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没有异常?
明慧把玩着手里的发丝,清冷的眼眸里平静如水。
只是意外吗?
两个妃子和几个夫人一起,虽是只有那么几位骑着马走了走,可却是独独戚贵人骑了自己的胭脂发了狂。
这些天下来,自己每日清晨和下午都在围场跑上几圈,明慧自然对那胭脂的性子很是了解的,胭脂虽是性子有些倨傲,但也还是蛮温顺的,何况当时还有那懂骑术的内侍牵着。
胭脂怎么会突然发狂?
齐嬷嬷见着明慧没有出声,凝神考虑了片刻,看向明慧出声说道,“郡主,不若老奴再去打探打探。”
这戚贵人在围场惊马,没有一丝的破绽,并无任何的异常,但是就是因为太过平常所以才会更加令人起疑。齐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在宫里混了几十年了的,心思自是比一般人要缜密和细腻。
明慧拨了拨柔软的发梢,点了点头头,“嬷嬷,其他的不用去打听了,你去打听下今日都有那些人去过马厩就行了。”
“是。”齐嬷嬷应了,转身退了出去。
豆蔻蹙着眉头没有出声打扰明慧,冰片一张冷脸也多了几分严肃。
明慧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一笑,“你们在河边也忙了一天了,让人传膳吧。”
“郡主,要不是今日跟六殿下去钓了,这躺在床上的就是郡主您了。”豆蔻一张俏脸犹带着刚见那戚贵人惨状后的心有余悸。
“可不是。”明慧微微一笑,这今日还真是靠的那徐习远过了这一劫。
不然今日又要惊心动魄一场。
“郡主。”豆蔻黑着脸,愤愤不平唤了一声。
好端端的这么多天来,那胭脂都一直没有出什么事,今日出的这事不是明摆着就有要害郡主吗?就算不是要害郡主,也是有人要拉着郡主当幌子陷害那戚贵人。
“这事我自有主张,传膳吧。”明慧朝两人轻轻摇头。
豆蔻嘴角嗫嚅了两下,眼眸看向冰片,只见冰片冷冷的没有表示,于是转身只好走到门口唤宫女传膳。
因为吃了烤鱼,明慧晚膳吃得不多,刚吃完晚膳,正好齐嬷嬷也回来了,明慧就让豆蔻和冰片两人回房梳洗,留了齐嬷嬷在身边伺候着。
“冰片,你怎么也不帮我说说,这当着皇上的面呢就敢给郡主下绊子,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豆蔻一进门就愤愤看向冰片说道。
“就是皇上在,郡主才更加不好动手。”冰片看了一眼豆蔻说道。
豆蔻心里自然也是明白的,脸色黑了黑,愤愤说道,“我不是想让郡主发泄一下吗。”
皇上的女人出了事,就算是牵涉到了胭脂,这皇上都没有出口,郡主当然是不能越俎代庖,更何况六殿下都在皇上面前把郡主摘了出来。
“假若今日郡主没有去钓鱼,我也不会让郡主出事的。”冰片看着一脸愤慨的豆蔻,低声说了一句。
豆蔻点头,这倒是,冰片的功夫不错,胭脂发了狂不能制止,但是安全地救下郡主,是毫无疑问的。
冰片思索了片刻又说了一句,“后宫的事,自有皇上做主,郡主不牵涉进去是好的。”
牵涉进去就是一个无尽的漩涡,当年丽妃的事郡主何尝不是为了试探皇帝的态度,可是适可而止。皇帝还不至于会一再地容忍一个表侄女试探自己的底线,会容忍她把手伸入自己的后宫里去。
豆蔻扁了扁嘴,没有再出声。
“嬷嬷,今日有哪些人去了马厩?”明慧倚在榻上,眼睛从书卷上移到了齐嬷嬷的身上。
齐嬷嬷低声把自己查来的细细跟明慧说了。
说完了,齐嬷嬷说道,“郡主,会不会是静妃娘娘……”
话没有说完就顿住了,眼光看向明慧。
“嗯,我知道了。”明慧点头,挥手让齐嬷嬷下去。
去的人不少,就是这些日子为了避开和自己碰面的依晴郡主居然也跟着徐习徽去了马厩。
明慧微微一笑。
这齐嬷嬷从深宫里浸淫出来的老人,自然是比很懂得那后宫的手段,所以齐嬷嬷提示的也不无可能。
两个妃子,何况一个还是圣宠正浓的戚贵人。
从来后宫都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比之战场来得更加血腥和阴毒。为了宠爱,为了权利地位,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母仪天下,陷害栽赃嫁祸后宫争宠的伎俩从来都是层出不穷。
静妃,明慧嘴里喃了一声。
那个端庄贤良的静妃,明慧当然不信那后宫真有如此贤良的人,在后宫,贤良厚道的人会被人扒去几层皮,被人生吞活剥了去。
所以,静妃的贤良淑德,不过是表面而已,能在后宫混迹十几年的人,双手岂会是干净的?
不过……
明慧蹙了蹙眉头。
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静妃是如何做到的?
明慧不解。
如果不是静妃做的,那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依晴郡主就是首当其冲了,上次在普愿寺她就巴不得自己死。
如果是依晴郡主的话,她又是如何做到的?
明慧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何成公公已经带了人仔细检查过胭脂身上,马鞍,脚蹬,没有藏针没有异常。
又没有被下毒,这真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夜,不止明慧想着这件事,其他人也在纳闷着这事,尤其是几位在场的夫人,更是诚惶诚恐的,有几个胆子小的,白天这么一吓,晚上直接就病倒了。
好在戚贵人的伤是稳定了下来,李太医给给几位病倒的夫人把了脉,开了方,加上行宫备的药材也是足够的,于是熬夜的熬夜,辗转难测的几乎彻夜未眠,闹得行宫是灯火通明的。
明慧翌日起了一个大早,吃了早膳,去给宣文帝请了安,就带了冰片和豆蔻去马厩。
这平时她也是这个点去骑马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异常的。
“六殿下。”
走近马厩,明慧一笑顿了顿脚步,缓缓走了过去。
徐习远一袭天青色的直缀,头顶玉冠束发,腰际垂着黄色的玉佩,慵懒地双手抱拳倚在马厩门口的树上,朝阳洒在他如玉一般的脸上。
听得明慧的声音,徐习远扭头一见明慧,笑道,“等你有一会了。”
“我不是来骑马的。”明慧看了他一眼,说道。
徐习远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点头,“我知道,胭脂还受着伤呢。”
明慧瞧着他清浅的笑容,觉得越发地看不透他的心思了。
认识他也有几年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越来越沉稳,如此清浅的笑容,明慧猜不透他心里真实的想法,那日共骑一骑的亲密,她历经两世,能够感觉到当时他的动情。
可是这些日子来,他似乎越发地守礼,尊重自己的,让明慧觉得似乎那天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明慧看着他,真真觉得那女人心海底针说错了,男人心比那海底针还难以琢磨啊。
徐习远难得见她发杵,脸上清浅的笑容愈发阳光灿烂了起来,“你不会看傻了吧?”
明慧回神,往里走去,一边问道,“胭脂怎么样了?”
她昨晚听得那胭脂说是撞晕了,就想来看,但毕竟是晚上,马厩又有马医在,这才按捺住自己想要过来看的心思。
“我也刚到。”徐习远扭头看向她,摇头,“刚到就远远地看着你来了,就在门口等着,还没进去看。”
他昨晚也是让青杨查探了一番,就是围场也检查了一遍,并无任何异常,想着她今日肯定是会过来的,于是这才早早地过来了。
“参见六殿下,郡主。”两人一进马厩,众内侍忙跪地见礼。
“免礼,起来吧。”徐习远看向他们问道,“谁是马医?”
“是奴才。”一个内侍往前走了一步,说道。
“胭脂伤势如何?”明慧看了他一眼,往里走去。
“回郡主的话,胭脂昨日撞晕了头,晚上就醒了过来,奴才已经给它喂了去血化瘀的草药,请郡主放心,修养些时日胭脂就会没事了的。”马医内侍随在一旁,恭敬地回道。
“嗯,你下去吧。”明慧应了一声,自然明白这马医说的实话。
她是习医的,自然是明白撞了脑袋是可大可小,但是也没有办法,这人撞了头,也都是只能静养,总不能是劈开了脑袋看个究竟吧。
明慧看着趴在地上的胭脂,心里就是一酸。
徐习远示意了一下那马医,马医忙行了礼退了出去。
明慧敛了敛神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抚着它的脑袋,轻轻抚摸着。
胭脂四肢无力地趴在地上,张开眼睛一见着明慧,伸出舌头舔了舔明慧的手,清澈的眼睛里一片温良,慢慢凝聚成雾成水流出了眼眶。
明慧眼眶一热垂下眼睑,轻声安慰着,“胭脂,乖啊。”
明慧听得胭脂的呼吸有些不稳,有心可是她但又不知怎么给马儿把脉,想了想只能低头解下自己的荷包,从里面舀出了几颗药丸出来,放在手心,轻声说道,“胭脂乖,吃了这个好得快。”
胭脂眨了眨眼,温顺地伸出舌头把明慧手里的药丸都吃了下去。
“真乖。”明慧鼓励地抚了抚胭脂的头,夸道。
胭脂脑袋老老实实地靠着明慧,蹭着她的手心,眼角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看着这一幕,徐习远三人看得心酸酸的。
豆蔻看得眼角泛红,忙转过身偷偷地抽出了帕子抹泪。
性子冷冰冰的冰片跟了明慧这么久,最开始见到明慧的时候,当时身受两箭,奄奄一息的,也没见她眨过一下眼睛,在冰片看来,这个主子是性子跟自己一般的清冷。
如今这一幕却是看的冰片酸酸的,似乎在心底被尘封起来最柔软的那一角轻轻的触发了起来,酸酸涩涩的难受得很。
冰片悄然转过了身,用帕子擦着眼角。
一人一马格外的温情,看着强忍着泪的明慧,徐习远觉得整颗心都疼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她。
手紧握了下,心里越发的坚定了起来,如果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她深爱的人,必是那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看着明慧的眼眸也越发深情柔和了起来。
过了半响,胭脂许是吃了药丸,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呼吸也稍平稳了下来。
“我不相信胭脂会突然无缘无故地发狂。”明慧站起身子来,看下徐习远轻声说道。
“我也不信。”徐习远眼眸幽深,点头。
这些日子明慧学骑术,他是每天都跟在她身边的,自然这胭脂的脾性徐习远也是有些了解的。
“胭脂是不会说话,可是我懂,它很痛,它很委屈。”明慧蹙着眉头,眼里一片清冷,淡声说道。
“明慧,如果想哭就哭吧。”徐习远走了过去,轻轻扶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不用这么憋着的。”
这样的她,看得他心都揪起来了。
“我哭什么?胭脂这不是好好的。”明慧扭头朝他淡淡一笑。
徐习远收回了放在她肩上的手,扯开了话题,“胭脂突然发狂,太蹊跷了,可是昨晚我让人把围场都查了一遍,也没见什么异常。”
“你也觉得是有人做了手脚?”明慧扭头看向他。
徐习远不容置否地笑了下,“如果这一点我都看不出来,我早就给人啃得骨头不剩了。”
看着他脸上寡淡的笑容,明慧默然。
语气云淡风轻,可是他话里的酸楚……
当时的徐习远小小年纪失去了母妃,外祖家又不在京城远在东州府,虽说有皇帝表舅亲自教养着他,宠爱着他,可是……
可是皇帝表舅的宠爱在后宫中想来就是他的催命符。
如果只是一个公主,在后宫中别人还不会如此忌惮,可是他是皇子,又深得皇宠。
明慧想起了那场血腥的厮杀,当时如全身染满鲜血的徐习远如血人一般地挡在自己的马车前求救的场景。
想来那次也不是简单的山贼吧。
在那个没有硝烟的战场里,想要他的命的人,只怕不止一两个吧,在那不见刀光的战场上,小小年纪,他是怎么走到今日的?
徐习远看着她深思沉默的脸,眼底缓缓涌起笑意,说道,“既然你也觉得事有可疑,你也懂医术,你是怎么看的?”
“我?”明慧回神,摇头,“术业有专攻,我只懂医人。”
虽是马医说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不过还是可以看看的,不然她不会这么赶早来马厩了。
徐习远也点头,和明慧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都透着,难道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原来六哥和明慧郡主在这呢。”
明慧听得这声音微微扭头,见那身着红色衣裙的依晴郡主格外地扎眼,转身冷冷地看了过去,嘴角泛起一丝讥笑,真是见缝插针啊,自己的胭脂受伤了,她如此大摇大摆地跑来马厩难道是来看热闹了的?
“六弟和明慧准备骑马?”徐习徽带着轻笑,缓缓走了过来,看了闭着眼睛趴在地上的胭脂,“明慧,你这马看来伤势不轻啊,不然挑匹别的马?”
徐习徽看了两眼趴在地上的胭脂,看向明慧笑着提议说道。
“不了,今日我就不骑了,五殿下和郡主你们请便吧。”明慧淡笑,说道。
依晴郡主扬着下巴,娇脆说道,“我看啊,这畜……。”
徐习徽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依晴,不是你说要过来骑马的?自己去挑一匹吧。”
依晴郡主本来是那么打算来着的,本来想着这胭脂出了事,那范明慧是不会在过来的,谁知一进来就见着她,这原本好好的心情立马就没了,又扭头看了一眼胭脂,脸色白了白摆手往后退了两步,“不了,昨日戚贵人才刚出事呢,我想还是算了,这若是出了事,我可是怕痛得很。”
“有五哥在,你还怕?”徐习徽扭头看向她,轻笑。
依晴郡主看了看徐习徽,带着犹豫摇头说道,“五哥,不如回去下棋吧,父王昨儿还说,想跟你下一盘棋来着。”
徐习徽笑了下,点头,“你这丫头,好吧。”
然后又看向明慧和徐习远,“你们两个呢?一起回?”
“五哥,先送依晴回去吧,我陪她再呆一会。”徐习远笑着回道。
“那,我们先走了。”徐习徽朝明慧笑了笑,转身和依晴郡主离开。
“五哥,那冒犯主子的畜生就该斩了,你怎么不让我说下去。”依晴郡主走远了些,就跺着脚扭头看向徐习徽说道。
“丫头,你傻啊,这个时候跑过去跟明慧这样说,明慧这丫头看着胭脂样子正心情不好呢,你这样撞上去,你可是别忘记了,昨日你跟着我去了马厩的,她若是再父皇面前说几句,那后果……。”徐习徽瞥了她一眼,嘴角带了一抹邪笑地说道,“你这本来跟这事没有关系,你若是那么一闹,你也要脱不了干系了。”
依晴郡主脸色一白,咬了咬唇,“她范明慧说是就是啊,证据呢?她有什么证据?皇伯伯不会听她胡说的。”
徐习徽看了她一眼,说道,“走吧,跟你父王下棋去。”
“真扫兴。”依晴郡主哼了一声,扭头看着徐习徽的样子,皱着眉头想了下,扬眉问道,“五哥,我怎么发觉,你怎么好像对范明慧挺关心的啊?”
徐习徽看了她一眼,脸上邪魅的笑容愈深,却没有开口出声回答依晴郡主的问题。
依晴郡主眼眸一亮,“难道五哥你对她……?”
语气很是肯定。
徐习徽抬头看向远处天空中飘着的白云,说道,“她身份不错啊。”
娶了她,既能拉拢范府又能拉拢公主府,更何况她深得皇上的宠爱,虽是年纪小,可也能看出来长大后必是个美人胚子,如此一来也算是一举数得。
依晴郡主皱了一张精致的小脸,哼声说道,“可是,我觉得她对六哥比对你好些。”
徐习徽脸色一滞,眼眸深处涌了一抹阴狠,俊脸上闪过冷酷和嗜血的光芒。
虽是明慧对人都是疏离而冷淡,可是她对自己的那个六弟弟可似乎比别人要少那么一层冷漠。
徐习徽冷冷地呵笑了一声,“是吗?我怎么没有那那种感觉。”
依晴郡主嘟嘴,见到徐习徽神情的变化,亮晶晶的双目闪烁了下,说道,“有没有都无所谓,快走吧,晚点父王就跟人出门了。”
心里却是想到,她范明慧就算她身份不错,可是怎么能当五哥或是六哥的正皇妃?心里冷哼了一声,当侧妃还差不多。
“鬼丫头。”
马厩里等得那徐习徽和依晴郡主走了,明慧在马厩里看了看,就让豆蔻去请了那每日负责喂养的内侍来。
“奴才参见六殿下,郡主。”内侍走到两人的面前,跪地行礼。
“公公请起。”明慧说道。
“谢郡主。”内侍起身恭恭敬敬地垂首站在一旁。
这昨天这边一出事,他们这负责马厩和围场的内侍都战战兢兢的,一夜都没有睡好,这马惊了戚贵人还让戚贵人摔下了马,还摔断了腿,虽然一直都查不出任何的异样。
可是这就是摔了戚贵人,不管是有没有异常,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是万死难辞其咎,这只要皇上一个命令,轻者他们脱一层皮,重则是他们一个都别想活命。
“这胭脂每日都是你负责喂养的?”明慧看向他,出声问道。
“回郡主的话,是的。”内侍点头恭谨回道。
“那昨日胭脂可是有任何的异常?”明慧继续问道。
“没有。”内侍摇头,这问题皇上的人也是问了几遍了的,这内侍依然摇头。
这来的都是贵人主子们,马厩的马他们当然是小心翼翼尽心尽力地伺候这些马的,就怕万一出了什么事。
一旁的徐习远突然开口吩咐说道,“你去把喂养的草料拿过来看看。”
“是,六殿下,郡主请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舀过来。”那内侍手了一声就匆匆跑了出去,片刻就用簸箕舀了些喂养马的草料过来。
明慧伸手仔细把里面的草料一一仔细都看了,真的是没有任何异常。
“昨日也是喂的这些?”见着明慧的神情,徐习远自是心里有了底,于是眼眸一眯,看向内侍问道。
“六殿下,郡主,奴才不敢有任何的欺瞒。”内侍额头冒着冷汗,背心也是冷汗直冒,跪在地上回道,“这马厩里的马每日都是喂的这些草料。”
明慧朝徐习远摇了摇头,徐习远这朝那内侍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谢六殿下,郡主恩典。”内侍跪地磕了一个头,退了下去。
“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吧。”明慧笑了下,低喃了一句。
“或许是有人为了争宠,不是针对你的。”徐习远也猜测说道。
那戚贵人一受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这德惠就是静妃,这就带了两个妃子,这如今戚贵人出事,这宣文帝身边就只有静妃一个人了,这得惠最大不就是静妃吗?
“可能吧。”明慧点头淡声说道。
这徐习远说的,她未尝想不到。
扯上了自己的胭脂,可能也是个意外吧,当时是戚贵人自己执意要骑胭脂的。
明慧弯着身子摸了摸胭脂的脑袋,起身把端着那簸箕。
“希望胭脂能早日好起来。”明慧伸手把那簸箕里的草料一点点加到那空的马槽里。
“过不了几天就会好的,胭脂是匹难得的千里良驹。”徐习远走了过去,帮她一起放置草料。
明慧低头,仔细地放着,眼眸扫了扫,突然眼睛一定,把手里的簸箕递给了身后的豆蔻,从马槽的缝隙里取了一根有些发黄恹了地草出来,草有些奇怪,边沿上带着锯齿。
“这个是……?”明慧带着疑惑,抬头看向徐习远。
徐习远跟她对视着,说道,“这草料里并没有这样的草,会不会是围场胭脂带过来的?”
围场带过来的草,会掉在马槽里?
明慧低头闻了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抬头说道,“是不是围场的,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把草让豆蔻冰片和青杨都看了两眼,然后放入了荷包里,“走,去外面围场看看,是否能找到一样的草。”
说完和徐习远一起转身朝外走去。
豆蔻几人忙跟了上去。
两个人带着豆蔻冰片两个丫头,青杨一个小厮寻了一上午,也没有找到一样的。
好在丽林苑清爽,太阳也不是特别烈。
明慧又和徐习远去了当时胭脂撞晕的地方,查看了一番也没有见到类似的草。
见着日头近正午了,明慧和徐习远两人这才带了豆蔻三人回去。
“谢谢你。”走在回廊上,明慧轻声跟徐习远道谢。
“是不是又想去钓鱼?”徐习远呵呵笑道。
“也不错啊,胭脂如今受了伤,我也不想用其他的马。”
“哎,本来我还打算这几天带你去打猎的。”徐习远脸色有些惋惜,“看来只有等胭脂好了再去了。”
徐习远本来还说想改天就去,听得明慧说不想用其他的马,到了嘴边的话就忙改了。
“帮我一个忙呗。”明慧看向徐习远说道。
“什么事。”
“你帮我给我师兄送封信呗。”明慧蹙着眉头,说道。
向来,自己每次骑完了马都会看看胭脂的,胭脂毛发红亮,沾一根草就很明显,就算昨天胭脂是因为撞晕了被人抬回了马厩,沾上了那草,那也不会掉到那马槽里去。
难道真是这草有问题?明慧蹙了蹙眉头,这马槽负责的公公都是每天会清洗的,想来昨天出了那样的事,太过突然,而且胭脂还受伤,如此公公就没顾上。
明慧心道,幸好自己一早就去了马厩。
徐习远看了她一眼,点头,“好。”
于是两人直接去了明慧住的霁月殿。
明慧让豆蔻磨了墨,摊开了宣纸,想了想,就写了一个“马”字,然后把墨汁吹了吹,又用细纱把那草仔细包好了,随了那写了马字的宣纸放入信封交给了徐习远,“麻烦你了。”
因为胭脂,想来是有人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的,交给徐习远倒是安全,而且他派人回京城远比自己来得快。
徐习远伸手接过点了点头也没有多加逗留,直接告辞。
……
“呜呜呜呜,皇上。”戚贵人如云的秀发披散在肩背上,身着淡粉的宫装,脸上虽是有着擦伤,可是一双剪水秋瞳盈着泪,脸上还带着一滴滴泪水,妩媚中带着柔弱,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美人就是美人,哭起来也带着别致的韵味和风韵。
“爱妃,这伤是不是还痛啊?”宣文帝走了过去,轻轻问道。
“嗯嗯。”戚贵人带着鼻音嗯了声,倚在宣文帝的怀里,仰着秋水一般的双眸好不委屈地看着宣文帝,“皇上,您要为妾身做主。”
“爱妃好好养伤,朕会你做主的。”宣文帝美人在怀,点头应道。
“呜呜呜,那皇上把那匹该死的马斩了,为妾身报仇。”戚贵人带着三分娇七分媚,“妾身好冤。”
“爱妃,好好的你昨日怎么会想着去骑马了?”宣文帝却是开口问道,“爱妃这样的美人应该泡泡温泉,无聊可以找静妃他们打打椰子牌,或去园子里赏花。”
戚贵人脸色僵了下,随即妩媚一笑,“皇上,妾身不是瞧着明慧郡主每日的骑马羡慕吗?昨日妾身瞧着天气正好,所以也想去试试而已,只是,只是……。”
戚贵人悲从心来,潸然泪下,“妾身没有想到会遇到此等凶事,呜呜……”
“看你以后还调皮不。”
“妾身以后不敢了。”戚贵人一脸后怕地缩进了宣文帝的怀里。
惹得宣文帝哈哈哈一笑。
“皇上,您还没有答应妾身斩了那马呢?”戚贵人见着宣文帝心情大好,于是锲而不舍继续前面的话题。
宣文帝眼眸一闪,说道,“那只不过个畜生,爱妃难道还跟一个畜生计较不成?”
伺候宣文帝已有好几个月了,戚贵人自是明白这宣文帝这是不虞的表现,心里一紧,于是忙仰头看了一眼宣文帝,媚眼生波,娇嗔了一声,“皇上,妾身的腿好痛。”
“爱妃,太医说了过两天就好了,这两天爱妃可得好好养伤。”
说罢宣文帝就起了身。
“妾身恭送皇上。”戚贵人低头颔首。
“你们好好照顾娘娘,不得有半点疏忽。”到了外间,宣文帝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恭送的宫女内侍,吩咐说道。
“奴才,奴婢遵旨。”
“娘娘,奴婢扶您躺下。”戚贵人贴身的宫女向前,轻声说道。
“下去吧。”戚贵人罢了罢手。
“是,奴婢就在外间伺候着,娘娘有事唤奴婢一声。”
等得那宫女退了粗去,戚贵人脸上妩媚的笑容一下就褪了个干干净净,露了一丝苦笑。
脸上和手上的伤都不是很痛了,只是手心微微有些刺痛,可是右腿断骨的地方,那痛似是跟锯子在锯一般的痛。
那匹该死的马,戚贵人脸色一阴,因为伤处的痛,脸上有些狰狞。
只不过一匹马,皇上都不能斩了为自己出口气,皇上的圣宠!戚贵人心底涌起一阵悲凉来。
“哦,明慧那丫头和小六那小子去了马厩和围场?”宣文帝一出门,何成就走了上来禀说道。
“是的,皇上。”
“那他们两可有查出什么来?”宣文帝负手一边走,一边问道。
“这,奴才听说六殿下和郡主在围场草地上寻了一上午,后来就回去了。”
“就这样?”宣文帝扬眉。
走了两步,才又开口说道,“晚上让那明慧郡主过来陪朕用膳。”
“是。”何成点头。
既然六殿下和郡主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就不会继续了,排除了针对那明慧郡主的可能性,如果不是意外,那就是针对戚贵人了,后宫各位娘娘争宠从来不会消停。
何成心里自是一片明朗,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宣文帝,好在皇上并不是沉迷美色,后宫加起来也就三四个,这皇上的子嗣也不多,皇子仅四个,希望……
何成暗叹了一声。
徐习远回了自己的殿阁,自己铺开宣纸写了两句话,然后和明慧给的信一起装了起来,让人快马加鞭立即回城。
风挽临在傍晚的时候就收到了信,展开一看,又看了明慧写的那个字和看了细纱里包着的草,又重新装好了,这才起身立即让人准备马车,去了宋一羽的院子。
“臭小子,我这酒还没喝完呢,你来干什么?”宋一羽见到风挽临就吹了吹胡子,没好气说道。
这一年,宋一羽是被美酒绊住了脚,一直留在京城,春天的时候,明慧真的是亲自给他酿了几缸子好酒,用坛子一一装好了,让哑奴埋在了后院,宋一羽想要喝的时候就让哑奴挖一坛子出来就可以了。
风挽临从袖袋里拿出信,递了过去,说道,“小师妹让人送来的,”
宋一羽眼眸闪了闪抽出了里面的信来,低头看去,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抬头问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这小徒弟去了丽林苑避暑,宋一羽自然是知道的,伴驾,看着风光,可是伴君如伴虎啊。
这不,出事了吧?宋一羽很了解自己那小徒儿的性子,没有牵涉到她自己,绝对地是会站得远远的作壁上观,不会出手的。
既是都能写信送回京,那事应该还是不小的。
“刚收到,一收到我就过来了。”风挽临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宋一羽执着那发黄的草,凝重地端详了半响,抬头看向那风挽临,“有些印象,我去找找看。”
说罢起身朝书房走去,嘴里不忘嘀咕了一句,“这丫头还真把我老头子当百事通呢!”
一袭白衣的风挽临走到院子里站了一会,转身也去了书房。
两师徒在书房里忙到了大半夜,差不多是把书房的书翻了个遍,宋一羽才翻出一本发黄的书,低头翻开看了看,把中间的一页折叠了起来,然后把书丢给了风挽临,“找到了,把这书送给她,答案在里头。”
说完起身扭了扭脖子,打了一个哈气说道,“好困。”说完就出了书房,回房休息去了。
风挽临接了书,翻开了被宋一羽折着那一页,紧锁的眉头微眯了眼,向来月白风清的脸上带了阴狠冷冽。
翌日,快到午时的时候,徐习远带了风挽临送过来的回信到了明慧的霁月殿,递给明慧一卷书,“这是风兄送来的。”
明慧伸手接了,随意一翻就翻到了被折叠起来的那一页,低头细细看了片刻这才抬头看向徐习远,双眸一片森冷,把手里的书卷递给了徐习远。
------题外话------
╮(╯▽╰)╭托腮肿么处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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