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动土
这天晚上秦屹和黄昕鹤过得不错。
因为另一户感恩图报的人家打到了一只兔子，送了两条后腿来给他们兄妹加餐。
于是除了一人一碗燕麦粥，他们还一人吃了一只烤兔腿。
虽然没什么调料，只有一点盐，他们还是觉得好吃得恨不得把骨头也吃下去。
实在是太久没吃肉了！他们的身体渴求着蛋白质和脂肪。
黄昕鹤从自己那条烤兔腿上撕了一块肉给秦屹，秦屹胃口比她大，出力比她多，比她需要更多的卡路里。
秦屹默默地接过来，并没有道谢，手腕上却觉得重愈千斤。
他受不了看到黄昕鹤那么明理隐忍却又那么可怜的样子……
吃不饱，穿不难，无穷无尽的劳作……
在一个生产力不怎么发达的社会，普通佃农绝对是很难过上好日子的……读过历史的人谁不知道这一点？
他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生活着……
也许，当初真的应该选择另一条道路的？
在一个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没有家业可继承的世界，他一个外来者，到底能不能凭自己的脑子和能力过上比较富足的生活？
经商？
如果和中世纪以及中国古代类似，那么商人的地位不会高……
战功？
其实秦屹身体素质不错，也学过散打和搏击，而且还不算太花架子……
但是，这是个有魔法的世界啊！
他，到底能不能学魔法？
怎么样才能成为魔法师？
其实秦屹也知道，此刻不能轻举妄动，这个世界，不只是食物贫瘠，必然还是个危险的世界……他必须慢慢来，暂时必须忍耐。
他留了那块肉没吃，等到黄昕鹤吃完，低声问她：“吃饱了吗？”然后又重新把那块撕下来的肉烤烤热递给她。
黄昕鹤摇了摇头，“我饱了，你快吃了吧。”
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到她又瘦了一些的面颊，原本嫣红的嘴唇有些苍白和蜕皮，感觉憔悴了不少，但那沉静淡定的态度和眼神并没有任何改变。
晚上除了稻草床上铺着崭新的床单，还有了柔软蓬松的棉被，秦屹终于又弄了些干草，在另一间毛坯卧室里铺了第二张床，从今天起正式分开和黄昕鹤不再一起睡了。
黄昕鹤也做了枕头套，但枕头套里只能套些蓬松的干草了。她有些忧虑，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和秦屹会不会长虱子。
她坐在稻草床上，忧心忡忡地跟秦屹说了自己担忧的事。
实在是家里没有桌椅，总不能坐在泥地上说话吧？所以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坐在稻草床上了。
感觉又怪异又可笑又有些暧昧。
秦屹沉默了一下，他也很膈应这个，浑身肌肉都颤了一下。
“慢慢会好的，”他说：“换了床之后，咱们多多注意，定期用开水烫，多洗头洗澡……注意卫生，不靠近有跳蚤虱子的人……”
黄昕鹤点着头，秦屹觉得她这时候才有了一点和她的年龄身材相符合的弱小又乖巧的样子。
接下来两天秦屹都比较忙，他和这里的二十几家人一起去西边山坡上伐木，组织专门的一拨人锯树，一拨人把木头运到河里顺水而下，又有专门的一拨人在目的地用网拦住，把木头运到木匠家，效率大增。
不过两天时间，大家要的木头就都准备好了。
这二十几家几乎都是人类，只有两户有兽人血统，一户有矮人血统。
还有一户叫坨比人，秦屹看不出他们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好像肌肉更发达一些，耳朵直立在头顶而不是正常人的位置，手肘部位长有一簇毛发。
听说，他们在发情期时这一簇毛发会变成粉红色。好像一朵花一样。
秦屹就亲眼看见一个坨比人小伙子手肘部盛开了一簇粉红色，他本来还以为是什么特殊装饰品呢。
听说，没了这簇毛发的坨比人就宁可去死。因为这是他们魅力的主要体现，谁这簇毛发越大越红，就显得越有魅力，一旦失去了，就不会再生，所以他们失去这簇毛，就像人类男子被去势一样严重。
秦屹觉得他们的力气比普通人类要大一些，性格似乎也要憨厚耿直一些。
其实，二十多户人家里，也有不太自觉的，劳动力只有一个两个，木头的需求量却要是别人家的两三倍，后来秦屹就规定，每个参与合作的劳动力可以一起合作伐十棵树，超出的部分就要等大家的都砍完了，再去找还想继续伐木的邻居组成小组自己去伐了。
秦屹在男人们中间渐渐获得威望时，这两天黄昕鹤都在家里做针线活儿。
做完床品之后，她又做了两个卧室的窗帘，然后当初买的两匹布，如今加起来就只剩大半匹了，这些是要给秦屹和自己做衣服的。
她当初买的一匹是藏蓝色的厚实棉布，只用来做了两个窗帘，剩下的用来做衣服正好。
另一匹薄的浅蓝色细亚麻布，做了所有的床品，剩下的打算做内衣和内衬。
黄昕鹤疏于练习，手缝水平不算好，但是剪裁没什么问题，她妈妈曾经就是一个裁缝。
如果用缝纫机的话，她做的衣服不逊于那些服装设计系的学生们，可惜现在并没有缝纫机。
她打算给自己做一条连衣裙，在藏蓝色裙摆下面，露出浅蓝色衬裙花边，背后有一个蝴蝶结。颜色虽然老气，却又显出品质感和一点活泼娇俏。
秦屹的布料和她一样，藏蓝色厚棉布做成和这里大部分男子一样的上衣和裤子，以便于劳作，至少不用穿着高定西服去伐木种田。
上衣是略微有些斗篷款的，于是又决定做浅蓝色的里衣一件来搭配。
为了节省时间，她选了最简单，缝合最少的款式，但两天时间，也仅仅够她给秦屹做好一件外衣和一条裤子而已。
秦屹接到有点类似万圣节打扮的半斗篷款上衣配着同色的裤子一套，又惊讶又感动：“这是你做的？手缝的？……”
黄昕鹤点头：“还有一件，我这两天慢慢给你赶出来。”
秦屹可能本身身材和容貌太有资本了，这样一套偏于朴素的衣服，穿上不像个农人，倒像一位侠客剑士之流。大家啊
黄昕鹤做的衣服也很出色，虽然是棉的而不是丝绸天鹅绒之流，却厚实挺括，略带垂感，还有暗纹，一点也不显得粗糙，反而有种低调的美。
“……这个，虽然是过时的形容词，但是，秦总你穿这个真的颇有点潇洒落拓之美……”黄昕鹤一点也不吝于夸奖自己的作品。
秦屹想抱住她，吻一吻她的额头，对她说等回去之后他愿意千百倍回报于她，可究竟他
能不能回去还不好说呢，他耻于打空头发票，所以只好内心万分感动，嘴里只能干巴巴地感谢她。
因为大部分合作的人家都砍够了树，第三天便来了十几个壮劳力要帮秦屹盖房子。
先解决的是厨房，因为难免有油烟，而这里没什么有效的除油烟手段，所以黄昕鹤没有要很大的空间，够灶和料理台的位子就行。灶对着的一面留了很大的窗户，几乎那一面的一部分就是空的，所以说起来，也是介于棚子和正式房子之间的附属建筑。
墙壁以石头和泥土垒成，石头是这两天在山上捡的，用有车马的人家的车马运回来。
屋顶是草的，这些人好像很有信心它不会漏雨。
土灶通过烟道和卧室的炕相连，通过群策群力，总算把炕这种东西弄了出来，大家都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听说了它在冬天的大致功能之后，有好几个当场表示也要在家里装这个。
厕所本来秦屹想建得和主体建筑相连，便于上厕所，尤其是夜里。
但化肥池得在他后院外头挖，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材料能做下水道通过去这么远，只好作罢，听大家的把厕所建在了院子一角，臭气熏天那是难免的了。
这个厕所大多数人家建得也极潦草，以棚子居多，但秦屹把它建成了一个密闭性较高的小屋子，有正经的门窗，还是百叶窗，既便于透气，又能有效遮挡视线。
但大概是作为对黄昕鹤的补偿，秦屹又请大家在厨房旁单独弄了个极小的洗浴间，厨房烧出热水来，正好拿过去，倒也方便。
这间小浴室比厕所建得还要密闭，除了视线问题，还要保温，比建什么都费心。
大家还把这间小浴室的地面铺上了平整的石板，留了一条排水沟，黄昕鹤因此非常感激。
除此之外，前院还弄了个很大的牲畜棚子，除了将来给牛马容身，还能囤很多柴火。这个不用土石，只用木头稻草做，倒是不费事。
别人家也动土，一般加个厕所厨房的活儿，十几个壮小伙儿两天就做出来了，但秦屹和黄昕鹤可能是除了几家孩子多，要加盖房子的人家之外动土动得比较多的，足足花了五天时间。
幸好，石头是捡的，土是大家用气力夯实的，木头梁柱是山上砍的，大家是义务帮忙……除了门窗得让木匠做，需要给工钱之外，竟是不用费什么钱。
期间秦屹也出了不少力，学了不少瓦匠活儿的技术，于是在自家完工之后，也跟着去帮别人家盖这建那去了。
而家具也开始陆陆续续做好了，今天是桌椅，明天是床，后天是衣箱……感觉像天天收礼物一样，黄昕鹤觉得还挺有乐趣的。
她还在忙的间隙偷空做了块桌布。
别人来她家帮工盖房子时，每天都要招待食物，虽然他们没有好吃的，只能做麦粒粥管饱，但是食物消耗依然很大，这几天过去，黄昕鹤一看，家里的口粮已经快见底了，这个月绝对熬不到底。
于是床做好的那天晚上她郑重对秦屹说：“恐怕咱们不得不尽快去一趟卡涩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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