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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问题所在


怎么看,这都是一条计中藏计的连环计策。

  司天台在有所预知的情况下,故意隐而不报,以这场“突如其来”的日蚀作为发难的借口,并进而挑起“违背祖法”的制度之争。

  这还只是第一层计谋,也是准备用来让人识破的计谋。

  以改制一事为名,行攫取权柄之实,这便是隐藏于在第一层计谋之下的第二层计谋。

  应当承认,改制一事的确很容易混淆人的视线。

  新“科举制”与“两税法”对士族门阀的利益无可非议地产生了触动,那些出身士族门阀的官员会借机反对,本就在常理之中。

  要知道,当年新“科举制”刚刚开始推行时,其实就曾有过一些反对之声,不过因为新“科举制”当时披着招募人才的名义进行,又在紧张的战争之中,且并没有从根本上触痛士族门阀。

  再加上确实也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还保卫了大唐,最终才得以将这项新颖的人才选拔制度保存了下来。

  待到越来越多的中原、河北士人南下长安,并入朝为官后,针对新“科举制”反对声一度又曾高涨过。

  所谓常见则不疑,若是以改制一事作为幌子来掩饰其他的企图,倒是再方便不过。

  不说其他朝臣,就以这里的六人来说,代宗皇帝、齐王、杨错,甚至包括元载、李泌在内,似乎都被这道幌子给蒙蔽了,若非有裴遵庆点明,恐怕短时间内是不会想到权势之争上去。

  倒不是说元载和李泌的智计比不上裴遵庆。

  元载是关心则切,对新“科举制”等制度过于重视,让他失去了冷静思索的立场。

  特别是杨炎和元载的私人关系还不错,正是在杨炎的调解下,才让当年在山南西道给杨错使绊子的元载和杨错和好。

  李泌则是介入朝争过早,其后便一直在协助元载与那些力主改制的朝臣舌辩,加之近几日从襄阳传来师父身体欠佳的消息。

  心分几用的李泌,也不会有时间去思索多余的事情。

  这么一来,他们便有如当局者迷。

  相比较之下,裴遵庆这几日一直冷眼旁观,没有介入。

  以局外人的身份,他自然可以抽茧剥丝一般地透过种种假象,准确无误地抓住事情地本质。

  “萧程是潞州人,更是与侍中苗晋卿、程元振是旧交!”

  李泌挑了挑眉头,突然笑了起来,“现在想起来,当日裴相弹劾萧程时,好像就没有人为其申辩求情。司天台虽然失职,但并非谋逆大罪,纵然上书为其申辩几句,也不至引火上身。”

  李泌的这几句话,直接指向了问题的另一个关键所在。

  司天台事先究竟有没有预测到日蚀的到来。

  如果的确是未能预测,倒也罢了;反之,假使业已有所察觉,却故意隐而不报,此间的问题就大了。

  不能及时预测“日蚀”这等影响力巨大的天象,身为司天台博士的萧程肯定要承担极大的过失。

  最严重可能会像夏朝的那位醉酒的太史令一样被处斩,最轻也会被罢官。

  没有哪一个人会愿意去无缘无故地承担这样的罪责,除非他受到了利诱或是威胁。

  那么,有谁会利诱威胁萧程?

  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萧程是潞州壶关人人士,通晓经易,在当地名声颇显。

  去年十月时,他才自潞州南下,并于十二月入朝为官,出掌司天台。

  以前一直安分守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同时如李泌所说,他与侍中苗晋卿、骠骑大将军程元振关系相当不错,联系上这几日来的朝争的进展。

  裴遵庆的分析,实在是让人无法推翻。

  自去年也就是宝应元年四月,代宗皇帝继位以来,朝中官员的构成情况越来越复杂。

  除了玄宗、肃宗一朝的旧臣,还有从叛军那里反正过来的大臣,再有就是通过新“科举制”以来,考中进士科的大臣们。

  另外,代宗皇帝为了梳理玄宗、肃宗时期淤结的政治遗留问题,从而寻求开拓进取的途径,也赦免了一些特殊时期被治罪的大臣。

  这些人在进入朝廷后,通常都出任职务很高的大员,哪怕是部分虚职。

  其中更有天下观军容使鱼朝恩、侍中苗晋卿、这样的朝中超级大员。

  程元振更是因为自诩有拥立之功,开始对于朝政横加指摘。不过有齐王在外,彭王在内,又有鱼朝恩的制衡,没有酿出大的问题。

  但是这几个看似出身不同的人物,此时居然纠结在了一起。

  看来“权力”的诱惑,的确是十分的可怕啊。

  在大致地理清了思绪后,杨错将目光投向了代宗皇帝。

  此事关联重大,处理起来必须谨慎,那些大臣们未必真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他们的名声颇盛,关系极广。

  若处理稍有不慎,便可能会对代宗皇帝地名望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更会朝廷的稳定产生莫大的影响,以至危害社稷。

  特别是程元振,更是需要小心对待。

  注意到了杨错的目光,代宗皇帝结束了沉思。

  他缓缓抬起头,对我说道:“妹夫,要辛苦你走一趟,即刻亲自带刘晏、杜鸿渐和裴冕到这里议事。尽量不要惊动人。”

  “恩!”点点头,杨错立即起身离殿而去。

  半个时辰后,刘晏、裴冕等人相继赶到麟德殿。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所请的七人中,刘晏、裴冕在杨错的亲兵造访时居然都是衣冠整整,似乎预料到代宗皇帝会邀他们议事一般。

  “陛下,臣以为‘恢复祖制’只是借口罢了,朝争之本,其实在权力!”在代宗皇帝询问刘晏等人关于朝争一事地看法时,刘晏开门见山地说道。

  原来,并非只有裴遵庆一个人看透了事情的本质。

  初听这一结论的其余六人,表现却是大相径庭。

  裴冕神色微动之后又迅速恢复了正常,杜鸿渐等人却是实实在在地表现出了诧异。

  这几日里,与裴遵庆相似,刘晏、裴冕、杜鸿渐三人也没有参与到改制之争中,看来他们都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出了些异常,不过透彻程度似乎稍有差异。

  刘晏是直接抓住了关键,裴冕和杜鸿渐略差一些。

  其实仔细分析他们,刘晏对于赋税制度的改变最为敏感,因为他本身就是理财大臣。

  裴冕和杜鸿渐则是因为有拥立之功,他们都拥立了肃宗皇帝,这可以说是只要不犯大错误,一辈子不愁的事情,自然反应慢了半拍。

  待裴遵庆将先前的分析,再给新到的七人做了描述后,他们同样也神情凝重,并没有表现得异常激动。

  “权势之争,本是朝堂上最寻常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裴遵庆轻捋着颔下长髯,沉声说道,“若在太平时候,权势之争虽易致内耗,倒还无伤社稷根本。但方此社稷沉沦待兴,国贼肆虐害民的紧要时刻,权势之争只会祸及大唐社稷的兴复。此风断不可长!若不能勒止,后患无穷!”

  “裴公所言甚是!”刘晏点了点头,“不过,虽要勒止,却也不可随意为之。”

  “诸公都有些累了,先下去休息吧。”代宗皇帝命宦官送他们出去,只留下齐王和杨错。

  代宗皇帝显得有些犹豫不决,这里面的问题太过复杂,如果单纯的以“反对”和“不反对”来处理问题,就会犯了当年肃宗的错误。

  等众臣都走了,代宗皇帝才说了实话。

  “当年先帝克洛阳,俘虏前朝大臣,先帝听信崔器等人的建议,对陈|希烈等大臣处置的过于残酷,以招致怨怼。最后那些被迫投降的大臣都不敢再回来,比如许叔冀、许季常等。”

  代宗皇帝言下之意,就是在处置这件事情上面的态度,应该缓和一些。

  杨错长叹一口气,说道:“陛下,臣也知道这件事的确处理很难。但是如果处理不够果断的话,可能会引起非常大的麻烦啊。”

  “朕再考虑一下吧。”面对劝谏,代宗皇帝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当夜,程元振深夜拜访鱼朝恩。

  鱼朝恩府邸,的书房中

  “裴遵庆、裴冕都是天下名士,才学深厚,堪任宰相之职。但那元载、李泌是何等人?”

  程元振此刻表情激动,慷慨沉辞地说道,“元载,不过是王忠嗣的赘婿;靠着他岳父的名望才有今天。李泌更是一个黄口孺子,学不成,名不盛、德不立,何以竟能窃居元帅府长史的重位?”

  “欲兴社稷,必振朝纲,欲振朝纲,必正国制。想我朝自高祖以来,向以租庸调制征收赋税,方维我大唐社稷至今。元载、杨炎之徒居然强力推行‘两税法’,视祖制、祖法为无物,丧德至此。留此等人在朝,只能是社稷之祸?”

  顿了顿,程元振诚恳地对鱼朝恩说道:“鱼将军世代忠诚社稷,先乃国之擎柱。改制关乎国体,但若无鱼将军鼎力相助,恐难成大事。还请三思。”

  鱼朝恩轻捋着颔下髯须,在程元振的注视下思索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见一直态度难辨的鱼朝恩终于答应参与推动改制之事,程元振欣喜不已。

  待程元振离去之后,一名中年将领悄然从内间踱出,走到鱼朝恩的身旁。

  “程元振真是权欲迷心,恐死期不远。”鱼朝恩轻叹说道。

  “这个程元振还想拿公当挡箭牌,真是天真!”中年将领正是陕州节度使皇甫温,同时也是鱼朝恩的亲信。

  鱼朝恩冷笑道:“哼!说什么‘与我共同执掌朝政’,不过是梦话。”

  皇甫温不解:“我想不明白苗晋卿一个糟老头子,干嘛要和程元振搅合在一起,”

  “苗晋卿的四子苗粲官至郎中,元载想提拔他。但陛下拒绝,给的理由是‘苗晋卿给儿子们所起名字都与帝王名字相同,所以其子苗粲等不仅不能提拔。’。”

  “那元载应该和苗晋卿关系和睦啊。”

  “不,元载没说是陛下反对的,只好对苗晋卿说是他自己不同意。这事儿,就让苗晋卿记恨上了。”

  “原来如此。”

  “呵呵……不仅如此,苗晋卿的女儿还嫁给了张延赏。而张延赏是杨错的部下,这就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原来是被拉下水了啊,那么……杨错不管怎么样都要被牵连。”

  “所以,我干嘛趟这摊浑水呢?”

  鱼朝恩和皇甫温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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