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身世
今日天光惨淡,客栈的小二扫着门前雪,扫帚发来整齐的“唰唰”声,寒气逼人,冻得街边卖饼和馍馍的摊贩直吐哈气,搓着双手跺着脚。
寒阿朝刚出门也觉得有些冷,在小摊上买了一个刚刚出炉的炊饼,就着怀里葫芦中的热水慢慢嚼了几下,就算吃过早饭了。
她紧了紧头上的帷帽,吃完就特地转动脚步向街面上走过去。
“糖葫芦!卖糖葫芦!”
“捏糖人喽,刚刚捏好的糖人——甜得很喽”
寒阿朝看见不远处正在叫卖糖人的师傅,心里盘算些许,就挪动脚步向两人走了过去。
詹玉容被一群武林高手保护着,她没把握突破重围将人杀了。
她进不去,但是詹玉容可以出来。
詹玉容体弱多病,生性嗜甜,看见这糖人未必不会心动。
“这一杆子我都买了。”
中年师傅打量了眼对面一身黑衣,嗓音冰冷的女人,喜上眉梢道:“哎呦,哎呦,一两银子,一两银子”
寒阿朝清楚这价格虚高,但帷帽下的双眸也只是微微瞪了瞪他而已,手下递过银子,又接住那杆子糖人,在中年师傅的阿谀声中慢慢走远。
街面上,寒阿朝直接拽住一个人,“有生意做不做?”
天寒地冻,五十岁的老太太老眼昏花,衣衫破烂。
闻言咳嗽着说道:“姑娘,什么生意?我年纪大,你可不能糊弄我”
“你,拿着这串糖人,在我说的地方卖东西,红尘客栈附近。”
“给你一两银子,约莫半天功夫。”
老妪面色一喜,连忙点头应是。
寒阿朝先给了她半两银子当定金,老妪立刻按照她的话所说那般往红尘客栈处走。
詹玉容晨起之时就被江萍儿耳提命面,不许出客栈。
江萍儿一大早在城里办事,詹玉容的父亲——詹老三昨夜刚回来,就他一个人守着詹玉容。
她趴在窗户边上,眼巴巴盯着楼下那道身影,她听着楼下来回流转的叫卖声听了半个时辰,直听得她口齿生津,眼睛通红。
不自觉砸吧砸吧嘴,但想起江萍儿的嘱托,还是忍了一会儿,一转身看见了自己的老父亲慢悠悠喝着热茶,心思一转。
女儿对父亲总是多了几份撒娇,
“爹,爹,亲爱的爹爹。”
詹老三正老神在在地看着手里的医术,正要翻页,手臂上就被小姑娘搭了上去:“我想吃糖人。”
“你这病啊,最忌讳的就是吃甜。要吃也要先问过你阿娘,你爹我可做不了主。”
詹老三家里主事的就是江萍儿,后者性子严苛,要是知道他擅自给詹玉容买糖人吃,只怕晚上连床都不让他上。
为了自己的幸福,詹老三坚定地拒绝了詹玉容的“不轨之心”。
詹玉容求了他半天,都不见他同意,立刻生气了。
女孩儿小嘴一撅,屁股一坐地,就开始撒起泼来:“你若是不给我吃,我就向我阿娘告状,说你欺负我!”
詹老三不吃她这套,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是顾自看着医书,但詹玉容一嚎就是一柱香的时间,詹老三烦不胜烦,见江萍儿还没回来,大手一挥:“去吧去吧,真服了你了。”
詹玉容心下一喜,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提起裙摆就冲出了房门。
路过的小二正端着茶碗,都差点被她撞飞了去。
詹老三往楼下那老妪看了看,确定人没脱离自己视线,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医书上来。
而楼下的老妪老远就看见了那道萤黄色的身影,与手中的画像对比,确定是她后,立刻挪动脚步往不知名的小巷走过去。
詹玉容眼见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只好追了过去。
而等在小巷里的寒阿朝坐在墙头上,也看见了这一幕。
她帷帽下的嘴角微勾,腰间的剑已经微微出鞘,似是在为下一步做着准备。
老妪也已经进了巷口,迫不及待将糖人的杆子交给了寒阿朝,接过银钱提着裙摆就溜走了。
詹玉容气喘吁吁地进了巷子,正好看见了昨日那抹熟悉的身影,登时扶着腰俏声问道:“姐姐,你看见了那卖糖人的老婆婆吗?”
寒阿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让出遮挡糖人杆子的身形,示意糖人就在这儿,随即一言不发站在一旁,帷帽挡住她腰间紧紧捏住剑的动作。
女孩儿萤黄色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旋儿,纤纤玉手搭上那糖人杆子,一边解开腰间的钱袋,一边拿了一个糖人在手心里。
寒阿朝眼中仿佛有倒映的镜头,将女孩儿所有的动作都不断慢放。
透过她青色的血管,笑吟吟的面容,脸上冻得微红的双颊,还有清澈无比的黑瞳,被冷风吹动的银步摇,一个绝佳时机酿成。
终于,剑刃出鞘,一道清脆的拔剑声在空中微微响起。
寒阿朝眸子微眯,正要动手时,一道粗犷的男生赫然响起。
“小容!”
男声略为严厉,像是大喇叭一样出现在空气中,詹玉容立刻回了头,惊喜道:“大伯!”
詹老大冷冷看着站在一旁的寒阿朝,手下将女孩儿一拎,二话不说转身往客栈的方向走回去,寒阿朝心中一惊,借着地面上的踩雪声,立刻将剑收回了鞘。
詹玉容这才觉得气氛有些紧张,缩了缩脖子,小声问詹老大:“大伯,你一大早去哪儿了?”
寒阿朝背后惊起一层冷汗。
就差一点。
詹老大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意味着麻子脸一行人已经死了。
她快步往客栈旁的巷子寻去,耳边是呼啸的冷风,寒阿朝将帷帽摘掉直接扔在了雪堆里,身形融入人群,看起来没有方才那般特立独行。
继续快步前进,往转角处一拐,她眸子一顿,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洁白的雪面上赫然躺着几具已经断了气的人尸。
麻子脸亦在其中。
寒阿朝走过去摸了摸几个人的脉搏,眉头紧紧皱起。
“全死了。”
虽然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未免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意。
正欲转身,一道破风声就猛地自耳边传来。
剑刃出鞘,黑衣闪动,寒阿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剑闪避。
“何人?!”
刀剑相阻,寒阿朝转身回防之际立时斥声问道。
詹老大手里拿着双刀后退几步,与她分开些许距离,冷声道:“你对小容有什么意图?!”
寒阿朝眸子一眯,便打量着他,猜测他应是不确定自己是刀客组织派来的刺客,眉头一挑,便佯装被冒犯,恼怒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是那卖糖人的老妪走错了巷子而已,与我有何干系!”
詹老大却不是个好糊弄的,他魁梧的强健身形堵在街巷里,将寒阿朝的去路彻底堵死,此时拿着双刀,黝黑的面容上满是虎视眈眈的敌意。
“那你为何来寻这些刺客?莫不是与他们有勾结?”
寒阿朝知道他在试探,便继续反问:“难道这些人是你杀的?!光天化日,难不成你还要杀我?”
此话证明她不认识这些人。
詹老大冷哼一声,还是决定探探她的身手,当即擎着双刀冲了上去。
寒阿朝提着剑,与大汉对冲的瞬间衣诀翻飞,她动作很快,脚下依然走八卦步法,身似游龙,落脚如鸡踏,转身提挡回环一气呵成,剑刺如肘击,挂剑有真意。
武器是人手臂的延伸,寒阿朝剑锋凌厉,刀剑相撞,剑身在空中不断震动发出嗡鸣声。
詹老大与她每次相撞,击砍劈挂,都被她灵巧地躲了过去。
仅仅过招数息,詹老大就感觉到不对劲,眉头紧锁,冷声道:“有能耐你我扔下刀剑,比一比拳脚功夫。”
寒阿朝闻言眉头一皱:“谁与你比拳脚功夫?我还有事呢,识相点就快让开!”
詹老大将双刀背在身后,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巷子外走,似是放过了她。
寒阿朝心中微松一口气,收剑入鞘跟着他出了巷子,谁料中年大汉竟然毫不客气转身偷袭,吓得寒阿朝扔下剑,八卦掌直接探了出去。
两人对掌划出道道残影,气力顶气力,翻掌似云,探如莲花,路走偏门,双方皆是抢攻,不过几招下来,寒阿朝就心中一惊。
詹老大早就察觉出了她招式之中与隐宗的相似,当下抓住她的破绽直接将人轰了出去。
寒阿朝力竭,后退数步才定住身形,脸上浮现一抹难堪:“偷袭,真是胜之不武!”
詹老大却眯起眸子问:“你是谁家人?”
除了詹家本家和一些记过名的弟子,可没有人能学到十全十的八卦掌路数。
那这女子到底是谁?小小年纪武学天赋如此之高,竟能与他对打,就是这八卦掌的路数有些生硬,不像有高人指点。
寒阿朝也察觉到他态度的奇怪,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八卦掌是我隐宗独门路数,除了亲传弟子和本家人外,可从未对外传承过,你这身本事究竟是偷师,还是与我们有渊源,这我可要查探清楚。”
寒阿朝皱眉:“此乃我自幼家传绝学,岂是偷师?老伯讲话总要有理有据,怎能血口喷人!”
詹老大不听,又冷冷问道:“你父母是谁,尽快报上名来!”
寒阿朝不动声色挪开脚步,一边跑出巷子,一边甩下一句话:“尊父姓寒!”
她身形迅速消失在视线里,像是一只黑色的风筝,顺着风飘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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