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勇者候补

神殿，是管理着勇者、英雄，以及一切相关事务的庞大组织，包括派遣委托、祝福晋升、勇者候补人才的培养等等，都是经由神殿之手，甚至在城邦的治理方面，也有神殿的一席之地。
  勇者不是人人都能成为的，英雄更是少之又少，为了对抗众多的天灾人祸，神殿采用了广撒网的方式来搜罗人才，每隔一段时间就开放一次大门，征集一批志愿勇者候补的人，再将他们分配到几名英雄或勇者手下培养，期待新的勇者的诞生。
  神殿会保障勇者候补们的衣食住行，作为交换会从他们完成的委托里提取分成，一开始也有一些投机取巧的人企图加入勇者候补来混日子，结果是他们都在任务中死了。这并不是一件好做的差事，过高的死亡率也是导致成为勇者或是英雄的人如此稀少的原因。
  .
  终于到了征集勇者候补的这一天，托尔忐忑地踏进了神殿大厅，神殿建筑从外面看已经很宏伟了，进到里面更是金碧堂皇。大厅的大小可以站的下数百人，洁白石质墙面上刻着英雄传说的浮雕，透露着古老与庄严，阳光通过高窗的彩色玻璃在地面上留下绚丽的光影，四个角落都有着举着水瓶的少女雕像，清澈的水流源源不绝的流入下面的水池中，水池里不知名的宝石映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在这天之前和他一样的志愿者们都是住在附近的临时客用房的，周围的人有的在抱怨床铺太硬，有的在抱怨伙食难吃，不过这些都对村子里出身的托尔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呀吼~”
  有人猛地拍了一下托尔的背，听声音便知道是缇娜。
  “早上好。”
  托尔也向缇娜打招呼。
  “你听说了吗？”
  “什么？”
  缇娜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将脸凑近了一些。
  “这次征集，是有可能被分配到英雄的手下的哦！”
  “嗯，那有什么问题么？”
  “哈？你到底有没有常识？”缇娜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在这个迪奥普赛特，是只有三位英雄的啊！能让一位英雄成为你的人生导师，那是多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哈哈，听你们好像在讨论有意思的话题，能算我一个么？”
  这时一个扛着长枪的男子走过来插话，他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个子很高，一头棕色的头发桀骜不驯地乱翻着。
  “你是……”
  缇娜首先回话。
  “叫我帕格特就好。”
  帕格特咧嘴一笑，给人一种坏小子的感觉。托尔和缇娜也各自介绍了自己，三人回到刚才的话题。
  “迪奥普赛特的三位英雄，我也有所耳闻，其中一位是这个城邦的神殿长，一位因为委托不在城邦内，那么，就只能是最后这位了吧。”帕格特说道。
  “没错，而这位就是‘激流的英雄’，索迪斯！”缇娜神采飞扬地接话。
  “激流……的英雄？”托尔不解。
  “你知道每个勇者候补在成为勇者时英雄王殿下都会根据其特性给与称号吧？”缇娜说道，“‘激流的英雄’就是他那操纵水的特性得名的。”
  诶？特性？那是什么？陌生的词语跳进了托尔的耳朵，他知道勇者英雄们会获得强大的力量，但特性什么的是第一次听说，介于不好打断狂热粉丝一般的两人的谈话，只好云里雾里的听下去。
  “我听说他曾经用特性把龙的吐息都抵消了呢！”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他还在陆地上掀起几十米高的海啸，把整个魔兽巢穴都给淹没了！”
  “那个是谣言吧，再怎么说也超过人类的范围了。”
  “是真的！去安泊尔的路上不是有一片湖么，听说就是那时候形成的！”
  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的时候，大厅最深处的大门打开了，嘈杂的大厅渐渐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同一方向。只见门内陆陆续续走出一队人，领头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眼角的鱼尾纹和黑发里掺杂的白丝都在述说着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紧随老妇人身后的是一个体型粗壮的成年男性，他棱角分明的脸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剩下的人看打扮应该是文职人员，井然有序地跟在前面两人身后。
  “就是那个就是那个！那个高大的男人就是‘激流的英雄’索迪斯，居然能这么近地看到本人!”
  缇娜极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跟另外两人窃窃私语道。
  “顺便一提领头的婆婆就是‘咒火的英雄’戴安娜，不过现在已经退居二线做起了神殿长。”
  帕格特也补充道。
  神殿长等人来到众人面前站定，神殿长环顾了一圈在场所有的勇者候补，缓缓开口说道：
  “欢迎来到英雄的苗床，年轻人们。我想，你们都是带着各自的抱负，各自的理想才来到这里的，成为英雄，就代表着集功名于一身，成为人们口中的话题人物，沐浴在崇拜与羡慕的目光之中，甚至名垂千古，被后人们传颂下去。”

  人群躁动了起来，看来是对神殿长的话起了共鸣，一颗颗年轻而又向往热血与激情的心砰砰跳动，此起彼伏的私语声在相互述说着自己的未来展望。
  “但是——”神殿长加重了语气，“这都是成功者才能得到的东西，风险与利益是相互依存的，失败者什么都得不到，只会化为成功者脚下的枯骨，渐渐被人遗忘。你们的上一批勇者候补，应征者67人，目前死亡人数9人。”
  不知道是谁大大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让人意识到，大厅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鸦雀无声。
  “第133批勇者候补，应征者81人，目前死亡人数17人。”
  “第121批勇者候补，应征者79人，目前死亡人数21人。”
  ……
  神殿长如同背账本一般念出一条条骇人的死亡统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99批勇者候补，应征者110人，目前存活人数……3人。”
  3人？不是死亡而是存活？在场者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重复着，以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
  “就连成为勇者或是英雄，也不代表万无一失，在十年前的‘大入侵’中，我们一共失去了二十名勇者和七名英雄。”
  神殿长闭上了双眼，一个个熟悉而又鲜明的面容从她记忆里闪过，不展的愁眉让她看上去又苍老了不少。她睁开眼再次环顾一圈，年轻人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踌躇满志，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纠结，还有对逝者的悲伤。
  “现在，畏惧死亡的，对勇者候补感到失望的，对自己身手没有自信的，请从大门离开吧。”
  所有人先是跟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片刻后，一个人拖动脚步向大门走去，接着，两个，三个，陆陆续续的有人从大门离开了。待托尔回过神来，他旁边已经只剩缇娜和帕格特了，本来人头攒动的大厅除去神殿人员也只剩下三十多个人。
  “比以往还要少呢。”
  神殿长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自语着。她看了看剩下的人，重新开口道：
  “谢谢你们愿意留下来。英雄不但要有力量，还需要有明知是险境也要向之抗争的心，你们都是拥有资质的人，我会期待着你们将来的成长的。那么，再一次，欢迎你们，英雄的雏鸟们。”
  神殿长眯起眼对所有人微笑，难以想象刚才那么严肃的人笑起来竟如此和蔼可亲。
  “接下来就请你们跟随工作人员到测试间进行特性测试吧，我会根据测试结果给你们分组，到时候请被叫到的人来顶层我的办公室。”
  .
  “都是因为神殿长你每次都说那些吓人的话，新人才会越来越少啊。”
  走在神殿内部的长廊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索迪斯这才开口道。
  “对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的，神殿长是不想让孩子们白白牺牲嘛，你一直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
  “唉……”
  “神殿长，莫非你是还在为十年前的那件事愧疚？”
  “……”
  “明明就不是你的错的……”
  .
  另一边，缇娜正兴高采烈地向托尔普及知识。
  “居然连特性都不知道，托尔还真是没常识。听好啦，特性就是通过特性测试激活的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像是放电啊喷火啊什么的，而成为勇者之后才能使出的特技‘英雄斩’，也会根据特性产生变化。”
  “原来是这样，缇娜知道的真多啊，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些。”
  听了后缇娜得意地挺起胸脯叉着腰，看来她很享受被夸赞的感觉。
  “这些都是常识而已吧，没啥了不起的。”
  帕格特拆台道。
  “要你多嘴！”
  缇娜对帕格特吐了吐舌头。
  看着缇娜和帕格特斗嘴的样子，托尔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用奇怪的目光看向托尔，托尔连忙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和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挺开心的。”
  “哦，关于这点，我也有同感。”
  帕格特赞同道。
  “这不就代表我们是朋友了嘛！”
  缇娜笑道。
  朋友。一个人来到这陌生的城邦，第一次交到的朋友。托尔在心中默念着。
  “下一个，克里斯·托尔！”
  一声传唤打断了三人的闲聊。
  “我该走了。”
  托尔向两人告别道。
  “要是能分到一个组里就好了。”
  缇娜说。
  “嗯。”
  .
  托尔根据询问到的路线来到了神殿顶层，这层只有一个房间，房门并不像托尔想象中那样气派，只是一扇小小的红棕色木门静静地立在走廊尽头。走近后能闻到一股香草的味道，让人身心放松。
  托尔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出“进来吧”的声音后才开门进去。神殿长坐在靠窗的办公桌位置，除了神殿长和托尔外房间里还有3男3女共六个人，都是在大厅里见过的面孔。
  “托尔！”
  声音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声音的主人旁边站着持枪的高个子。

  “缇娜！帕格特！”
  托尔也叫出声来。
  “嗯，是熟人么，能分到一组还真是有缘呢。”神殿长说道，“虽然还有一个人没到，不如你们就先互相认识一下吧。”
  帕格特、缇娜、托尔依次做了自我介绍，接下来是个金发的男子，从穿着上看他应该也是贵族子弟，无论是衣物的布料还是装饰都价值不菲。
  “我叫拉奥，卡纳里斯家族的次男。没想到能和如此多的美丽淑女分到同一组，真是在下的三生有幸，不知道结束后可不可以赏个脸一起喝杯茶，增进一下感情？”
  拉奥作势地——又意外的标准地——对在场的三位女孩行了个礼，他那过于灿烂的笑容给人一种牙齿都在闪光的错觉。
  “呜哇——好轻浮……”
  缇娜一脸嫌弃地向后退了一步，不光是缇娜，另外两位女孩也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拉奥。
  “啊，为什么淑女们总是因为过于羞涩而不敢向我靠近呢。”
  拉奥不但没有受到打击，反而自我陶醉了起来。
  “我觉得并不是羞涩的原因……”
  托尔苦笑着摇摇头。
  “那么，接下来是我了对吧，我叫巴纳，请多指教。”
  说话的人是个胖胖的少年，眯着眼睛面带微笑，整个人颇有一种招财猫一类吉祥物的感觉。
  接着大家视线移动到了双手抱环靠在墙边的少女身上，她有着天蓝色的长发，头发肌肤都保养得很好，应该是哪儿的千金小姐。
  “菲奥娜。”她对众人点点头示意，然后看了看拉奥，补充道，“利斯塔亚家的长女。”
  “嗯，冰山美人！”
  拉奥打趣道。
  众人的目光落到了最后一人身上，她有着罕见的黑色长发，头上戴着蕾丝边的发带，穿着紫黑色的洋装，身材娇小，皮肤有些不健康的泛白，再加上精致的五官，看着就像个会动的人偶。被那么多人看着，她有些畏惧地向后缩了缩。
  “啊，多么楚楚可怜的小淑女啊！不介意的话，能否告知在下们尊姓大名？”
  拉奥夸张地转了个圈，向女孩伸出右手，但女孩似乎被吓到了，径直跑道神殿长身后躲了起来。
  “拉——奥！”缇娜厉声训斥道，“你能不能别添乱，你都吓到人家了！”
  “那可真是失礼了。”
  看起来拉奥完全没反省。
  这时神殿长发话了：
  “嗯，这孩子比较特殊，不怎么会说话，还是我来代而言之吧。她叫索菲娅，因为一些原因由我在照顾，比较怕生，但是个好孩子，请你们和她好好相处。”
  索菲娅悄悄从椅子后面探出头来，用大大的眼睛观察着所有人。
  “好了，最后一个人看来是在那儿迷路了，带你们的勇者也到了，就不等她了，先向你们介绍吧。”
  神殿长接着说道。
  “诶~我还期待是英雄大人来带我们呢。”
  缇娜有些失望。
  “勇者也是能成为英雄的嘛。”
  托尔安慰道。
  “进来吧。”
  神殿长对门外的人说道。
  随着门“吱呀”打开，所有视线都投向了门口，来者大步流星地穿过勇者候补们，来到神殿长桌前站定。
  “你！你是！”
  缇娜叫出声来。
  托尔也大吃一惊，面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集市上踩坏缇娜铃铛的那个男子！
  “向你们介绍，”神殿长缓缓说道，“这位就是‘圣剑的勇者’，兰泽尔·阿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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