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段星辰也病了（风热感冒）

段星辰背着老郎中平日用来采药的一整套装备在山里缓步行走，寻寻觅觅。忽然他发现了一株松树，根部仿佛有些什么。段星辰如获至宝，马上拿出小铲子开始在松树根部挖了起来。挖了许久之后，他确定自己找到了茯苓，而且他的运气很不错，甚至还挖到了一大块茯神。

将茯苓和茯神装进背篓之后，段星辰抬头再看，太阳已经爬到头顶，已经是中午了。半天过去，可自己才只找到一味药材。“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挖个茯苓都这么慢。”段星辰不由得自嘲道。顶着炎热继续往前走，段星辰不得不解开了衣服的扣子。自从在城桥镇安顿下来，他一直是保持着衣冠楚楚的样子，还从未像现在这样衣衫不整过。此时的他特别希望能有一阵风吹来，好给自己凉快一下。

可是老天爷仿佛偏偏与段星辰作对，放眼望去，天空万里无云。空气中一丝风意都没有，只有那无处不在的蝉鸣叫得格外欢快。段星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面前一株半人高的植物，基部木质化，有许多分枝，呈四棱形的样子，还长着白色的短毛。“这莫非是荆芥？”段星辰看着眼前的植物，决定将它采回去。

再往前走，有一个伞形花序的植物引起了段星辰的注意，经过辨识之后，他基本确定这就是自己需要的防风。段星辰很高兴，荆防败毒散的两味主药倒是有了，他继续往深处走，下午明显变得更热了。

段星辰背着背篓，在山里转了一天，他感觉自己又找到了川芎与甘草。眼下还差一味桔梗，却是怎么都找不到。看着日头往西，段星辰抹了抹一头的汗水，只能转回头，毕竟在山里走夜路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还有希望，他希望自己采来这一堆不太认识的东西里面，能够碰巧有桔梗。

当段星辰回到秦雨时家的时候，老郎中一直没走。他还在守护着秦雨时，也顺便看着两个孩子。看到段星辰回来，老郎中瘸着腿赶紧迎上去：“你可回来了，差点我就要去发动人手找你了，你采了些什么给我看看。”随着老郎中一样一样地将东西拿出来摆好，段星辰的心也一点一点凉了下来。是的，里面没有桔梗。

桔梗于整个方子来说很重要，少了桔梗，宣肺祛痰的效果就要打折。段星辰看着病在床上正难受的秦雨时一咬牙，背起背篓，提着灯笼，说一句：“我再去一趟。”秦雨时有气无力地说：“段教授别去了，夜里进山危险。”段星辰哪里顾得上，只要出门。老郎中想了想，把段星辰叫了回来说：“段教授，你别去了，我知道哪里有桔梗。”

段星辰看着老郎中，急忙问：“哪里有桔梗，我去找。”老郎中告诉段星辰说：“桔梗除了是药材，还是一种观赏花，黄镇长家的花圃里就种着几株桔梗，你去那里问问吧。”段星辰应了一声，带着背篓就要出门。

秦雨时过意不去，费力地喊住段星辰说：“段教授，别去了，我没事的。”段星辰回头瞪了秦雨时一眼，说：“胡闹，在这等我。”刚要走，又听见秦雨时叫自己说：“段教授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再走吧。”不提还好，一说起吃饭的事，段星辰还真觉得自己饿了。一个文质彬彬的教授，居然奇迹般地干了一整天的体力活，水米都不曾打牙。

可是此时的段星辰哪有心情安心吃饭？他看着桌上的饭菜，只是喝了一口水，抓了两个馒头就出门了。老郎中还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来得及。老郎中一瘸一拐地回到座位上，自言自语地说：“这孩子怎么这么急，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还没换，手还没洗呢。”

段星辰哪管那些，在去黄镇长家的路上，就着指印当作佐料，把两个已经“长出”花斑的白馒头咽下了肚。杜玄墨早已经止住了悲伤，在秦雨时的督促下，正在和采菱一起温书。病床上的秦雨时看着两个孩子乖巧，病情也似缓解了好几分。

黄镇长刚刚吃完饭，正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悠闲地消化着晚饭，突然听见一阵急促且吵闹的敲门声。“谁啊，会不会敲门啊？”黄镇长不满地问了一句，起身去开门。也不怪黄镇长不满，这样敲门的方式是很不吉利的，尤其是现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

打开门一见是段星辰，黄镇长也顾不上责怪了。毕竟段教授是文化人，能让他这么火急火燎地敲门，必然是有大事。黄镇长关切地问：“段教授，你这是采药回来了？秦老师的病怎么样了？”

段星辰赶紧解释：“黄镇长，我今天在山里转了一圈，把许多药材都找来了。可是我的能力有限，找来找去还差一味药。”黄镇长说：“不要紧的，明天我发动镇里的人，一起给你进山去找，说什么也得给你找出来，缺的是什么药啊？”

段星辰说：“我缺的是桔梗。”黄镇长的表情一下子释然了，轻松地说：“嗨，我当什么呢，别的不敢说，我这里桔梗倒是还有几株。”说着话，黄镇长带着段星辰到院子里来看：“段教授你看，这几株就是桔梗了。现在打仗，我也没心思打理，花圃离原有的各种花，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这几株桔梗也有些枯萎蔫黄，你要用的上就全都挖走吧。”

段星辰顿时千恩万谢，黄镇长说：“不能这么说，段教授你先是保护和整理典籍，后又帮着教育我们城桥镇的孩子，于情于理，都得是我们全镇、全国的人民，乃至于子孙后代都要感谢你的贡献啊。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今后，只要是你段教授有事，我们城桥镇人都会鼎力相助。”

段星辰只能再次感谢，然后于黄镇长一起动手，把院子里的桔梗都挖了出来。段星辰本来只想要一株就好了，可是黄镇长执意将桔梗全部相赠。段星辰只能背着满满的背篓，向秦家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想着自己已经找到了最后一味药，秦老师的病很快就能好，顿时心情放松了不少。好巧不巧，段星辰忽然觉得夜晚的城桥镇有了一丝风意。可是热了一天的段星辰此时哪里受的住风？只觉得觉得这夜风裹着身上的湿衣服竟然说不出地难受。当时顾不上多想，只希望赶快把桔梗送回去，好给秦老师治病。

回到秦雨时家，把桔梗交给老郎中，郎中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老郎中帮着把药材处理了一下，再亲手荆防败毒散煎好，端给秦雨时服下。段星辰替秦雨时掖好了被子，看着秦雨时沉沉睡去，终于欣慰地笑了。累了一天，段星辰早已筋疲力尽，似乎连肚子饿都忘了。他晃晃脑袋，强打起精神，挪着步子回到了自己家里。

第二天一早，老郎中的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郎中一瘸一拐地打开门，只见是段采菱，小朋友急得快哭了。老郎中蹲下来问采菱：“采菱，你来做什么呀？”采菱年纪还小，又哭哭啼啼地，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整，她想表达的是：“我爸爸病了，李爷爷你快来看看吧。”

老郎中马上意识到问题严重，他很后悔昨天没能让段星辰换上干净衣服再出门，可此时再说也晚了。匆匆关好门就和采菱到了段家，屋子里有些闷，段星辰正扶着额头躺在床上，见郎中来了，用沙哑的嗓子问道：“李叔，你来了啊。”

老郎中说：“这事怪我啊，昨天我想让你换了湿衣服，可还没说出口你就着急出门了。过了一夜，你果然病了。且不说镇上一共就你们两位教师，全镇的孩子们的希望都在你们身上。单说你拼死带回来的医方典籍，保住我国悠久文明的一脉，这就值得老朽我为你拼一把命。比起这两样贡献来说，我老头子出一次诊算得了什么。”

说罢，老郎中来到段星辰床前，看着段星辰通红的面颊，摸了摸段星辰滚烫的额头和身体，关切地问道：“段教授，感觉怎么不舒服啊？”段星辰说：“自从昨天回来以后就不舒服，感觉头胀得厉害，浑身还发热。”

老郎中看着屋子里紧闭的窗户，又问段星辰：“天气这么热，你为什么把窗关那么严实啊？”段星辰回答说：“我不想吹风，昨天晚上回来的路上风吹得我难受。”说了几句话以后，段星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老郎中不断给段星辰拍着后背，咳出一口黄色浓痰之后，才总算是安抚了下来。老郎中拿起床头柜上的一碗凉水递给段星辰，段星辰接过水一饮而尽，又无力的躺倒在床上，吃力地说声：“谢谢。”

老郎中对段星辰说：“伸出舌头来我看看。”段星辰闭着眼伸出舌头，但见舌苔薄白，又有些微黄；舌边尖有些发红。抓起段星辰的双手，左右按住寸关尺，浮数（音：硕）。老郎中心中有数，给段星下了诊断：“段教授，你这没大碍，就是昨天天气太热加上心火上犯，故得了风热犯表证。”

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杜玄墨。杜玄墨进门说：“李爷爷你也在啊，我妈妈喝了药已经好多了，特意让我来谢谢段叔叔呢。李爷爷在这里正好，妈妈也让我谢谢你，这样我就不用专门再去一趟李爷爷家了。欸？段叔叔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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