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无相之战
太始年间,大汉军力极盛,其中又以路远的路家军与老幽王的疾影骑最富盛名,敌国闻之无不谈虎色变。
此时嘉谷关外,便有一支人马俱披银甲的万人重骑如一条蜿蜒白龙由南向北缓缓进军。
这支打着巡边旗号即将入关的雄甲铁骑名玄甲军,是路家军中的王牌,精锐中的精锐。今日,这些一向目中无人的大汉精骑无一不是斗志昂扬,热血沸腾,他们望着前方遥遥领军的一骑,目光是那么地炙热和神往。
那人身披白甲,斜提着一杆长枪,策马而行,他高大而挺拔的背影在夕阳的渲染下愈显伟岸。正是他数次救大汉于水火,抵蛮敌于境外,好像只要他在,汉室就不会倒,天下便终会如他的枪名一般,四海归平!
路远,大汉之国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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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北,有两位出尘女子联袂而来。
年岁稍长者姿态婀娜,宛转蛾眉,目含秋水,身着淡蓝色华服,左肩上以极其繁琐的工艺绣着一只墨色玄武,一步一生莲。
另一位恰值二八年华,杏脸桃腮,翘鼻朱唇,本是一副小家碧玉的可爱模样,却长了一对与其相貌极不相称的傲人胸脯。女子眼神中却透着浓重的冰冷,望向远处城头的一抹流萤,斗转手中短剑归鞘,遗憾道:“苏姨,郑宗泽向路远大军的方向逃了。”
那位满身水韵的女子柔声说道:“看见了,今日应该没我们什么事了。”
二八少女杀气凛然道:“那只老王八还真是聪明,知道路远只是来保护林茂山的周全,绝无与人分出生死高下的心思。”
年长女子点点头:“以路远的性格,只要不危及大汉国运,他是绝对不会乱生是非的。再说,郑宗泽若是奔关北而来,我们也未必能拦得下他。走吧,听说永安城有三绝,去尝尝?”
“算了吧,再吃会长胖的”少女有些犹豫不决。
年长女子笑意嫣然:“香酥鸭、芙蓉糕、罗浮春,啧啧,光是想想就醉人,那我一个人去咯?”
“罗浮春”,少女惊呼一声后瞬间破相,一脸急不可耐的表情:“永安城,我来了。”语闭,少女玲珑有致的身躯瞬间拔地而起。
年长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向空中喊道:“夕禾,方向错了,是这边”说着便同样踏空远去,只在原地留下一团氤氲白雾。
感知到两女动向的郑宗泽狞笑一声:“妙雪水仙、冰荔枝、草上飞,不语楼天属前三甲尽聚于此,再加上一个琢磨不透的路远,是要来一场黄雀在后,置我于死地吗?”他俯观遥领玄甲军的那道身影:“与大军拉开近十里路程,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郑宗泽用力一踏,脚下座山雕通灵般收翅俯冲,“你不过是一介掌握些许兵力的无知匹夫,如何敢藐视我堂堂斜疏峰的峰主?”他右手横掌一劈,一道近乎十丈长的巨剑光影突兀出现,向着官道上的一人一马抹去。
早有感知的路远面目肃然,望着遮天蔽日的巨大光影怡然不惧,他横枪于胸前,然后双腿一夹马腹,快速前奔,竟是要硬扛郑宗泽的挑衅一剑。
望着那略显孤寂的一人一马竟不做丝毫避让,反而直直冲来,郑宗泽怒气更盛,右手连连舞出,又是几道磅礴剑气。
“砰砰砰”明明是几道影子,劈砍在路远手中那柄位列名器榜第九的四海归平上竟是炸起了阵阵金石之响。路远被频频击退,座下战马也被余力震碎了脏腑,七窍流血,倒地身亡。路远将战马尸体踢离战场,虽然虎口吃痛,却扔是紧握长枪,他望向转瞬便至的又一道剑影,沉身道:“来的好。”只见路远拖枪前冲,五十步后切招刺出,他左手托住枪尾,右手一拧枪杆,平钝近乎无锋的四海归平猛然掀起一股撕裂一切的罡气,将扑面而来的剑影一分为二后,仍不停下,继续刺向那只俯冲下来巨雕。
郑宗泽右手凭空一握,接着左手探出两指在胸前抹过,一柄以浑厚真气幻化的影子长剑被他持在手中。他率先跳离雕背,然后借着巨大冲力,以剑尖对枪尖。枪剑相撞瞬间,世间万物彷佛被短暂定格,须臾后一股无与伦比的浩大罡气瞬间覆盖两人方圆十里,十里以内,寸草难生。
郑宗泽与路远均被巨力击退百步,两人面前亦撕开一道长达百丈的幽深沟壑。路远站起身来,甩了甩鞋面上的泥土后,躬身单臂持枪,再度开门迎敌。郑宗泽吐了口血水,想不到这位久经沙场的大汉名将气血竟然如此强盛,若非自己境界高他一筹,恐怕刚才的以力克力就足以让自己下不来台。
“绝不能与他近身相博”,郑宗泽意识到只有发挥其气海充实的优势,或许才能有几分胜算。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瞬间腾起一缕粗壮气脉,然后流经天宫阙楼,几度精纯后再分注全身。郑宗泽眼睛一亮,挥剑旋身一绕,周围皲裂的树木枝干皆被无形气机牵引,缓缓凌空。他手中影剑递出,四周枝干也一同刺向路远,一剑出即是万剑出。
路远冷哼一声:“花架子”,然后抡起长枪或劈、或砍、或挑、或刺,虽无定式,但枪头的每一次腾挪指转都会准确地击落一柄木剑,且枪势更盛一分。他一边舞动长枪,一边踩着宛含韵律的步伐向前逼近,最后,四海归平的枪头挥动回缩至一寸之内,他与郑宗泽的距离也仅剩十步之遥。
名动天下三十载的郑宗泽战斗经验异常丰富,看着欺身而来的路远,非但没有选择后撤,反而再纳一气,手中影剑再涨三寸后,主动出击。
路远望向他再次起剑,天生的求胜欲更为浓郁,出枪再快三分。郑宗泽提颚躲过了路远的刁钻一刺,并趁机出剑,三寸剑芒以不可阻挡之势指向了路远的胸膛。路远余光一扫,却只是侧身避开要害,半点没有收枪格挡的意思。近乎实质化的锋锐剑芒毫无意外地刺穿了路远的皮肤,虽远未危及性命,却也洒下了好大一滩鲜血。
路远招式不改,枪尖向前,仍是前冲,且速度越来越快,持枪越来越稳。郑宗泽一剑得逞后再无良机,被路远一往无前的枪势逼迫的只能狼狈后退,眼看枪尖逐渐逼近,郑宗泽慌乱中再度调动全身气机,身后同时凝现出六柄形态各异的影剑。他心中默念着“贯日、天娇、留缺、不魅、怜伊、惜月。”每一柄被他念及名字的影剑,下一刻便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飞出。
这位戎马一生的名将目不斜视,只是凭借着沙场上磨砺出的本能略作躲避。郑宗泽六剑尽出,他便再添六处新伤,加上先前的当胸一剑,此时他已身负七处剑伤,鲜血染白甲,既凄也惨。“快哉”,路远大喝一声,刺骨的疼痛令其振奋,有多少年不曾浴血而战了?他怀念这种感觉,并深爱这种感觉。
四海归平枪尖暴震,可肉眼难察,在几乎缩为一点的空间内,一个呼吸便枪抖千万重。郑宗泽只觉得那支银枪在自己眼中放大放大再放大,宛如一轮无边无际的烈阳,烤得他遍体刺痛。终于,那枚平钝无缝的枪尖近在咫尺,下一刻就要捅穿他的头颅,郑宗泽用尽浑身解数吼道:“路远,你胆敢捅杀当朝国舅爷?”
“哈哈,你无故寻衅我玄甲铁骑,路某有何不敢?”路远出言而答,手中长枪亦决然刺下。
“枪下留人”,忽然一道巍峨身影化作一道流虹自千万里急冲而来。两只绽放黑金之色的铁拳就那么直直锤在四海归平的枪身上,长枪兀地压出一个满圆,存压了太多气机的枪势与积蓄千里的拳势砰然相撞,瞬间大半个戎州风云剧变!
一张狰狞面甲掩去了来者真容,他竭力咽下几番汹涌的鲜血,望着面前身负重伤却始终不倒的大汉将军,艰难说道:“刚才那一枪,已有枪仙之威。”
已是强弩之末的路远将四海归平插在地中,持枪而立,微声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杀他。”
路远笑了笑:“若没你的搅合,他已经死了。”
那人点点头:“可郑宗泽亦有待时而动的第七剑——无痕,就算你杀了他,也不过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这时,玄甲军先锋营已闻讯而来,那人远望了一眼彪悍十足的百骑,道:“大汉有你,大幸。”说完他便转身背起郑宗泽,化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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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谷关内萧风四起,众人衣衫都被狂风吹卷的烈烈作响。
南门,草上飞负剑而立,他矮小的身躯矗立在高大的城门下虽显得微不足道,却散发着摄人心魄可怕杀气。一名看似及冠之年的男子缓缓出现,他双目无神,古板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他望向老人淡然开口:“你就是韩岑?不语楼的天属第三人?”
韩岑哈哈大笑:“哪来的狂妄小儿,既然知道是你韩爷爷,怎还敢直呼老子名讳?”
古板男子确认了韩岑身份,便不急不缓地解下背上的两只剑囊,说道:“斜疏峰,沈木,使长短剑,短剑名小人,长剑曰君子,向草上飞请教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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