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您忘记秋纹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狄曲顿时慌了,连忙向百里宴磕头,“王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他人无关。”
见百里宴一言不发,狄曲连忙解释道:“属下跟随王爷多年,清楚您的脾气。一旦事发,必定惹您大怒,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把其他人牵连进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策划安排的。”
他这话虽然合乎逻辑,但叶青栀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谢言朝,便质疑道:“你既然知道你的主子会生气,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摄政王是要抓他,而不是杀他,你却趁机在背后策划暗杀,恕我直言,狄先生,你这样的行为是叛主。”
“叛主”二字一出,狄曲的脸色顿时由白转青,他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王爷您相信我,我是想除掉定南郡王,却并非是想背叛您。我跟了您快三十年,从未有过背叛之心,但凡王爷吩咐,纵然是刀山火海,我也去闯。”
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狄曲伏地不起,“王爷,自打南齐皇帝派人来查您,属下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打听清楚了。定南郡王自小受南齐皇帝教养,名义上是姓谢的,实际上骨子里姓齐。他为了南齐皇帝,在战场上杀了不计其数的北越人。他生在南齐,长在南齐,从头到脚都是南齐人,即便他身上流着一半王爷的血,他也做不了我们北越的人。”
“若是他不死,难保将来有一天会跟您兵戎相见,杀了他,便能以绝后患。”狄曲丝毫不觉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觉得这么做是叛主。
“照你这么说,你所做的都是为了本王?”百里宴语气极淡,但面上却无任何温润平和神色。
狄曲将主子的神色看在眼里,他跟随百里宴多年,清楚地知道主子的不同神色意味着什么,心下顿时一颤,连忙摇头道:“属下不敢。”
叶青栀扯了扯嘴角,都这么做了,还说自己不敢,怕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吧。
果然,下一刻就见百里宴说道:“狄曲,你是不是觉得本王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但这话落在狄曲耳中却重逾千金。狄曲顿时只觉寒气从膝盖处不断上涌,寒意在体内流窜,整个身体好像已然是一块冰,不再受他自己控制。
“王爷,我……”
他想解释,然而只见百里宴神色淡淡地看着他,好似什么东西都逃不过他的那双眼睛。
狄曲咬了咬牙,颤颤巍巍地说道:“我的确有一点私心,但是王爷,那点私心根本不重要。我这么做,并不是完全出于此。”
私心?什么私心?
叶青栀用余光看了看狄曲,只见对方脸色涨的微红,撑在地上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他在紧张,说白了,他振振有词说那点私心并不重要,实则他暗杀谢言朝也正是因为他的私心作祟。为百里宴考虑,不过只是他给自己盖上的遮羞布。
见百里宴并不为所动,狄曲牙关紧咬,终是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王爷,您难道忘了秋纹了吗?她为了王爷您可以牺牲一切,属下也是一样。我们所求所愿,都是王爷。王爷或许现在不认为属下做的是对的,但是王爷您日后定不会这样想。他……”
狄曲指着谢言朝,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只会成为您的负累,您的敌人,对您百害而无一利。不信,王爷您大可以问问他,在他心里,到底是南齐皇帝重要,还是您更重要。”
百里宴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狄曲,“本王不喜欢旁人替本王做决定,你也不例外。”
狄曲顿时冷汗直冒,“王爷您要怎么处置我?”
百里宴扔下一把匕首便转过身去,“本王留你全尸。”
言下之意,便是要他自裁。
狄曲低头看向地上的匕首,他想过一旦事发,百里宴一气之下会杀了他,但是真正当他被勒令自裁时,他又舍不得死了。
“王爷,属下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您当真一点情面都不留?”明晃晃的求饶话,狄曲说不出来,但他却忍不住为自己说情,“属下是秋纹的亲弟弟啊……”
百里宴没有回头,微微抬了抬手,“帮他一把。”
身后的侍卫会意,立刻拔刀架在狄曲脖颈处。
“我自己来吧,不用你们动手。”狄曲拦住了侍卫的刀,然后捡起地上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流了满地。
血腥儿更浓烈了,叶青栀忍不住抿紧了唇角,谢言朝揽着她的肩,护她在怀。
血,一点点脱离身体,死亡一步步逼近。狄曲倒在地上,歪着头,眼睛正好看着百里宴立着的方向,“王爷……”
狄曲死了,侍卫们上前探了探鼻息,然后禀告道:“已经断气了。”
百里宴挥了挥袖子,侍卫们会意,立刻将尸体抬了出去。
看着尸体被抬出房间,这一刻,叶青栀忽然觉得,狄曲是私心作祟,但有一点或许是真的,他从未想过背叛百里宴。他在用他认为对的方式,效忠百里宴。
“青栀,这里面血腥味太重,你先出去透透气吧。”谢言朝温声与她说道。
叶青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房间里的第三个人——百里宴。料想这两人是有话要说,她便点头应下,“好,我出去站一会儿。”
房间里只剩父子二人,以及满地的血迹。
谢言朝抬眸看向百里宴,眼眸中疏离之意丝毫不加掩饰,“我来这里只是想找一个真相,见过你之后,我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目的已经达成,我便要离开了,还望摄政王不要阻拦。”
看着他疏离的目光,百里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一点都不想我们父子相认?”
“是。”谢言朝掷地有声地答道,“方才你下属说的没错,我从头到尾都是南齐人,做不了你的儿子。”
“但你是本王的儿子,亲生儿子!”百里宴把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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