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很少遇到能让何途这么紧张的戏了，苗苗也忍不住严肃起来。
何途嘴里的薄荷糖从左边鼓到右边，去片场依旧忐忑。
说不上是期待还是抗拒，他这会儿的心态就像没有考试范围，糊里糊涂复习后就上场考试的学生。
“其实跟你们之前拍的那次差不多，你们两个就为了在酒吧里互相打掩护，就假装成情侣，我刚看了一下和上次吧台不太一样，这样，何途你就从这边过去然后按住她，找机会就亲她，果断一点……”
听着导演说，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没说话，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点头。
点完头何途手心都出汗了。
洛书和之前拍摄一样，记者埋着头坐在吧台椅上，因为一夜没有调查到什么线索，有些垂头丧气的。
听见人群中一阵骚动，她抬眼看过去，是那个警察。
不知道警察在这里干什么，先假装不认识吧，她埋下头。
谁料那警察径直朝她箭步过来，洛书被他转过椅子，猝不及防面对了秦漠。
“……”
“NG，何途老师停太久了，直接……就行。”导演以为他是自己没想好，才突然断了戏份，于是又重新开拍了一次。
何途重整状态，和导演比了个OK。
“NG，何途老师可以快一点进那一步。”
“NG，再来一次。”
“NG，你们两个……这样，何途老师动作果决一点好叭。”
“NG，再来。”
终于NG到何途都不好意思了，场务工作人员们也有些疲了，只得主动说:“给我十五分钟调整一下可以吗。”
导演看出他今天状态不对:“行，休息十五分钟。”
洛书肩上原本被他握着，觉得他手一松，对她说:“不好意思，我今天确实……有些太不专业了。”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她伸手手背贴了一下何途的额头。
他惶然拍开她的手，洛书有些尴尬，何途意识到自己动作的突兀，忙不迭道:“不好意思，我就是……我今天有点紧张。”她恐怕会对自己的专业性失望吧。
因为紧张就频频NG之类的，太不专业了。
“可以理解，”洛书莞尔，“克服一下吧，没办法的事。”
她的理解没让他放心下来，反而更不安了:“你不生我气吗？我耽误拍摄这么久。”
洛书想了想说:“这个，你自己都已经因为耽误拍摄觉得不好意思了，我再多说也不好，况且拍戏这种事情，虽然不是说全靠状态，但状态不好也确实演不出来。”
何途心虚的低了低头，其实也不算状态的问题……
她继续道:“拍戏的时候要喝不爱喝的酒，说不想说的话，吃不好吃的东西……亲不喜欢的人，难免吧。”
他心头一跳，因为过于不希望她误解这个，条件反射的反驳道:“我没有不喜欢你。”
霎时间脑子里开始迅速剖析，自己迟迟说不出口，犹犹豫豫的原因是什么。
是怕她拒绝吗？可是拒绝和答应的几率一半一半，早说晚说结果都没有什么太大不同，也许确实会答应呢。
是觉得丢脸吗？洛书拿过新人奖，最佳女主最佳女配，要不是她是个女孩儿估计连男的奖项都要拿一波，捐献骨髓，资助病患，被网络暴力这么多年仍然真诚的待人，她又漂亮又善良，喜欢这么好的人并不丢脸。
他是个很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人，一秒钟的功夫捋清楚后，自暴自弃道:“我说实话，其实恰恰相反，我拍不好正是因为我很喜欢你。”
洛书愕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自解道:“因为是朋友的喜欢所以拍不好是吗，那确实很……”
“不是，就是那种……”她这么一曲解，何途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泄了一些，咬牙抓紧她衣摆，怕吓跑了她似的，“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谈恋爱。”
心中那块大石头落下。
就算她婉拒，自己也比一直对她惴惴不安，魂牵梦萦的好，起码现在只等她一个答案了。
他抬眼去看洛书，洛书不知道是没来得及反应，还是确实不算惊讶，表情甚至有些平静。
她眨眨眼:“不好意思，你是说……”
导演的喇叭嚷嚷起来:“时间到了啊，各组人员准备一下——”
她顾左右而言他的:“开拍了，我们先过去吧，别让导演等着。”说完扭头跑开了。
“可是……”不能说完再去吗？！
群演已经就位，和刚才几次都是一样的状况，不过何途心态变了。
变得坦然了。
如果她拒绝了自己，这吻戏就是工作需要，没什么好别扭的，如果没拒绝……那更不用别扭。
秦队一眼看见酒吧吧台那儿的小记者，身后被人追着，他慌不择路绕开舞池中男男女女，径直过去。
对了，这就对了。
我好像懂得一点秦漠的感觉了。
记者抬眼见他也在，正要说话，还没发出声音，就被他虎口握住下巴，堵住了嘴唇。
她茫然的眨眨眼睛，才反应过来是不是要推开他，秦漠在她嘴唇上轻啮了一下，从后按住她后颈，抿开她嘴唇深吻下去。
看见不远处寻找什么的酒吧场地打手，记者心领神会，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仰起脸来承受。
“CUT，过了，很好啊这次！”导演都快热泪盈眶了，没想到他休息一会儿还休息好了。
何途松了口气，刚想拉住洛书说两句话，可开始拍摄的时候NG太多次，导演急着赶时间，立刻就往下一个拍摄去了，洛书也没多说话。
刚刚……的感觉还没完全消散，何途有些心猿意马的，一边强迫自己快入戏。
这场是他俩避开酒吧打手溜进男厕的镜头，两个人在里面躲了一会儿，然后鬼鬼祟祟的出来，互相问对方怎么会来这里，二人碰头的情节。
记者被他拽着拉进男厕隔间捂住嘴，二人缩在里面，屏息凝神听厕所外面的动静。
外头的人正在搜人。
何途正聚精会神在戏里，洛书轻声道:“何途老师，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你指的是？”
“你不会是在营业吧？”这会儿的镜头还在拍摄隔间外，洛书压低声问。
“当然不是。”
洛书点头:“那我们谈恋爱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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