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二见
叶散儿一壁吊着叶辞枝胃口,又让人去打听,今日来的姑娘是谁穿了一身白。如她所料,这样的场合,姑娘们都是精心装扮,过于素净不合礼数。
既没找到人,叶散儿又觉机会难得,便去义母阳城县主处要来四个肤色白皙的歌舞女。
李庆允道:“他年纪不小了,该好好的成个家,弄这些把戏做什么?”
叶散儿:“义母,我看弟弟像是开窍了,又没完全开窍,或许他就喜欢这一水的。他在军中出生入死,不如先留个血脉。散儿刚才也问过了,这几个女孩子都是愿意的。”
李庆允觉得事情多半不能成,就没多问。
叶辞枝回房时,就见四个女孩儿,一水儿的鲜嫩柔白,一个光着胳膊捧着水盆,一个光着胳膊拿着帕子,还有两个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都露出两截光胳膊。
他忙打开门,请姑娘们出去。姑娘们大失所望,纷纷露出自己的雪白胳膊,叶辞枝被晃的脑门疼,求饶道:
“姑奶奶们,穿件衣服吧!”
姑娘们嘻嘻笑着出去,叽叽喳喳找叶散儿告状:“他看都没看一眼!”
“他到底喜不喜欢胳膊白的?”
“咱们将军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叶散儿:“……惯的你们!还不回去练舞?”
叶辞枝整个房间都是香喷喷,打开门窗透气,一抬眼就看见窗外站着一个白衣姑娘,眉目低垂,专注的望着石板上缓缓流淌的清泉。
水声潺潺,注入水缸,那姑娘迎风而立,和风丽日多情,轻轻摆弄她的裙摆衣带,柔柔照在她洁白的面庞上。
叶辞枝呆呆的站在窗户边,眼神逐渐发直。
副将何坦进来以后,从后面叫了好几声,走过来问:“将军,您看什么呢?”
叶辞枝突然哎呀一声,从窗户跳出去,一头栽进灌木丛里。
见姑娘发现自己,他忙爬起来:“姑娘,水满了,仔细湿了鞋袜。”
冷潇湘微微一笑,芙蓉面如同镀了一层柔光。
叶辞枝越发痴迷,几乎色眯眯的望着她。
冷潇湘轻声道:“郎君……”
叶辞枝:“哎!”
回答的倍儿响亮。
冷潇湘见他如此痴傻,又是一笑。这一笑,才有了几分冷冷清清的烟火气,更加真实。
冷潇湘:“郎君,请附耳过来。”
叶辞枝忙不迭的把狗头凑过去,也不知道冷潇湘说了什么,佳人远去,叶辞枝还木愣愣的站在原处。
何坦问:“她说了什么?莫不成是约你今夜三更,抱上铺盖,西厢房里见?”
叶辞枝摇摇头,失魂落魄:“她说,夫君不让她和傻子玩。”
何坦震惊:“小娘子竟然已经嫁人了?”
叶辞枝从窗户回去,叶散儿正好进来:“怎么从窗户进来了?瞧你这样子,跳了个窗户,魂儿都没了?”
何坦摇头晃脑:“罗敷有夫,怎么不令人断肠啊!”
叶散儿道:“当真?和姐姐说说,那姑娘到底生的什么模样?”
何坦比划了一下:“这么高,特别好看,一身白衣裳,仙女儿一样,头上别了一根竹叶簪。姐姐,那姑娘是谁家的媳妇?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叶散儿原本还兴致盎然,听到竹叶簪眼神微变:“你说的这姑娘,我不曾见过。庄子里人来人往,哪能都认得?”
………………
冷潇湘提着泉水,从侧门出去,再走几步,穿过橘子林,就到了自己的酒庄。
元灵丫头早等在这里,低声抱怨:“娘子怎么又自己去取水了?该使唤我去,我原不就是娘子的丫头?”
冷潇湘浅浅一笑:“你脚不是还没好?”
元灵小兔子原地蹦跶两下:“早好了。”
又拿出一张花里胡哨的烫金帖子,“隔壁那个什么秋月庄主,送了帖子来,说明日与娘子辩理。”
冷潇湘不由一笑:“与我辩理?”
元灵气道:“可不是嘛!他自己是个最不讲理的,还要和娘子辩理,说娘子偷取他们泉眼里的泉水酿酒,用以牟利,坏了他的泉眼。又到处说他们那是读书人的地方,沾不得铜臭味。”
元灵絮絮叨叨:“都是左邻右舍,阳城县主都没说什么,甘泉水随娘子取用,偏他清高。而且,娘子什么时候取过他那里的水?咱们自己有,也用过县主的,就是没用过他的。”
“还说什么山泉用来洗笔是上佳,酿酒次之,酿酒用来卖是最下下品,简直满嘴放屁,以为自己读过几本书,就能瞧不起人了?”
冷潇湘道:“既然他来请,就去看看好了。”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万秋月不过是见她的酒卖的好,也想分一杯羹,这种人是最好对付的,因为他还要脸。
冷潇湘把今年的新酒封好,才从酒窖出来,元灵手里抱着一卷上好的锦缎:“娘子,方才奇了,县主家的叶姑娘叫我过去,送了一匹绯色锦缎,说给我们娘子裁两身春衣。”
冷潇湘又问:“还说什么了?”
元灵道:“说娘子打水辛苦,下回遣个粗使婆子拿桶去挑,叫娘子不必亲自去。还说,今日这么热闹,是想给叶将军相看,达官显贵、宗亲王室,都来了不少,想和叶将军结亲的姑娘从这里能排到城门口。”
冷潇湘立刻明白了。
她碰到的那只搔首弄姿呆头鹅,就是香饽饽叶辞枝。
叶散儿不愿弟弟和她碰面,故意叫元灵过去说话,透露这点意思来敲打,也属人之常情,不难琢磨。
冷潇湘没在意:“还说别的了?”
“叶姑娘好像心情不错,还留我吃了一盏鸡蛋羹。”
冷潇湘笑问:“人家的鸡蛋羹好吃吗?”
元灵舔舔嘴巴,嘻嘻直笑。
………………
万秋月声势铺的大,他能招呼到的乡绅名流、文人墨客,以及本地县令和里正都来了。
冷潇湘来之前,已经在品文论墨,三五一群,高谈阔论。
元灵低声道:“我还以为只有女人凑到一起才吱吱喳喳,没想到男人们话也这么多。都说的些什么啊?若无祸国妖姬,商朝国祚起码还能再续百年?”
元灵书气的跳脚:“原来不是在说人话,是在放狗屁。”
万秋月故意晾了冷潇湘一会儿,才请她落座,说起酿酒之事,眼放精光:
“冷娘子,你以酿酒为生,又是个寡妇,这世道艰难,我等身为男子,本来也无意为难于你。可我这秋月山庄的山泉,足以洗笔浣砚、不能洗手净足,可以点茶制香、不能放猪饮牛,可以浸梅浇竹、不能种菜养鸭,此乃高雅事也。”
元灵低声嘀咕:“念什么王八经?难道他洗脸不用水?干搓?”
此时里正汪葫出面:“我来说句公道话,这泉眼虽在秋月山庄,但也不能不许旁人用。冷娘子若非要用秋月山庄的泉眼,倒不如各退一步,冷娘子新酿的好酒,以秋月为名,就叫秋月酒,每月特供三十坛,送给秋月山庄,冷娘子你看如何?”
元灵靠近冷潇湘:“拉偏架的开场,都是我来说句公道话。”
冷潇湘笑了笑,刚要开口,展明一手中折扇敲打桌面:“一个月三十坛酒?给钱吗?”
里正道:“泉水出自秋月山庄,又回到秋月山庄,何须给钱?”
展明一往后一靠,手中折扇翻飞,金冠上的金珠也跟着晃动:“嚯,拐弯抹角叫小爷赴宴,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热闹,原来就是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凑起来,想占人家小寡妇的便宜?要不要脸啊你们?”
万秋月原就是托人请他来撑场面,不敢得罪,悻悻然道:“展小公子,话也不是这么说,秋月山庄乃清雅福地,才有清净泉眼。若污了泉眼,岂非不雅?”
展明一翻个白眼:“一口山泉,还分什么高雅低贱?你叫它一声阳春白雪,它搭理你不?我告诉你们,这位冷娘子从今往后就是我展明一的……”人……
冷潇湘起身,打断展明一的话,道:“汪公方才所说,也算合理。只不过从我搬来酒庄,只用过一次秋月山庄的水。诸位若不信,可以尝尝我带来的两坛桑葚酒。”
展明一话被打断,又歪了回去,不再开口,冷眼旁观,目光时不时落在冷潇湘脸上。
“这两坛酒,都是今年新摘的桑葚,酿得的新果酒,诸位都尝过,可觉得滋味有什么不同?”
县令咂摸了一下:“滋味清甜,酒味虽淡,却有回味,果味虽浓,却又盖不住淡淡的酒味,冷娘子的手艺不凡,就是觉得左边这坛有点苦。”
里正等人也都如此说。
冷潇湘道:“左边这坛就是秋月山庄的山泉所酿,因为酿出来的酒发苦,所以我只用过一次,就再也没用过。万庄主,我也和你说过,只是你不信我,现在你信了?”
万秋月脸色青白变幻:“这怎么可能?山泉都出一源,你和阳城县主庄子里的水酿出来是甜的,我这里酿出来就是苦的?胡言乱语!”
冷潇湘道:“这谁知道呢?橘与枳也同出一源,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兴许是您这里的风水格外高雅,所以连泉水经过您身边,都变苦了吧。诸位如果不信,大可以再尝尝秋月山庄的泉水,是不是有些微苦滋味?”
不等众人回话,展明一率先开口:“秋月山庄的泉水的确是苦的。”
座中诸人面面相觑。
这位小爷说泉水是苦的,那自然是苦的。他要说是酸的,那也只能是酸的。
冷潇湘看向里正:“汪公,我已证明从没用过秋月山庄的水酿酒,什么取名秋月、特供三十坛酒,就不算数了吧?”
万秋月铩羽而败,正要作罢,展明一却突然道:“泉水的事就算了,小娘子卖酒要从秋月山庄门前走,是不是该交点买路财?”
元灵大惊:“娘子,这个什么展小公子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向着您说话吗?”
他起身收了折扇,阔步走到冷潇湘面前,肆无忌惮打量这山中美人:
“啧,山中不止出甘泉,也出惊鸿客。小爷这趟没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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