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带队追踪

赛特只用几分钟就挑选好了随行的人。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对被选中感到兴奋，不过有一两个人认为这是必要的举措。

赛特挑选的所有男人都是最有经验的强盗之一，除了马赫迪亚之外，都对森林很熟悉。法师明确表示反对加入狩猎，但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红狗带领队伍再次开始行动之前，赛特率领小队追上巨魔。不难发现它沿途的踪迹。巨魔带着一具尸体，全速穿过森林。树枝被折断，地上满是鲜血。

赛特带路。他甚至不必停下来寻找迹象。只需要跟随巨魔的毁灭轨迹即可。走哪条路，大家一目了然。

黑甲跟着主人，环视四周寻找危险。  赛特确信巨魔早已消失，但这并不意味着森林是安全的。

黑甲认为在树林里追一个巨魔是非常愚蠢的做法，即使不考虑当真正抓住它时会发生什么。

当一行人遇到一条蜿蜒穿过树林的宽阔小溪时，踪迹终于被隔断了。冰冷的溪水在一人宽的满是石头的河床上奔腾而起。

河岸多岩石，几乎没有植物，除了偶尔的参差不齐的树苗或草丛。野兽的踪迹在溪水边突然消失了。

黑甲穿过小溪，闻了闻地面。当它没能在另一边再次找到巨魔的踪迹时，黑甲感到一种紧张的颤抖沿着脊椎向上蔓延。它抬起头，扫视森林，寻找任何暗藏的危险存在。

这里的树木大多是高大的常青树，长针而不是叶子。在靠近地面的地方，它们笔直光滑的白色树干底部只有断掉的枯枝残骸。不过，在树顶的更高处是绿色的，看起来生机勃勃。

地面多岩石，在某些怪石嶙峋的地方，树木被迫相距很远。这些空间被稀疏的草丛填满，地上散落着掉落的棕色松针。没有巨魔的踪迹，也没有很多地方可以隐藏这么大的怪物。

赛特的靴子在过小溪上时弄湿了。他在森林里打量了几秒钟，然后才开口说话。

“让我猜猜，你迷路了？”他问黑甲。

“是的，它不见了。”黑甲皱着眉头回答。赛特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它用水来掩盖自己的气味，行动异常小心。比起我们的追捕，它可能更担心另一个捕食者偷它的食物，但结果是一样的。”老侦察兵解释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黑甲问主人。它希望他们现在可以转身回家。

“我们分成两组。一组往上游搜，一组往下游搜。它不可能走得太远。用哨音作为信号。”赛特回答道。

随后，他转过身，怀疑的看向河岸边的其他强盗。

“我去上游搜寻。  乔治亚斯，你带队往下游搜，带上黑甲。”赛特在短暂的思考后告诉大家。

乔治亚斯略带恼怒地看了赛特一眼。他是个中等身材的强盗，金色短发，嘴角有一道锯齿状的疤痕。就好像有人把刀塞进他的嘴里，想要把他的脸颊切成两半。长长的疤痕让他的脸的一侧看起来总是皱着眉头。

“好吧，你说了算。”他回答道。很明显，赛特显然对乔治亚斯的追踪能力缺乏信心，这让他感受到了侮辱。

赛特将队伍分开，黑甲跟在乔治乌斯的身后一起向下游走去。马赫迪亚坚持跟着赛特。法师显然对出入森林有些害怕，一直紧张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强盗们沿着岸边寻找。然而，黑甲已经脱下靴子，赤脚在水里走来走去，寻找气味。

溪水在大地精的脚上流过时感觉清爽极了。小溪底部的鹅卵石足够光滑，踩到它们时并不会戳到黑甲的脚底。

水位很浅，除了偶尔有涡流出现，黑甲还留意了鳄龟。它没有忘记那堂课。

只要留意鳄龟，黑甲认为小溪可能比河岸更安全。如果出现森林模仿者或蜘蛛，它肯定不会有事。

当然，赛特也有可能忘记告诉黑甲生活在溪流中的其他可怕的生物了。

乔治亚斯在寻找巨魔的踪迹方面表现很好。黑甲不知道为什么赛特会怀疑这个人的追踪能力。而且，它知道自己远不是视觉追踪方面的专家。

大地精还没有闻到巨魔或人血的气味。然而，它却发现了许多其他有趣的气味。黑甲闻到了鹿、兔子、鹰身女妖和其他一些它无法辨认的生物气味。它们一定来溪边喝过水。

黑甲刚要上岸，就听到了一声哨声。它抬起头，但岸上的人类似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们继续沿着小溪而下，同时检查灌木丛中是否有巨魔的踪迹。

“乔治亚斯，我听到了——哨声。”黑甲对溪岸边的男人喊道。

乔治亚斯转身看着黑甲。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

“对了，你有那对地精独有的尖尖的长耳朵。回去吧。看来我们走错路了。”他回答道。

然后他把其他人叫了过来，原路返回了。在逆流而上短暂跋涉后，他们发现赛特站在离小溪几英尺远的森林里。其余的强盗围着他休息。

“你们终于来了，我发现了巨魔的踪迹。”赛特说。

“我猜到了。”乔治亚斯干巴巴地回答。

“我们走吧。我可不想在晚上遇到那怪物。”赛特告诉他们。

“我根本不想猎杀它。”黑甲自言自语道。

然后它走到主人站立的地方，嗅了嗅地面。果然，能闻到巨魔的味道。这绝对是它离开溪水的地方。然而，大地精没有看到任何踪迹。它不知道赛特是怎么找到的，还没来得及问，灰发男子就已经大步向前了。

巨魔穿过树林上山了。松树和其他零星的树木从岩石向上的斜坡上生长。巨大的石头从附近山丘的两侧突出，就像是被撕裂的肉体留下的冰冷的灰色骨头。

这条路陡峭且崎岖，因为岩石地面使立足点变得险峻。当他们试图向上攀登时，脚下的岩石不断松动掉落下去。

很快，攀登越来越难，他们开始变得疲倦。  黑甲是最轻松的。它瘦瘦的身材让攀登更轻松。当每个人都开始表现出疲惫的迹象时，赛特要求停下来休息。随着他们上山，树木变得越来越稀疏，灌木丛渐渐多了起来。

停在岩石旁休息时，黑甲突然听到了从上方传来的动静。它惊恐地发出嘶嘶声，然后一跃而起。一只巨魔从上面跳下来屠杀他们的可怕画面在它的脑海中闪过。

黑甲跳动时，小块岩石从上面的壁架上如雨点般落在它身上。石块互相撞击，并在坠落时扬起灰尘。当黑甲跳到一边避开时，抬头看了看壁架。

黑甲瞪大了双眼，胸中升起一阵恐惧，因为有一只不知名的生物正盯着它看。两只巨大的、卷曲的角长在那生物的头顶，又卷回到它的耳朵后面。它满身白毛，眯着恶毒的眼睛注视着下方的强盗。下巴甚至长出了一撮胡须般的毛发。

“噗！”它冲着大地精愤怒地咆哮着，抬起后腿挑衅。

它有四只蹄子，像一匹马，但看起来并不像马那样愚蠢、邪恶。黑甲慢慢地伸手去拿匕首，开始将它从刀鞘中拔出。黑甲打算在它攻击之前出手杀死它，但赛特走上前一只手按住了黑甲的肩膀。

“这是一只岩山羊，黑甲。放轻松，你不理它，它就不会攻击你。”赛特语气中带着一丝好笑。

黑甲让匕首滑回鞘中，但眼睛一直盯着那头野兽。它回头凝视，它们的目光相遇了。  黑甲发出嘶嘶声，山羊又发出了独有的咆哮。

然后，山羊转身跳上山坡。它的蹄子踢起更多的岩石，并在跳跃时将石块倾泻到强盗身上。两只较小的山羊从附近的灌木丛中冲出来，加入了较大的一只，然后一起消失在山上。

“运气不错。”其中一名强盗评论道。  “岩山羊和巨魔应该是敌人。在巨魔狩猎中看到它们是神明祝福的标志。”

其他男人都点头表示同意。就个人而言，黑甲怀疑任何神会通过一只羊来送祝福。

“好了，休息结束。是时候干正事了。”几分钟后赛特喊道。

当强盗重新起身继续上山时，有不少咕噜声和叹息声。

地面开始变平，出现了更多的绿树。  赛特举起一只手示意停止前进。前面经过一片树林，一大堆巨石和岩石从地上升起。  黑甲注意到它的一侧有一个巨大的山洞。在岩石后面，森林绵延不断。

“我愿意赌上所有财产，那是巨魔的巢穴所在。问题是它现在是否在里面。”赛特低声说。

“只有一种方法可以找到答案，但在我们进去之前，我想至少应该制定一个像样的作战计划。”乔治亚斯评论道。

“不错。”赛特回答。

他把背包放在一根圆木上，从里面取出几根长长的绳子。然后把手伸回袋子里，掏出一串看起来很邪恶的带刺钢箭。

“我们一起进去。法师殿后。他会照亮里面的路，当我们看到巨魔时，法师尽可能地将光调亮并使其失明。我们背对着法师，不会受到光线直射，应该能够看清楚。当野兽被致盲时，弓箭手一起展开攻击。”赛特告诉他们。

乔治亚斯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巨魔的皮肤比优质皮革更坚固，而且它们的伤口不会流血，所以很难放倒。即使是带刺的箭，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他说。

“是的，但他们不必那样做。箭将用长绳系在攀爬钩上。当巨魔分心时，其他人在洞穴中将攀爬钩嵌在石壁上。彻底锁住它防止攻击我们。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再展开屠杀。”赛特解释道。

“说听起来既复杂又危险。如果发生意外怎么办？”有人不确定地回答。

“你有更好的计划吗？”赛特严厉地问道。  “没有？那就行动吧。”

赛特分发了装备，所有人准备好之后就向山洞走去。

“要是能活下来，记得提醒我教你使用弓箭。”赛特在行动时告诉黑甲。

除了赛特之外，所有的强盗都神色紧张。脸色接近苍白，黑甲可以通过气味判断出他们已经开始出汗了。所有人都拔出了武器。

当他们接近洞口时，黑甲的嗅觉被腐肉的恶臭和巨魔的体味所淹没。浓烈的味道从洞里飘出，黑甲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能感受到味道了。

黑甲捂住了嘴，很快跟了上去。其中一个人甚至在接近洞口时呕吐了。

突然，这片区域变得更亮了，洞穴前方的黑暗消失了。马赫迪亚启动了他的法杖，发出了纯白的光芒。

没有人进入洞穴。黑甲向旁边的男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先。”男人低声说。

“不，你先。”黑甲嘶嘶作响。

其中一个同伴推着那人往前走。他蹒跚地迈出一步，然后转身瞪了男人一眼，并没有走多远。乔治亚斯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我们走吧。”他一边拔出佩剑，一边对前面不情愿的人说。

两人一起踏入洞口。几秒钟后，当没有意外发生时，其他强盗和黑甲也跟着进来了。

一条长长的、粗糙的灰色岩石通道延伸到洞内，在几十英尺外消失在了黑暗中。一排排短小的石笋从洞顶垂下来。泥泞的地面上散落着骨头和锯齿状的岩石，但没有一块岩石大到足以让巨魔躲在后面。它不在那里。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它一定在更深处。”赛特耳语道。

强盗们开始缓慢而不情愿地向前移动。虽然洞内炎热恶臭，但对黑甲来说，更加潮湿。它开始发痒，但又不敢抓挠。它必须时刻保持足够的警惕。

随着他们深入地下，空气变得越来越暖和，巨魔的气味也越来越新鲜。散落在地面的残骸上开始出现鲜血和肉块。众人只得特意避开，以免踩到。大地精讨厌被这些东西惹得分心。

在前面靠墙的小壁架上，堆着一大堆深色潮湿的泥土。上面长着一小片蘑菇。在茎和五颜六色的蘑菇朵之间爬行着各种昆虫。它们在野外显然比在地下更常见，在下水道中，人们训练地精来清除它们。

法师的光芒四射的法杖让它们发光，因为昆虫的甲壳将光线反射回彩虹般的颜色。老鼠大小的虫子正忙着搬运泥土和其他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墙上的小洞中出现或消失。

当他们穿过蜿蜒的岩石隧道前进时，大地精看到了其他几处壁架，那里的虫子正在采食蘑菇。它们在巨魔的洞窟里茁壮成长，这里有丰富的食物，而且野兽也吓跑了其他动物。

黑甲的思绪突然被山洞里响起的阴森巨响打断了。洞穴的墙壁在震动，声音冲刷着众人。黑甲身边的男人吓得浑身僵硬。大地精感觉到有一只手抵在它的背上，吓得它也跳了起来。

黑甲迅速回头看去，发现是赛特。  主人不以为然地看了它一眼，黑甲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不自觉地后退。  大地精对主人露出紧张的微笑，然后叹了口气，向前走了几步，非常小的步子。

先前从洞穴深处传来的咆哮声中，夹杂着一声深沉的雷鸣。  声音大到刺痛了黑甲的耳朵。突然从拐角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巨魔冲进了强盗们的视野。

冲锋的巨兽眼中闪烁着仇恨和饥饿，看着那些胆敢闯入其家园的弱小生物。  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锯齿状的黄色牙齿和巨大的獠牙。逼近众人身前的巨魔，它滴水的下巴张的越来越大，充满了黑甲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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