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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遗画


殿内只有皇帝冷然的声音回荡。

        “虽说萧逸主导着整件事且以身死,但是刀客组织的罪名决不能如此姑息。否则大启朝的颜面何在?朕的颜面何在?!”

        皇帝睥睨着殿内众人,刚才还在商议政事的臣子们顿时俯首称臣:“陛下所言极是。”

        皇帝看了一眼卫寒,继续说道:“此次你抓获异贼有功,待来日你前往北方战场立下战功,朕自然会奖赏你。”

        卫寒识趣地退下。

        直到众人被恩准出了宫,卫寒顿时被城防兵马司的几个官大人围住。

        官员们皱着眉,个个作满脸愁苦状,哀怨道:“这刀客组织死的死,逃的逃,咱们上哪儿去找个罪人?”

        卫寒也装犯难:“的确,晚辈身在京郊大营,只怕此事爱莫能助。”

        他清楚这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如今围住自己说这话不过是看自己资历轻,觉得自己好拿捏罢了。

        他这般一说,本想让卫寒出头的几个老官员顿时语塞,又客套几句,便结伴出了宫。

        月上梢头,清辉映人,晚春的风拂人面颊。

        松柏刚回卫府,就被卫府私卫的分队长叫住了。

        来人面色犹豫,作揖问道:“松柏大哥,公子可得空回来了?”

        “公子应当还在宫中,若不是什么要紧事,我替你转达也可。”

        “松柏大哥,”分队长快步走上前,压低声音道,“喜鹊胡同,寒小姐的院子有动静了,我们夜里前去查探时,发现院中有人来过的痕迹。”

        松柏神色一凛:“可确定是谁来过?”

        两人正说话间,卫寒已经进了府,分队长立时迎过去,将今日之事说了一番。

        卫寒微微一愣:“可可确定是谁了么?”

        分队长遗憾地摇了摇头。

        男人神色顿时灰暗,一言不发地背着手进了紫竹居。

        松柏追上去,小声问道:“公子,凤凰山一事小的再同您说一说。”

        卫寒亲手点上屋内的烛火,摆袖坐到桌案前,声音冷道:“萧逸已死?你亲眼所见?”

        他和萧逸见面的次数不多,唯一的一次便是寒阿朝被掳走时。那人穿着紫衣,眉目张扬,浑身气质带着一股子狂狷,让人颇为厌恶。

        松柏听见他的发问,不由得想起那日萧逸在大火之中自焚而亡的场面。

        “萧逸”

        松柏沉思着,不知如何描述。

        “属下和城防兵马司各位大人围剿刀客组织时,刀客组织众人几乎已经死伤大半,仅有的那些人也不愿意为他效力,便都逃了。”

        “他大抵是知晓自己一人之力无法应对朝廷,直接打翻了屋中的烛盏,任凭大火蔓延城楼,最后大火熄灭,便只剩他的尸体,但我们在他没被完全烧毁的桌案中寻到了一幅画。”

        “画?”

        卫寒皱眉,示意他说的更清楚些。

        松柏对那幅画的印象很深,“或许是萧逸深觉重要的人,画上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女子戴着斗笠,怀中抱着黑猫,身后跟着一头幼虎。这幅画末尾处只写‘相思意’三字。”

        “相思意?”

        那不就是所爱之人?

        卫寒觉得有些讽刺:“他还会有所爱之人?那这名女子也太过不幸。”

        松柏继续回忆:“城防兵马司的几位大人们看过后,就拿着那画像走了,属下便不知接下来是要如何决断刀客组织一事。”

        卫寒思量着今日殿上皇帝的意思,徐徐开口:“看来他们是要随便找一个替罪羊了。”

        松柏诧异:“替罪羊?”

        卫寒解释:“萧逸一死,剩下的成员们大多数都是被胁迫之人,若真有罪,也不应是他们来背,所以为了维护圣上和朝廷的尊严,城防兵马司和刑部大理寺等必然会找出一个身份合适的人背下这口祸国乱民的罪锅。”

        “那这人岂不是太惨了些?”

        松柏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沉着眉眼冷笑道:“既是皇帝的意思,底下这群官员自然会将和稀泥发挥到极致,只要能找出一个罪魁祸首,这桩事就算是结束了。”

        长夜漫漫,烛火晃动间,松柏想着那副画,不觉呢喃道:“想来,这口黑锅,就是要那女子背了。”

        卫寒没再出声,揉了揉眉心便叮嘱:“查一查喜鹊胡同那名生人是谁?若是阿朝,她定然早就来找我了。”

        松柏听令后便退了下去。

        “肉肉!”

        嘹亮的口哨声在月夜下响彻半个山谷,这口哨声响起不过半刻钟后,一只中型体积的老虎就从茂密的树林里一跃而下。

        黑豆蹲坐在地面上摇了摇尾巴,踏着猫步轻轻跃上路边的大石头,歪着脑袋等它跑过来。

        寒阿朝一把接住向自己扑过来的肉肉,微微退后两步,亲了亲它毛茸茸的额头,从怀中拿出一把肉干塞进了它已经快完全长成的虎牙里。

        肉肉遂趴在地面上嚼着肉干,黑豆跳上寒阿朝的肩膀,二者同时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走吧。”

        寒阿朝摸了摸肉肉的脑袋,带着一猫一虎跨过山林前的小溪,身形一同掩进了丛林之中。

        她此前和詹家人传过信,表明自己此去要先往江城行进,随后深入塞北高原去寻扶桑。路上如果顺利估计要花费两个月时间。

        肉肉趴下身子,示意她坐到背上来,寒阿朝揉了揉它的脑袋,抱紧怀中的黑豆,坐在了虎背上。

        肉肉舔了舔嘴,两只硕大的虎爪在地面上抓了抓,低吼两声后,身形宛如一道箭一样射了出去。

        月夜下,寒阿朝身子伏在虎背上,直到看见一条银色的丝带才停歇下来,正是京城的护城河。此时护城河后便是巍巍城墙,不少士兵手里拿着火把在不停巡逻,还有打更人的敲锣声浅浅传来。

        四周空旷,肉肉趴在地上喘气,眯着虎眼在树下歇息。

        寒阿朝蹲在地上顺手挑开一条红色的毒蛇,黑豆缩在她怀里一动不敢动。后者缓缓起身,拿起腰间的葫芦给肉肉和黑豆喂了两口水。

        “喵~”

        黑豆盯着城墙前突然出现的熟悉身影晃了晃尾巴,抬起头看了眼寒阿朝,似是再问:“你怎么不去见他呀?”

        寒阿朝也注意到了男人的身影,呼吸微微一滞,眸子定格在男人身上,许久才挪开视线。

        “我们歇息一晚,明日再跨过护城河。”

        她低声对着一猫一虎说道,也不管二者是否能听懂她的话。

        寒阿朝的计划是穿过护城河最偏僻的一角,从而顺利离开京城,此前刀客组织尚未覆灭之时她借任务之便想办法查探过此处,那时这里还未设置过护卫。

        但为何今日又安插了护卫在其中?

        她皱着眉,从地上起身后悄无声息地掩入了山林中。

        深夜,皇宫内,就在众臣离开皇宫不久后,詹老大拿着皇帝赐予的腰牌进了宫。

        御前侍卫宝顺正前来迎接,快步走向他低声道:“詹掌门,此番深夜进宫有何事?”

        詹家人和皇室来往密切,但像这般急切求见还是头一次。

        詹老大知晓宝顺是皇帝的贴心人,与她透透话没什么坏处,遂摘下斗笠一边快步往后殿走去,一边说道:“宝顺大人是否还记得上次我同陛下说的那个探子?”

        宝顺自然知晓,前方有宫女提着灯笼,昏黄的暖光将二人身影映衬得略微明朗一些,她低声道:“如今陛下因着萧逸自焚身亡一事颇不痛快,您就算是想要为这探子提几句功劳,也小心着些。”

        詹老大跟在她身后,闻言叹了口气道:“您不清楚,那探子是我本家的侄女,自幼父母双亡,幸得养母收留这才学成武艺,但她年纪不过双十,养母病逝后就被刀客组织掳了去,受尽折磨,得亏和我们通了信,这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我今日就是为了和陛下说明此事,她也算是为朝廷效力,我想替她讨要些封赏,日后日子也好过些。”

        宝顺眉目微微流转,只回应道:“既是功臣,自然要封赏。”

        说着说着,便到了后殿。

        皇帝刚刚忙完政务,大司马赵渠坐在她身后给她捶着肩,许是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皇帝神色一凛,拍了拍赵渠的手,男人便从善如流地退了下去。

        “深夜求见,可许久不曾有过啊”

        詹老大脚刚踏进殿内,就听见了女帝的调侃声。

        他连忙微弓脊背,行完大礼后被赐了坐,身子微微前倾作揖道:“陛下,小民今日来是想向您求一个恩赏。”

        女帝把弄着手里的玉把件,闻言讶异地挑了挑眉道:“恩赏?我记得你们詹家也不缺什么东西,朕可没亏待你们。”

        詹老大连忙走到殿前,说道:“陛下是否记得小民曾说过的那个探子?”

        女帝点了点头,刀客组织的覆灭可多亏了这探子送出的情报。她也是这时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物。

        遂沉思道:“若是为她求个恩赏,倒也合理,但她本人为何不亲自前来?”

        詹老大面带犹豫:“陛下,她她失踪了。”

        “失踪?”

        “她身中噬心蛊,此番要远走塞北高原寻得解药扶桑,现下应当是已经出了京城。”

        詹老大见女帝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当即咬咬牙道:“小民想替她求一边关散郎的官职,这样她在外行走,总能得帮助,不至于一个人孤苦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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