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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交光:琵琶语(完)


  向各位读者致歉:本章总体上还能保持情节的完整性,因此勉强坚持每天连载了下来,可是后面三章在很多细节上还尚未敲定,如果草草发表,日后势必大作修改,想必也是对大家的不负责任。出于理性考虑,小生打算从今天起暂停更新,先将草稿修订完毕再说,免得误人误己。

  实在抱歉,因为是第一次在网络上发表作品,对自己的能力估计不足,还请大家原谅。

  ————

  寻着清脆的琵琶声,二人拐过长廊,绕开围墙,一路追溯,来到恋春池畔。

  岸边,是一女子。罗裙束腰,长发飘飘,婀娜多姿,背影杀人。

  郑阁本在后面,现在一把推开殷容,整整衣装,昂首走了过去。

  “闻卿一曲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殷容一个趔趄,愣了一下,伸腿踢郑阁一脚。

  少女浑身一颤,显然被吓一跳,转过身来,有些不知所措,忽然惊喜道:“啊!子仁师兄,还有……是明月师姐!”

  郑阁暗喜,果然不俗,忽然又有点委屈,转头问殷容道:“踢我干嘛?”

  殷容面有怒容,“乱改名句,不该踢?”

  郑阁思忖:“今夜闻君……”无奈指着蓝天,“这太阳高高,何来夜色之说,又是女子弹拨,改一改不正应景嘛!”

  殷容“切”了一声,辩道:“南门谁还不在一个‘白夜’里。”

  郑阁无言以对,“强词……”

  又是杀气!

  忙改口说道:“好好好,你有理你有理。”

  “口服心不服。”殷容又来一脚。

  “服服服,心服口服。”

  “哎呀、别打了别吵了!”少女羞红了脸,激动之后还有些紧张,忙说:“打扰到你们了吗?真的不好意思……”

  “不打扰!”殷容喊道。

  “不打扰不打扰。”郑阁摆手,随即问道:“怎么想到在这里弹琴?”

  在偶像面前,少女难免有些害羞,两手抓在一起,低着头说:“我以为这时候学院里没人的。一个人安安静静弹琵琶的时候,就感觉白羽姑娘和天青公子能够在我的琴声中相会。”忙抬头说:“我不是有意……”

  郑阁伸手,止住她的道歉,诚恳问道:“可以从头让我们听一曲嘛,我们会很安静的。”转身看殷容,“想起来没有?”

  殷容哼了一声,“那么臭的词谁记得!”

  郑阁蹙眉。

  殷容只好又“嗯”一声,乖乖坐在一边,润润嗓子,准备清唱。

  “请!”郑阁伸手,示意少女弹琴,随即腾身而去,飘然落在湖心的冰上,轻如鸿毛,抽剑自舞。

  少女挥手弹琴,琵琶声泠泠动情。

  殷容唱,辞曰:

  “长相思,今夜让白羽与君辞。

  儿女心事有谁知,难忘旧时。

  都说女儿痴,可柔情自古千篇诗。

  念念思君多少次?数断青丝!

  长相思,今夜让白羽与君辞。

  为君试新衣,曲调未成又被泪打湿。

  一曲怎恨不能,恨不能,恨不能就不相识!

  怎恨不能,恨不能,恨不能就不相识!”

  琵琶声缓停暂歇,余音袅袅,哀怨暗生。

  殷容挥袖,一条冰道自湖心凝结,延至岸边,水花聚拢,飞雪漫天;旋身踏入冰湖,红衣独舞。少女十指拨弦,银瓶乍破水浆迸,四弦一声如裂帛,紧闭双眼,吟唱一尾清音,情丝哀怨。湖心,郑阁拄剑,衣袖倒伏,寒气自剑中散去,冰层向六方蔓延,是一片巨大的冰雪花。

  郑阁唱,辞曰:

  “连理枝,春来老干也已发新枝。

  为伊心魂失,莫让天青多年梦消逝。

  就算一别三生,三生石,也会记得今日事!

  一别三生,三生石,怎忘当年燕云寺!

  连理枝,春来老干也已发新枝。

  既然相思何必辞?相思可止。

  都说男儿痴,可红颜自古欲语迟。

  天羽合十姻缘誓,红衣白纸。

  天羽合十姻缘誓,红衣白纸。”

  『寒魄学院恋春池,岸边石上有人唱:“昨日一花开,今日一花开。今日花正好,昨日花已老。始知人老不如花,可惜落花君莫扫。人生不得长少年,莫惜床头沽酒钱。请君有钱向酒家,君不见,蜀葵花。——岑参·《蜀葵花歌》”

  歌罢,此人轻抖鱼竿,一池莲花散,水中鱼饵像虫游,鱼儿馋嘴不忍走,伸手一揉身边猫,何求?

  四月初,南疆短暂的春天来临,学院里桃红柳绿,作为高年级学子,每年这时候都要准备几个节目来迎接新生,以展示他们的热情。

  郑阁名气虽高,对此却丝毫提不起兴趣,毕竟一年到头难得闲下来几天,此时正一个人在河边钓鱼,轻松得不亦乐乎。

  能和身边懒猫一起趴在石头上晒太阳,此生何求?再说,钓鱼一事,云淡风气,集赏景修身于一体,何乐而不为哪?排演节目?麻烦!

  池中钩,是直钩,这位万恶的学长其实只打算喂鱼,并不想给身边这只懒猫蹭吃蹭喝。一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想劳作,只等现成的猫,配吃鱼吗?郑阁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微微笑着,伸手又揉了揉那团懒猫,安慰它道:“小猫咪呀,再等会儿,等会儿就有鱼吃了。”

  小猫“喵~”了一声,探着脑袋舔舔郑阁手掌。郑阁感觉痒痒的,全身酥在石头上,像一块太阳下的冰,舒服得要化了。

  他两眼微眯,呻吟道:“啊~爽——”

  “郑子仁!”一个清脆锐利的喊声。

  郑阁懒腰才伸到一半,突然被打断,阳光酥麻,浑身瘙痒。

  “取材《青天白羽魂》,帮我写篇《琵琶语》新词!”女子着急走了过来。

  此女五官精致,气场强得像把刀。路上学子纷纷避让,而后又三五成群躲在一边,个别新生在经大佬点破慧根后,便悄悄欣赏起这位传说中的明月学姐的侧颜。

  “什么时候要?”郑阁抖了一下鱼竿,刚才两条小鱼差点被她吓跑了,鱼要是跑了,自己就没猫揉了。笨鱼和懒猫,自己全都要!

  “两个时辰以后。”殷容身子一歪,在郑阁身后一排漆红木栏上坐了下来。

  “两个时辰?这么急?!”

  石头很光滑的,郑阁差点摔了下来。

  鱼儿们一哄而散,小猫也失望地跑开了,临走之前还挠了郑阁一爪子。

  “今晚就要在恋春楼唱了呢!前两天我让捷丫头跟你说的来着,她给忘了。”殷容脸上有些哀怨,又多出三分妩媚,远处一群男生悄悄流口水。

  郑阁扶额,慕容捷这两天确实找了自己一次,可是满嘴废话,他实在不得要领,便打住一问,她果然是忘了要找自己干嘛!这丫头、误事啊误事!

  “我尽力,有什么要求?”郑阁偷偷翻了个不爽的白眼,然后扭头问道。

  “要押韵,平仄就不勉强你了。最好能表现出白羽向天青辞别时的悲伤,还有天青挽留白羽时的浪漫。”殷容双手抱胸,也扭头说道。

  阳光打在她身体一侧,勾勒出一弯年轻女子苗条的曲线。春天了,天气转暖,女子爱美,穿的衣服自然也变得轻薄些,这可是南疆一年到头不易多得的一大风景!

  长廊另一侧:

  “松开,这是我的袖子!”

  “哦,失礼失礼,一不小心擦错了。”

  “我的衣服!上头的,把你们口水都收一收!”

  “怎么是红色的?你流鼻血了啊喂,真的不要紧吗?”

  “少见多怪~小事小事……”

  “对面的,你们小点声!”

  有女生路过,抓着身边同伴衣服说:“哎哎,他们……真的没事吗?”

  “嗨,男人嘛,都这怂样,还有啊,其实……我也想看明月师姐!”

  同伴的声音跑远了。

  “何况还有子仁师兄!”声音倒不见小。

  “喂,你回来啊喂!”

  人间的悲欢并不相通,郑阁只觉得头疼。

  “可这是悲剧啊。”他无奈挠头。挽留以后,两人就该殉情了。

  “少废话!前一半我唱,后一半你唱,动作也要好好想想。”殷容白了他一眼,又向四周扫了一圈,年轻学子们一哄而散,散而复聚。

  “啊?”可能是被阳光晒得有些迟钝了,郑阁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啊什么啊?你不行?”殷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在他脖子上。

  郑阁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不行就不行,什么叫我不行?

  “哦,我是说……”他忽然感觉有些呼吸困难,心中诧异,天威吗这是?于是忙为自己开脱:“捷丫头怎么样了?”

  “放心,已经吃了颗还命丹在家里躺着,今晚应该就能下床了。”殷容面对郑阁,两眼弯弯,微微一笑。

  远处欢声一片。

  “一定完成任务!”郑阁举拳对着太阳喊道。

  殷容走了,来去皆如一把利刃,劈开挡路的人墙,斩杀扭脚的小强。

  郑阁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挠挠下巴,想了一会儿,感觉有哪里不对。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多人不怕死,一个个崴脚倒在殷容前面了?对了,似乎又变漂亮了一些,是脸上抹粉了?转念一想,俩人同台演唱?

  郑阁转身背对着阳光,阴暗地笑了起来,该写什么词哪……

  春天的午后,阳光温柔;难得的休闲,也为红颜。鱼和懒猫虽好,终究比不上心中一轮明月。总之,属于郑阁的一段偷懒的时光,属于大家的一段幸福的时光,每一次每一次,总是这样草草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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