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自生自灭

“如果不是你闷死的，那你说说她是怎么死的！”
  宋云染说完后，众人都转头看向撒泼的妇人，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妇人的嘴角抽了抽，飘忽不定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后，便指着任敏临大声说道：“是、是你们的药，你们的药有毒，这黑死病大家都知道是没有人能治的，一定是你拿我们试药，我家顺儿就是喝了你们的药才死的！”
  药是他送过来的，而且这人是京城来的，家中一定很有钱，要是真成了，到时候她家大利便能在这瓦城买房子了。
  这一场水灾她家男人早就死了，就剩下这个赔钱货和自家儿子，要是这病治好了，自己手上也有些银钱，那往后的日子可就不用发愁了。
  死了一个小丫头而已，反正又不是自己亲生的，这一路上带着她也浪费了她不少的粮食，如今也算是报恩了。
  宋云染看向她的时候，眼中满是失落，心里一度后悔自己浪费这么多心血救了一个畜生。
  为了这么一点银子居然把自己女儿活生生地闷死了，这样的人怎么配为人母！
  忽然想起有些人想要孩子却拼了半条命也生不出来，有些人生出来了却把孩子当玩物一样对待，说不要就不要，说扔就扔，实在是让人心寒。
  宋云染别过头不再看那畜生，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动手，沉默了一会后，声音淡淡地问道：“如今人已经死了，你觉得要怎么处理才合适？”
  一听这语气，对方还以为宋云染认下了，当即便笑了起来，那脸上的笑一直没停下来。
  宋云染很想问一句：让你装出难过的表情就这么难吗？
  开心了一会后，那人便赶紧说道：“我看你们也不是故意的，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病才这样，那就、赔银子好了。”
  妇人的声音越说越小，而且还不时地偷看宋云染，心里正想着应该要多少银子比较好呢！又要买房子又要买田地，估计要一百两才行。
  一旁的任敏临早就看出了对方有问题，如今她的要求一出，便知道了，原来是想要银子。
  宋云染看他一脸怒气的模样，便伸手按住了他胳膊。
  身后的付南辰看着宋云染的手放在任敏临的胳膊上，便觉得烦躁，这人也不知后退一步，怎么非要往她身上凑呢！
  宋云染没有发现付南辰带着微怒的目光，继续问道：“你觉得我应该赔多少才合适？”
  “一、一百两！”妇人说完便垂下眸子，不敢与宋云染对视。
  众人倒吸一口气，这人实在是狮子大开口，居然敢要一百两，想银子想疯了吧！
  “怎么回事？”孙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这位婶子说我的药有毒，毒死了她的女儿，所以要我赔银子。”
  宋云染转头看向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官兵，看来被他们带回来的，估计是看守城门的官兵眼看不对劲，便赶紧去找他。
  “什么？大胆！你可知任大人和宋姑娘可是皇上派来的人！”孙华被气的不行，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这些人实在是大胆，居然敢打这两人的主意。
  那妇人依旧没有意识到危险，抬起头干巴巴地说道：“皇上派来又怎么样！他们害死了我的女儿，这是事实！”
  “闭嘴！”粗犷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妇人惊喜地向前走了两步：“当家的！你、你没死？”
  发现了男子的异样后，又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被淹死了！我和大利找你好久，菩萨保佑！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男子却一把将她推开了，看着地上的女儿，眼眶红的吓人。
  原本挺高兴的妇人，发现自家男人的目光一直在那赔钱货的身上，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眼珠子一转，嘴角又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当家的，顺儿死了，都怪他们，胡乱给我们吃药！”
  “娘骗人！”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宋云染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
  一个白净的小男孩没穿鞋子跑了出来，第一时间便是跪到女孩的旁边：“姐姐！姐姐！”
  妇人赶紧将小男孩抱了起来：“哎呦！姐什么姐！她已经死了，你别碰她，晦气！”
  “娘，你为什么要杀死姐姐！”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那妇人立马伸手去捂着小男孩的嘴巴，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人群中立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妇人：“大利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双牛眼瞪的更大了，红通通的双眼十分吓人。
  那妇人似乎害怕了，赶紧解释起来：“怎么可能，这孩子说的话怎么能信呢！一定是刚刚他冤枉我的时候，大利听到了，所以才会这样说的。”
  小男孩挣脱了妇人的禁锢，迈开小短腿跑到了男子面前：“我没有说谎，就是娘捂死姐姐，大利不要大房子，大利只要姐姐！”
  不过短短一瞬间，妇人的脸色便苍白极了，双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看向自家儿子的时候，眼中尽又恨又失落。

  最后忍不住大骂道：“你个没心肝的死孩子，你究竟是不是我生的！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骂完孩子后，妇人便捂着脸哭了起来，那委屈的样子，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受委屈的人就是她。
  “天杀的！这究竟是什么娘呀！水灾没死，黑死病没死，却被自己的亲娘活生生捂死了！”
  “实在是恶毒至极！这样的人就应该拉去砍头！”
  “没错！必须要一命填一命！实在是太狠毒了！”
  孙华看着激动的众人，大喝一声：“安静！”
  人群中瞬间安静下来，但是看向那妇人的时候，每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啪！”的一声，男子上前直接甩了那妇人一巴掌：“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杀死顺儿！”
  妇人被打得红肿的脸，瞪向了男人：“她又不是我生的！我把她带到这里来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以为你死了，大利又这么小，我不想办法搞点银子，往后我母子俩怎么活得下去！”
  “难怪能下的去手了，原来不是亲生的！”
  “所以说后娘就是没人性！”
  “后娘也不能这样随便杀人吧！说到底还是她太恶毒了。”
  ......
  众人的议论让那个男子更生气了，上前一脚将人踢倒了：“那你也不应该对顺儿下手！她喊了你五年的娘。
  大利从出生到现在全是她一手一脚帮你照顾的，比你这个当娘的还要上心，就冲着她对你儿子这么好，你也不应该这样对她！”
  “好你个林武，居然敢这样对我！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大利好，难道你想我们母子俩流落街头当乞丐吗？”妇人一边骂一边爬起来，不停地伸手去拍打男子。
  男子被气昏了头，一脚将人踢飞了，挽起衣袖还想上前继续动手，小男孩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爹！爹！别打了！娘知道错了，她确实做错了事，但也是因为我才这样做的，我也有错，对不起爹！都怪我，是我的错，我害死了姐姐！”
  宋云染想不懂，这个不过三岁的小孩子，怎么会这么懂事，究竟是什么人，花了多少的心血才能把人教的这么好。
  男子看着懂事的儿子，心里一阵刺痛：“你还不如一个三岁孩子！”
  说完便弯腰抱起了小男孩，走到了女孩身边，直直地跪了下去。
  “顺儿，是爹来晚了，是爹没有保护好你！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爹答应你娘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但是爹做不到，爹对不起你们！”
  男子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抱着已经出现尸斑的女孩，哑着嗓子哭的不成样子。
  宋云染看着这个一米九多的大男人哭成这样子，鼻子一酸，眼泪便憋不住了。
  付南辰看着她鼻头红红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又忍不住伸出手给她擦泪。
  这一次宋云染没有躲了，低着头不做声，任由对方修长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脸庞。
  哭了一会后，心里觉得舒服了，便转过身用袖子又擦了一遍脸。
  如今这样的情况，就算她杀人了，也没办法追究她的罪，所以孙华便只能向宋云染，希望她能出个主意。
  一旁的老头嫌弃地撇了一下嘴，冲着孙华翻了个大白眼，要不是人多在这，他都想要说一句：真不知道你这个官是怎么当的！
  宋云染此时是真的恨透了这个没人性的畜生，特别是那对父子哭的伤心欲绝的时候，她恨不得立马将人拖去砍了。
  “宋姑娘，这、你说该怎么办？”孙华有点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宋云染。
  宋云染第一次感到这么寒心，人性太复杂了，让她没办法用原有的心态去对待她。
  “从今日起，断了她的药，让她自生自灭！”宋云染说完转身便要走。
  小男孩冲过去拉住了她的裙摆，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宋云染。
  “怎么了？”宋云染看着乖巧的小男孩，实在想不懂，为什么这个毒妇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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