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 章前往九连山
从前我也见过别人拜堂,旅行的时候也见过各地的婚俗。 无论在哪里,都少不了拜天地的环节。
但直到今天我和谢莺跪在磅礴大雨中跪拜,我才晓得成亲的时 候为何要拜天地。
天地养育万物众生,若非生在这天地之间,又何来我与他的相 逢。
世界上人那么多,一定是上天给予我们特别的缘分,才会让我 在茫茫人海中与他相逢。
这一拜,拜的是命运对我们的仁慈。
雨越下越大,天地茫茫皆为雨线阻隔,头顶上的闪电一道响过
—道。
仿佛全世界都已经消失,只剩下我和他。
“再拜高堂。”
前方又传来陈校长的声音,声音沙哑悲怆。
方才那一声他便已经喊破了嗓子,这一声传来风雨悲鸣不忍卒 听。
我想陈校长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也是一个用情至深的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答应帮我们证婚。
此刻我心中已经再无恨意,若非爹娘生我养我,世上又何来一 个我。
如果没有我,又去哪里与他相逢?
我面朝前方,诚心跪地再给家人叩首。
没有得到他们的祝福,是我们做的不够好,不该责怪他们。
这一拜之后,等了许久不见陈校长继续,风雨中传来我爹愤怒 的质问。
“陈知博,你到底在做什么!”
面对我爹愤怒的质问,陈校长不言不语。
这时我家人又出来很多人质问他,责难他,阻止他继续主持这 场婚礼。
雨声很大,我听不见陈校长说了什么。
只知道接下来再也没有人阻止他,随后陈校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夫妻对拜!”
拜完天地和父母,接下来便是我与他。
风雨冲刷着他的脸,而他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睛,失神的望着 天空。
我跪在他面前,为他抹去脸上的雨水和血水。
望着这张日日夜夜思念过的面容,想着过去与他的点点滴滴, 我心中充满愧疚。
我晓得爱我让他承受了很多,也让他付出了很多。
他所有的劫数几乎都是因我而起,背后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以前我总觉得余生还很长,我可以慢慢等。
谢莺他那么厉害就像是九天上的星辰,早晚会飞龙在天利见大 人。
可是我错了,余生并不长。
我不该让他一个人负重前行,我应该与他一起走。
可惜,这道理我明白的太晚了。
我恭敬对着他拜了下去,抬起头对着他说道:“谢莺,谢谢 你。”
谢谢我们尘世的相逢,谢谢你爱我如生命。
遇见你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若此生只为等你一人。
我想,我们前世一定是一家人。
说不定,生生世世都没有分开过,只有今生出了点意外。
三拜大礼完成,我为他合上眼眸,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背在背 上。
迎着风雨,慢慢的向外走。
谢莺,既然这人间容不下我们,我们就此离开吧。
我背着他往前走,我爹又从身后追了过来,大声质问我要去哪 里。
“我要带他回家。”
"鮮儿,我不许你带他回家。”我爹沉声说道。
到了现在,我爹都还没有明白过来。
我要带他回家,不是回乾灵山下的楚家,而是我们前世的家。
这人间,我们来过。
看过了花开,也看过了流水,同时也晓得人是如何相爱的。
如今心中再无半分遗憾,我们该回去了。
我爹想阻拦我,杨湛走了过来拦住了他,也拦住了他身后的那 些人。
张雅涵走来为我们撑起伞,在前面开路。
今天的雨,好大。
我穿着红衣,背着被鲜血染红的他。
心里想着他昨个说的那句话,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 限!
背着他走出朱家,门外有人在等我。
老人,张叔,南宫颠,刘景烽……
看到我,南宫颠和张叔赶紧迎了上来,想要从我背上接过他, 被我摇着头拒绝。
老人走来看着我说道:“姑娘,把他交给我吧。”
我晓得他是谁,但现在我不想把他交给任何人。
老人叹了 口气,挥了挥手,从马路对面开过来了一辆黑色房车。
“姑娘,上车吧。”老人又说道。
"去哪里? ”我茫然问道。
“九连山,丹霞岭。”
我去过九连山,也知道有丹霞岭这个神秘的地方,但是却无缘 得见。
向当地山民问路,山民说,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此刻陡然从老人口中说起丹霞岭,我忍不住问道:“去丹霞岭
做什么? ”
"去见他师父。”
老人提到了他的师父,我沉默不语,我晓得他有个很厉害的师 父,那对禁步就是他师父送他的。
可是,如果他师父真的很厉害,为何不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守护 他。
现在他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见的。
见我沉默,老人又说道:"他还没死,但能不能活下来,只有 他师父说了算。”
老人说谢鸯没死,让我瞬间情绪激动起来,但又不敢相信。
因为我很确定他已经生机全无,不然的话青城派和朱家的人也 不会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我把他带走。
可不管我信不信,只要有法子救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 去试一试。
他是谢莺的爷爷,断然不会拿这种事来哄我。
我背着谢莺上了房车,在南宫颠和张叔的帮助下,将他安稳的 放在床上。
把他安置好后,老人让他们全部下车。我能看出,他其实是不 愿我跟着去的,也很不喜欢我这个人。
如果不是为我,谢莺不会有今天的结局。
但我现在已经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活我便活,他死我也死。
三拜大礼完成,天地也不能将我们分割。
九连山在江西南境,距此有近两千公里,车子昼夜开也要一天
一夜才能到达。
老人过来为谢莺查看伤情,我们两人默默解开他身上的衣服, 解到一半老人便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人年纪大了,心就会变得很脆弱。
谢莺的身体伤痕遍布,几乎找不到一寸完整的肌肤。
枪伤刀伤,各种兵刃划过的伤口,没有再继续流血,因为已经 无血可流。
残破冰冷的身躯,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他真的还可以活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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