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一次面基？
然后就再也不动了，不管眼睛上的伤到底痛不痛，有没有继续肿胀，继续变紫……
就那样呆呆地坐着，一直坐到自己都觉得有些麻木了，才动了一下僵硬的腿。
然后掏出手机，看着微信上有人发来的信息。
首先窜出来的是胡进的:“孙子，有没有起床，下午去打球啊？”
又一句:“我草陈凯竟然跟他爸妈一起去无锡了，我还说等会找了沈海他们一起，好好和二中的那些人干一场的。现在这人手明显不够啊。”
又说:“这都几点了，你不会还没起吧？”
后面没有了。
再下去是王媛发来的消息:“儿子爸爸妈妈去公司了啊，你起来记得乖乖把牛奶喝掉。还有今天周末就别去你哥那边了，晚上把你哥也叫来，我和爸爸争取早点回家，我们一起吃饭。”
王媛可能是昨天见自己有些不开心，才发了这样一条明显是试探，又或者说是想要缓和气氛的话。
易景辰没管，往下翻就是几个群里大家各种各样聊嗨了的调侃。他本来嫌烦，之前就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所以这会儿先引入眼帘的，也就只是每个群上面的小红点。
然后一个人的头像引起了小孩的注意。
那是一个饱和度特别高，高到简直是刺眼，蓝和红组合成的头像。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人头上戴了顶蓝色假发，眼睛上的妆容黑的都快看不清眼睛了，艳丽的红唇上还叼着一大朵绚丽的玫瑰。
名字也取的稀奇古怪，叫什么等蛇入洞的小蘑菇。
蘑菇泥煤啊蘑菇，乍一看易景辰差点没被这头像吓死。
哪怕没有点开看，光那顶饱和度高到吓死人的假发，和嘴巴上红刺刺的大红玫瑰，都能够让人惊悚的。
易景辰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加了这样一个人。
点开头像，已经是昨天晚上发来的消息了。
只不过是12点以后，那时候自己早睡着了，压根没看。
“小口爱，我明天会来昆市，我们见面一起吃个饭呀？”
“……”易景辰。
明明没有见到当事人，光听这说话的语气，易景辰都忍不住起了一堆的鸡皮疙瘩，又打了个寒颤。
点开这个人的朋友圈，麻蛋全是灯红酒绿烟雾缭绕的各种酒水和夜场的照片，要不然就是几个画着烟熏妆，都看不出到底是男是女的人，挤在镜头前笑的跟朵花一样的合拍。
易景辰看了几张，就再也看不下去的退出了朋友圈。
也终于想起来这头像惊悚的蘑菇到底是谁。
是自己一年前在小蓝上加的一个网友，只不过加上以后就没怎么聊过天，自己又有闲的没事干就清理聊天记录的习惯。
所以压根儿都忘了这人是谁。
而且一年前加他的时候，这人头像还不是这样的，这一直不聊天，又突然之间换了这样一个惊悚的头像，易景辰能认出来是谁也就是怪事了。
当初之所以下载小蓝也是纯属好奇。
毕竟这个群体的交友软件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但其实真正下载以后，却发现上面的人根本和自己想想的不一样。不管是谁，开头的第一句可能都是:“约吗？”
要不然就是:“你长得帅吗，干嘛不敢用真人头像？”
“是1还是0，发张照片看看先。”
甚至有一些会直接发一张自己下面的照片:“宝贝。你看我大不大，想不想要啊？哥哥今晚来找你好不好？”
“……”
所以都还没开始呢，小孩当时就被这些太过直接的话给恶心到了。
当时这蘑菇的名字还不叫“等蛇入洞的小蘑菇”。
只是单存的一朵“蘑菇”，头像也是一颗再正常不过，地里长得那种菌类蘑菇。
虽然颜色有些鲜艳，但至少还是朵蘑菇。并不有现在这样顶着头假发大烟熏妆大红唇来的惊悚。
当初之所以没被易景辰屏蔽，还加了微信，是因为这是人当时发的第一句话是。
“小口爱第一次下这个软件是不是，告诉你可别被上面这些恶心的男人给吓到。都特么恶心的跟坨屎一样。”
“……”易景辰:“你难道不是男的？”
“我嘛，我倒是真希望自己没有那根。”又说:“我猜的是不是没错，你是不是第一次下载这软件。而且我想你应该也很小。快点，快告诉我我猜的对不对。”
“嗯。”
对方发来一个夸张的笑脸，那笑哪怕易景辰不在他面前，似乎都能感觉的到这人现场笑得有多花枝乱颤。
对方又说:“而且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是0。”
不是问号，而是句号。那就证明这句话不是提问句，而是断定句。
易景辰:“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就你名字。”
易景辰那时候取的名字就是自己平时的微信名“寥若星辰”。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名字怎么就零了。
再说这名字也压根没什么意义，就是当初想取个网名了又一时想不起来取什么，就随便在网上搜了一下和自己名字相同字的网名有哪些。然后就随便找了一个打上，后面就一直懒得改了而已。
他自己都不知道光一个名字，怎么就能看出自己的型号了。
结果对方又说:“还有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可能和那些饥渴的臭男人一样。”不等易景辰回话，又发了一条:“而且我猜，你还是个没开个苞的小母零对不对？哈哈哈。”
易景辰:“……”不想跟他说话了。
对方又发了一句:“别生气嘛小口爱。姐姐也是闲的无聊，找人聊聊天而已。但那些臭男人一上来就约约约，老娘看了都反胃，压根儿不想理他们。”
“姐姐，你是女生？”易景辰说。
对方又发来一个笑的夸张的表情包。
“小口爱，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就你这样的，还好遇到的是我这样的大善人，要不然非被骗到连肉带骨头的一起吞下去不可。”
易景辰没再回他。
他那时候第一次下这软件，而且除了上面的这些人之外，甚至可以说都没和这个圈子里的任何一个人接触过。
虽然很久之前就有在网上看过很多这方面的帖子，但毕竟当时年纪是真的小，又怎么可能真的认识这个群体的什么人。
但人在很多时候，哪怕身边围绕着很多的人，他们有说有笑也可以开各种各样的玩笑，但笑过闹过之后呢，内心还是会有孤独和寂寞。
但这种寂寞也不是真的寂寞，而是觉得这么多的欢声笑语里，那么多的朋友中，却没有一个是和自己一样的。
就像一个外星人突然从自己的星球上面陨落到地球，地球上有那么多的人，他们可能都和自己长得一样。一样的嘴巴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
可再一样，他们也不是自己星球上的人。
坠落到地球上的外星人，有一天也会想念自己的家乡，想念有生之年里，能遇到一个同星球的人，和他说说话聊聊天。
这样才不至于在茫茫人海里迷失方向，忘记自己本身，其实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所以可能是抱着这样的心理，他当时下载了这个软件。
但是下载之后呢，就如那朵蘑菇说的那样，原来这上面的所谓同类人，他们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更有可能还会因为披着网络这一层保护层，说着一些在现实里不敢说的话，做着一些全是被欲望支配的事。
但易景辰当时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删除这个软件。
而是像作为一个旁观者，又或者说是好奇者一样，看着上面的每一个人每一张照片，看着他们躲在网络的背后，用同样的方式和自己说着同样的话。
也只有那朵蘑菇。
他好像是深陷其中，但又异常清醒和明白的一个人。
所以和他说话，哪怕那人嘴毒又直白，老是问出一些让人觉得不想回答的问题。但在和他聊天的时候，易景辰却不仅不觉得有任何的排斥，相反还会因为他这样的直白，觉得很放松。
相对应的和对方聊天的时候自己也会很坦荡。
很多在现实里不能对人说的话，都可以毫无保留的和这个人聊起。
比如他在现实里，也是纠结了好久才在陈凯的追问下承认对许珩的喜欢。但在对着这个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时，却是说的比谁都坦荡。
甚至心里最隐晦的声音，他也都能没一点遮掩的全盘托出。
可能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人是网络上的，跟他谈起这些，自己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再加上对方和自己又是同类人，跟他讲这些话，对方也能更好的理解。
“所以你说你暗恋的哪个人，是你哥？”
“不是，只是嘴上叫叫，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易景辰解释。
“哪又怎样？其实近亲不能结婚，是怕相近的血液会生出智障的孩子。但同性恋又不能生孩子，所以有没有血缘关系其实一点都没所谓。真正有所谓的是，这个人是你哥呀，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你哥啊！”
哥泥煤啊你哥！
易景辰头都大了，他说：“你别一直你哥你哥好不好，他就算是我哥，他特么喜欢他一下，难道就要死了吗？”
心里简直无语的要死。
而且他和许珩，严格意义上来讲是真的一点亲戚关系都没有好吗？
对方又说:“好啦好啦，不打击你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哥到底长什么样，能让你这个小母零这样如痴如迷的喜欢。”
易景辰实在是恨不得拿个橡皮檫去擦掉对话框里“小母零”这三个字。
但遗憾的是就自己查到的这些资料，以及自己对许珩的种种依赖和迷恋来看，他觉得自己好像……应该是渴望被进入的哪一方。
其实在这个群体里，大多数的0之所以为0，是因为心理渴望被爱被呵护的感觉更多。不管是在心理还是身体的层面上，他们在爱一个人的时候，大多会放弃作为男人的主导权，甚至可以毫无保留的交出自己的全部给对方。
易景辰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但至少对于许珩。
他觉得只要他想要，只要他开口，他真的可以把自己毫无保留的，全都给他。
所以对于蘑菇的这个问题，当时的易景辰想了想，说:“我哥长得是很好看，是不管男生还是女生，看到后都绝对会夸赞的那种帅。但是我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不帅，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其实自己也说不清。
所以这个问题他至今也没有理清。
但那段时间和那朵蘑菇倒是真的在网上聊了好多，后来又还加了微信。
但有一次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妈妈正拿着自己手机在看不知道什么东西，吓的他当时就把这软件给删了。
再后来和这朵蘑菇的聊天也越来越少。
只是偶尔过节的时候，会收到对方一些群发的祝福短信而已。
所以刚在看到发来的这条信息时，还是会有小小的惊讶。
他看着微信界面上已经过去十多个小时的那条信息，还在想自己要不要回？
不回嘛好像有些没有礼貌，毕竟这个人当初，也和自己讲了很多这个圈子里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说直接点，他算是引领自己入了某一个领域的导师。
只是这个导师有些太不正经太不像个人生导师了而已。
但是回嘛，易景辰又觉得，和他的所有联系也仅次于网络。他们甚至有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讲过什么话了。
这要是突然来一个面基，他还真会觉得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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