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虚
第二十七章
听贺静兰提起芷萱,在场的人脸上都是一僵。
除了失魂落魄的贺子璎,尤其以高贵妃脸上的表情最为尴尬羞惭。
贺静兰发现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高贵妃就已经扯走了话题。
“咳,静兰啊,你放心,娘这就为你做主。”
说完,高贵妃脸色一肃。
“林霜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霜儿想像往日一样拉住高贵妃的手为自己辩解,却被贵妃身旁的侍从们挡开。
她恍然惊觉,自己的身份地位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脸色苍白神情凄楚:“贵妃娘娘明鉴,关于有人下药害公主一事,霜儿的是分毫不知。公主卧病在床,却遭歹人陷害,明明有所感知却无法起身,心情郁结。一定是公主误将此事怪到了霜儿身上,再加上公主无法行动,落水那日发生的事情又那么混乱,才让公主记忆出了岔子,将我当做了害她的人。”
林霜儿这一番措辞倒是也有她的道理,毕竟任何事情都还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公主卧病在床这么久,又遭人迫害,如果说她是在胡思乱想倒也说得通。
闻言,贺静兰冷笑一声。
“我就知道你要狡辩,将人带上来。”
随着她话音落下,两个侍从拖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这个男人的刹那,林霜儿眼中原本的希望熄灭了。
原来公主醒来后,除了派了一个人去请自己的母亲和兄长,还暗中派人前去抓林霜儿的罪证。
眼前男子是负责为公主配药的太医,因为林霜儿对照顾公主一事十分热情,没少与这太医交流。
与此同时,贵妃之前派去查验药碗中残留药渣的人也赶了回来。
“回禀贵妃娘娘,那碗药的成分与药效都已经查清楚了。并不是治疗公主昏睡之症的药材,而是可以使人无声无息逐渐死去的毒药。”
听到这真是一碗毒药,而这碗毒药还差点被人灌给自己亲生女儿,贵妃顿时怒从心头起狠狠拍桌子站了起来。
“简直大胆,静兰贵为公主,你可知道谋害公主是什么罪名?”
林霜儿还在负隅顽抗,她知道,这样的罪行一旦认下就只有死路一条,她所能做的只有不断推脱抵赖,说不定还能获得一线生机。
但贺静兰不可能给她留下这一丝生还的机会。
她让那两个侍从将那个太医押到了他们面前。
静兰平日里是个温吞的性子,但在别人威胁到她生命的时候,她也不会给别人留情面。
“不只是今天这碗药,王太医,你今日好好说一说,往日里林霜儿和她的婢女都给我喂的是什么药?”
被称为王太医的男子一听这话就知道大事不妙,他整个身体抖若筛糠,整个人瞬间趴在了地上。
“贵妃娘娘饶命,公主殿下饶命!!”
贵妃见太医这幅态度,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她被气得满脸通红,时不时的拍着桌子骂着混账。
而贺子璎,枯木一般的站在那里,满眼失魂落魄,麻木地听着自己妹妹说出所有事实。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即使是林霜儿也没有了为自己辩解的余地。
而此时的贵妃也早就没有心情听她说出任何话,到了现在,只是看见林霜儿这张脸都让她难以忍受。
她冷漠地挥手:“将人拖下去,好好查一查这恶毒女子还做了些什么,严格按照规矩来办。”
“是!”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拖走,林霜儿拼命挣扎起来。
按照规矩来办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明白的不得了。
谋害皇嗣是什么罪,这个罪名落在头上,可不是他一个人一条命就能清洗干净的,那可是整个家族都要跟着她一起掉脑袋的大罪!
眼见贵妃满眼冷漠,静兰公主更是怨恨的看着她,林霜儿只能将目光放在了最后一个有能力保她一命的人身上。
她拼尽最后力气朝着太子爬了过去。
“殿下,救救我吧殿下,您是最后一个能够救我的人了。”
靠坐在床边的贺静兰陡然觉得有些奇怪。林霜儿的家世确实不错,但也不至于就能在皇宫出入自由,怎么她醒来后的林霜儿表现得像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
贺静兰沉睡期间的确有所感知,但她的活动范围只能局限在这小小的床榻上,连眼睛都睁不开,平日里获取信息的渠道也都是从身边照顾的丫头以及林霜儿开口说话时得到。
所以她对于事情的了解并不全面,甚至不知道林霜儿已经成亲了,嫁给的正是自己的亲哥哥贺子璎。
她刚刚醒来不久,也没有留心观察,此时仔细一看却看出了不对。
贺静兰仔细观察此时看起来十分狼狈的林霜儿,越看心越凉。
林霜儿她…她怎么梳的是妇人髻?她嫁人了?嫁给了谁?
看着林霜儿手脚并用地朝自己哥哥爬过去,她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林霜儿来到了贺子璎脚边,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的脸色难看的可怕,某种压抑的情绪宛如无处倾泻的洪水,在决堤的边缘重重压在他心上。
他低头,看着林霜儿,神情冰冷。
“她出事的时候,那么多次,我都没有去看她,而是选择在你的身边。哈…哈哈……我竟然放弃她,陪在了你这么个东西的身边。”
压抑的情绪濒临失控,贺子璎双眸通红,宛若下一瞬间就要滴出血来。
是个人都能看出,此时的太子已经有些疯魔了。
就连想要求他救自己一命的林霜儿,也向后缩了缩,眼含恐惧地看着他。
“你现在还想来我面前求救,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想亲手了结你的性命么?”
贺子璎双眸血红,宛如地狱中的恶鬼。
“我恨你,但我更恨我自己…如果…如果……”
说着,贺子璎的神情变得颓丧。
哪里还有什么如果。
林霜儿被侍卫架着拖了下去,这应当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皇宫了,等待着她的将是冰冷的牢狱。或许牢狱也待不了太久,铁证如山,用不了多久,她做的那些事都会清清楚楚地被调查出来。
可是……
看着面如死灰的兄长,公主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她试探地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娘,这段时间我虽对身边的事情有知觉,但毕竟了解的不全面,丫头们没有提起的我便不知道了。我昏睡的这段时间,宫里可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闻言,向来高傲不可一世的贵妃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羞惭,她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见母亲沉默,公主心中更加不安,她又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的兄长。
“哥哥?”
贺子璎看过来,眼神空洞而黯淡。
贺静兰期待的看着她,想得到一个答案。
面对妹妹期待的目光,贺子璎嘴唇颤抖。
贺静兰心里一沉。
见无人回答,她只能换了一种问法。
“我那日落水后,芷萱姐姐为了不让林霜儿害我,也跳了下来,再后来我就没了知觉,你们将她救上来了吗?”
贺静兰满眼担忧,显然对舍身前来救她的芷萱感激非常。
在妹妹越来越担心的目光里,贺子璎沙哑地开口。
“她上来了。”
贺静兰松了口气。
但她又有些奇怪,母亲和哥哥怎么表现的这样难以启齿的样子。
接着,贺子璎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芷萱她……不是被我们救上来的。”
“什么?你们没有救她吗?”贺静兰不明白。
贺子璎握紧拳头,心中沉闷的绞痛感几乎要压得他透不过气。
但她还是强忍着告诉了妹妹事情的真相,如同自行撕裂结疤的伤口一般,将当时发生的事情重新血淋淋地摆在所有人眼前。
“我们没有救她,没有人救她。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将你推落水中的。将你救上来后,我则亲手将害你的林霜儿当作恩人从湖中抱了上来。而芷萱,是拼着最后的力气自己从湖中爬上来的。”
贺静兰深吸一口气。
“这…”
昏睡了这么久,贺静兰一直都没有芷萱的消息。
她本来还想醒来后第一时间去找芷萱姐姐道谢,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你们…你们怎么会觉得芷萱姐姐会是害我的凶手呢?她那样温柔的性子,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啊。”
贺静兰仍然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误会来?
她心里着急,不免接着发问。
“那后来呢,你们误会了她一次,总不至于一直误会她吧?芷萱姐姐没有跟你们解释吗?”
心头的焦虑让她的语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贺子璎脸色愈发苍白,心脏隐隐钝痛,他却无暇去理会,只尽力的去回忆落水那日他当着芷萱的面救起林霜儿时她的表情。
可他怎么都回想不起来,毕竟那个时候的他满心都是对芷萱的怒火,又怎么会分神去注意她的表情,就连她最后自己上了岸,都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的。
贺子璎嘴里尽是苦涩,此时此刻,他却只是在想,当时的芷萱该有多委屈,多难过。
“是,我们误会了她一次,但直到……这个误会都没有被澄清,我们接着又误会了她第二次…第三次……”
贺静兰皱眉,从哥哥的语调中,她窥见了某种不祥的事情。
但她几乎不敢往下想。
贺子璎接着说。
“至于解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给过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静兰,如你所说,她温柔善良,且十分聪慧,想必她也看出了我们的愚蠢和轻视,才能那样死心一般地接受这份误解吧。”
听了这话,贺静兰顿时坐不住了,挣扎着想要起身。
“不行,芷萱姐姐那样细腻的性子,面对这种事情必然难过极了,我现在要去看看她。”
一边说,边挣扎着要下床。
却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过来扶她,仿佛知道她已经见不到她想见的那个人。
他们的这种反应让公主心里发凉。
“过来一个人扶我一把啊,你们在做什么,我要去见芷萱姐姐!”
自懂事起,贺静兰一贯守礼,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显然是心里惊慌极了。
贺子璎看着贺静兰,眼神安静而痛苦。
就连一旁的高贵妃,都羞惭地几乎坐不住。
她精明了一辈子,却在儿子的婚事上犯了这么大的糊涂。
不仅错将害了女儿的凶手安排给儿子做媳妇,甚至屡次亲手加害于女儿的恩人。
但此时见静兰情绪激动,她只能上前劝阻。
“静兰,你冷静一点。”
但除了这句她也说不出别的。
静兰出事后,她一门心思认定就是芷萱下的手,不仅丝毫不知恩地将人称呼为狐媚子,更是明知她身体虚弱落水受寒后还未痊愈,就将人强行唤到宫门口罚跪六个时辰。
若不是当时太子阻拦,恐怕芷萱当时就因着她的缘故香消玉殒了。
“母亲,你不要拦着我,我只是想去看芷萱姐姐一眼而已,你若是担心我,将人请过来也可以。”
面对女儿的要求,高贵妃只能嗫嚅着嘴唇。
“静兰…不是母亲不想你见她……只是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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