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阿延
“皇帝已经在位多年，且他的皇位是光明正大得来的，别说母后没有证据证明仁德太子是先帝杀的，就是有，得位不正的人也是先帝，怪不到皇帝头上去。母后要我夺取南齐皇位，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便是要做成，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年。”
百里宴看向太皇太后，“母后，我可以用尽毕生时间去达成这个目标，但最终能不能成，什么时候成，我可不能承诺。”
太皇太后心头早有主意，“你只管照着哀家的吩咐做，哀家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母后不妨说说。”百里宴轻描淡写地道，“此去南齐，未必还能再回来，母后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索性一起说了。”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你要用尽一切办法促成两国交好，直至合为一体。”
百里宴眉梢微微上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母后是想让瑜儿一统天下。”
“瑜儿是阿延的儿子，身上流着的是仁德太子的血脉，一统天下的人除了他还能是谁。”太皇太后扬眉说道。
百里宴却忍不住笑了，“母后的愿望当真是宏大。”
他虽然在笑着，但太皇太后却瞧着这笑容十分此言，且他说话的语气里好似夹杂着丝丝嘲讽，她当即皱起了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百里宴摇了摇头，“母后多虑了，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
语罢，他拱手俯身朝太皇太后一揖，“母后，经此之后，我欠您的都还清了。”
亲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换做旁人，早就或痛哭流涕、或满面怒容，然而之于太皇太后，她却面色冷淡，无伤亦无怒，反而是一片平静，“做好你该做的，不该做的不要做。”
百里宴冷笑一声，“儿子多谢母后教诲。”
说完，他便大步走出寝殿，刚走两步，就有内侍凑过来，低声道：“王爷，陛下请您过去。”
百里宴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是该和瑜儿交代几句，走吧。”
那厢百里瑜听到脚步声，连忙迎上前去，“皇叔……”
百里宴点了点头。
百里瑜迎着百里宴在椅子上坐下后，他方才在旁边坐下，一边为百里宴斟茶倒水，一边问道：“皇叔，朕听说皇祖母要召见您了，皇祖母是不是又为难您了？”
百里瑜清楚地知道，每次百里宴去见了太皇太后之后，心情都格外差，他偷偷叫内侍在外打探，内侍也回禀说，太皇太后每每召见摄政王，里面都会传来怒吼声。只是隔得远，具体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百里瑜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太皇太后在刁难百里宴。
北越的臣子们都觉得百里宴是个逆臣，手握大权，架空君王，但百里瑜却很清楚，百里宴是位好皇叔，他从不贪恋权势，这些年，随着他长大，他亦是逐渐放权，还教他如何驾驭朝臣，丝毫没有藏私。
百里宴没有回答，他看着侄儿，沐太后一直以为这是她和他的儿子，实际上，那都是障眼法，百里瑜不仅不是他的儿子，也不是沐太后的。
“瑜儿，你可知你的亲生父母是谁？”百里宴问道。
百里瑜微微怔了怔，眼巴巴地看着百里宴，“知道。”他的生父不正是他么。
“不，你不清楚。”百里宴摇了摇头，“你不是我的儿子。”
此言一出，百里瑜顿时变了脸色，“这……这怎么可能，母后明明说……”
“太后也被蒙在鼓里。”百里宴解释道，“你的生父是本王的亲哥哥，行六的皇子，名唤百里延。至于你的母亲，她名叫秋纹，是本王府上的侍女，你父亲身体不好，所以你母亲便在他身边伺候。”
百里宴叹了口气，“你的身世，原本本王早该告诉你了，只是那时你太小，本王怕告诉你，你承受不住。二来，沐太后行事太过偏激，本王怕她知道会对你不利。”
百里瑜呆呆地看着百里宴，嘴巴嗫嚅着，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此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瑜儿，让你误会了这么多年，是皇叔不对。”百里宴温声道，“你虽不是本王的孩子，但也是亲侄儿。”
百里瑜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且这些年他被百里宴保护地极好。如今忽然之间得知自己以为的父亲其实并不是，他终是有些承受不住，声音中都带着哭腔，“皇叔为何忽然告诉朕真相。”
他不傻，肯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所以皇叔才会告诉他这些。
百里宴为难地看着侄儿，他其实并放心不下，只是很多事情由不得他。“瑜儿，皇叔要走了，可能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不过瑜儿你放心，走之前，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以后，你就是真正掌握北越臣民生死的人了。本王这些年也一直教你，大权在握时，越要守住本心，不要迷失了自我。你可一定要做到。”
百里瑜咬紧了下唇，“皇叔，你能不能不走？”
不走是不可能的。百里宴无奈摇头，“有一桩事，必须要本王去解决，如果不解决，终究是隐患，无论是对本王还是对你，都不好。”
“瑜儿，沐太后背后的势力已经一一被本王剪除，有朝一日你的身世揭开，你也不用担心她会对你不利。若是愿意奉养她，就留她位分，派人好生伺候着就是，但不要给她权力。如果不愿，随你如何处置。”百里宴交代道。
百里瑜却并不想听这些，“皇叔真的非走不可吗？有什么事情非要您亲自去，朕是皇帝，朕去不可以吗？”
百里宴摇了摇头，不过嘴角却是多了几分笑意，“瑜儿，你是个好孩子，延哥和秋纹泉下有知，他们都会高兴的。”
“不过瑜儿，那些都是旧债，你帮不上忙的，只能本王自己去。”
百里宴起身，朝百里瑜恭敬地拱手一揖，“陛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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