没说完，帐篷帘子倏地被掀开，那一身黑衣的男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今个算是见到了什么叫……”祁年斜睨了他一眼，黄毛的话戛然而止。
“识相点赶紧走吧。”戴眼镜的男人拉过黄毛飞快消失。
祁年的目光从宫灵的脸移到她的脖子上，扯掉那条白色丝巾，脖子上的伤口就暴露在他的眼前。
“你没上药？”男人的语气中隐约带着些可惜。
宫灵的目光从男人的勃颈上扫过，他脖子上的那道印记倒是浅了许多，应是处理过了。
“跟我进来。”男人转身往里面走，才迈开一步又转过身，目光落在宫灵被绳子捆着的脚上，跨步到她面前将人打横抱起钻进帐篷。
不远处，暗中观察的黄毛男孩和眼镜男窃窃私语道：“总算做了件对的事。”
帐篷的陈设和上次山里差不多，祁年将她放到木椅上，从一旁的药箱里取出一小瓶透明液体和一盒棉签，在她面前蹲下，用棉签沾取瓶子里的东西往宫灵脖颈上的伤口上涂。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脖颈间蔓延开来。
宫灵的目光落在眼前靠得很近的男人脸上，他有一张干净硬朗的面孔，怎么看都不像是凶神恶煞之人，影组织亦正亦邪不好判定，几次与他交手只知道这人功夫不弱，还会制毒。她要防的是他可能会暗中动手脚。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还是凑近来看觉得我还不错，准备接受我的提议？”男人处理完伤口，并没有及时退后，反而对上宫灵的目光问。
“你真的是影组织的老大？”
“不像？”祁年眉毛微挑起，脑海里自动闪过另一道身影，影组织的老大可不止一个人。
“你们怎么会在这？”来时路程很远，这地方少说也在深山里了。
祁年站起来将东西放回药箱，在她身侧坐下，面向宫灵，坦然地注视着她，“那晚让你和我走，你不来，现在又主动送上门来，是想通了？”
这么说，这里就是他撤离后的新秘密基地？上天作证，她完全是误打误撞来的。
宫灵晃晃脚上的绳子，“显然，我是被你的人抓来的。”
“是吗？我记得你身手不错，我都不见得是你的对手。”男人视而不见，依旧在看她。
他们当然不是她的对手，却是她想找的人。
“可你们都擅长偷袭或下套不是么？”
“我是我，他们是他们，另外，我的名字是祁年。我知道你叫宫灵，是世上最后一个先知。”
祁年，连名字听起来都这么无害。
“你找错人了，说了多少遍，我不是。”
“不承认没关系。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的藏身地，就该知道我不会放你走了。”他的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有节奏的敲着木椅栏杆。
也不是不行，反正现在也没地方去，不如在这多打探些消息。
宫灵眸子微抬，“你们影组织都接什么活？”
祁年靠近些，唇角勾起，“想打探消息？”
“闲聊而已。”宫灵背过身，“这好像不是待客之道吧？”
“你这个人野性难驯，他们大概是怕你跑了。”祁年似乎没有要替她松开的意思。
“你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
“谁叫你奸诈狡猾。”他逮住她的脸捏了捏，宫灵歪头躲开，“别动手动脚的。”
祁年笑出了声，“不如你跟了我做个压寨夫人怎么样？这地方这么隐秘，一年的时间我们完全可以创造出下一个先知。”
他凑近她，唇几乎落在她的唇上，宫灵猛地抬起双脚踹过去，祁年手臂一挡，顺势将她的双腿按到自己的腿上。
“放开。”宫灵挣扎着。
他却握住她的脚腕，还慢条斯理地将她的鞋脱掉。
“总算顺眼多了。”
“我两天没洗过脚了。”宫灵冷冷道。
这人貌似有强迫症，否则为什么每次都那么喜欢脱她的鞋。
“这好办。”祁年将她的腿挪到木椅上，出了帐篷。
趁此时机，宫灵一个鲤鱼打挺，双脚并用跳到地上，刚跳到门口帐篷帘子被掀开，刚出去的人回来了。
祁年的目光从她被捆着的双脚上扫过，“自己回去还是我抱你？”
在他伸手过来之前，宫灵重新跳回到椅子旁。
“我问你，山里那两个人是不是你做的？”
“哪两个人？我没那么多闲工夫，不过外面的那些就不一样了。”祁年毫不在意道。
“为什么杀他们？”
“解决后患，要知道一个男人若是没了命根子相当于没了命，他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显然，你处理的不够干净。”
“你知道我在这？”宫灵大惊，原来一早她就被他们的人盯上了，她竟浑然不觉。
“从你进来的那一刻，这里既然是我的地盘，所有的一切自然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为什么将尸体留在山里，这样岂不会暴露行踪。”
“你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地方？”
“什么意思？”
“若是他们被人发现，人们只会躲得更远。”祁年并没有正面回答宫灵的问题。听他的意思，似乎这山里有什么。
“那个女孩呢？也是你们抓来的？”
“我不清楚。”
他神色无辜，看起来像是真的不知道。
宫灵不再追问，手腕上的东西好像越挣越紧，脚上的绳子也捆得牢牢的，这个男人始终在这看着她，想脱身有些困难。
“老大，水好了。”帐篷外有人道。
“抬进来。”
祁年的话音刚落，两个男人抬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木桶进来，将木桶安置在帐篷一处，又退了出去。
“进去洗洗吧。”男人朝宫灵走来，没等她有所反应抱起她就往木桶那边去。
“放我下来——”眼下她完全处于任人摆布的劣势。
“怎么？不是两天没洗过了。”
“我不想洗。”
“我喜欢干净一点的女人。”
“好，帮我把脚上的绳子还有手上的东西解开，我自己来。”现在这样被扔到水里，多半会被淹死。
“没关系，我帮你洗。”男人语气中听不出玩笑的意思。
“我手脚麻了，能不能帮我解开？”考虑到这个男人可能吃软不吃硬，宫灵适当服软。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
他的目光从她的脚腕上扫过，倏地捏了一下，宫灵吃痛，嘶了一声。
“看样子是麻了。”祁年放下怀里的人，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刀轻轻一划，脚上的绳子断了。
宫灵活动一下脚腕，掀起裤腿，果然多了两道紫色的印子。
后背传来卡擦一声，双手也恢复了自由。宫灵趁其不备起脚朝祁年踢去。
由于注意力都集中在攻击他上面，甚至没听到另一声响动。
祁年向后一躲，宫灵的手腕被一股强大的力气拉扯过去，整个人扑倒他怀里。
这一下不偏不倚，他径直跌坐在木桶里，水花飞溅，宫灵不偏不倚地半趴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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