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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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你的说法,被害人性格温柔好说话,平日里也不经常与人发生摩擦。”警员再次发问,“那在你的印象里,被害人曾经有没有跟其他人有什么过节?”
沈浔淮双手捧着装着纯净水的纸杯,他垂着眼眸,平静道:“没有,芯芯这些年脾气好了很多,不爱跟其他人吵架。”
“那在你们离婚的这半年以来,她有没有主动联系过你?或是你主动联系她?”
墙上挂着的时钟还在顺转,待秒针在钟上滑了半圈,沈浔淮才开口:“没有。”
“一次也没有?”
“没有。”
离婚这么大的事情,若不是迫不得已,又有谁甘愿独身?闹到这个地步,一般人不成仇人就不错了,又怎可能还会继续联络?
郑芯在心底默默吐槽,又听着警察询问了跟自己家庭有关的几个问题后,刚刚出去的警员敲门而入,两人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行了,这个案件我们警方会继续调查,你如果想起什么对侦破案件有帮助的线索随时联系我们。”
负责办案的警员率先走出房门,郑芯跟在沈浔淮身后一起出门,碰巧遇到了同时从隔壁出来的郑易。
郑易眼眶通红,微卷的头发凌乱,看起来心情极差,他看见站在门口的沈浔淮,紧了紧拳头,若不是在警局,他绝对会冲上去再给沈浔淮英俊的面容来上几拳。
“别让我再看见你这个杂种。”郑易放下狠话,剐了沈浔淮一眼,最后头也不回离开了警局。
郑芯站在原地看着郑易独自远去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一股酸涩之意涌上心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死后,这偌大世界,再无与郑易有血缘之情的家人了。
郑易前脚刚走后没多久,负责收集现场资料线索的刑警便回到警局,方才在现场的老刑警一进门,负责审讯的警员立马上前汇报已知消息。
沈浔淮也没多逗留,打了个电话站在警局门口等助理来接人。
郑芯站在他旁边,天空不知何时密布阴云飘起绵绵细雨,不一会儿雨势逐渐增大,雨水砸落地面发出密集的鼓点。
她仰头望天,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既然变成了游魂,不知道会不会被雨淋湿?
郑芯正准备迈出实践的第一步,旁边那位却比她快了一秒,长腿一迈直接走进雨幕。
密集硕大的雨珠毫不留情的砸落在沈浔淮身上,没几秒就将他整个人尽数淋湿,郑芯见状立马跨下台阶,下意识凑到沈浔淮身边抬手为他挡雨。
透明的雨水穿过郑芯的手掌打湿沈浔淮的头发,郑芯忽得愣在原地。
啊。
原来变成游魂后,是淋不到雨的。
“芯芯。”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郑芯吓得僵在原地,她偏头看向沈浔淮的脸,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反而直愣愣地看向远方。
她顺着沈浔淮的视线望去,那里除了马路和路旁的树以外,再无其他。
等郑芯再次转头,却蓦然看见沈谢文通红的眼眶,雨水混着眼泪从脸颊滑落,那么高大冷傲的一个男人,在这场大雨中不顾形象无声落泪。
这场雨又让郑芯想到他们结婚后的第四个月,正好是从春季跨到夏季的时候。
都说爱情的变质是从踏入婚姻殿堂开始,这话郑芯深有体会。
当初也是这样一场倾盆大雨,冲走了她对婚姻所有美好的幻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浔淮变得不爱回家,每日都要到凌晨才能见到他的身影。起初,郑芯以为他是因为公司业务繁忙,心疼他,每天夜里都给他煲汤。
后来,有时候她在屋子里坐等了一夜,也没能见到沈浔淮回家的身影,给他打电话不是说在忙就是无人接听。
郑芯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同他结婚以后,很少能见到他一面,也再没听过他说爱她。
她也只能在家自我安慰,想着他们这么多年感情不论当初多轰轰烈烈多浪漫,也难逃终归平淡。再者两人也不再年轻,或许是成熟代替了年少的冲劲,少了些说爱的勇气,所以没关系。
直到那天深夜,她所有的自欺欺其人都成了消化。
郑芯睡得浅,半夜收到了来自助理的电话,说沈浔淮今夜应酬被人灌多了酒,让她一会儿帮忙开下门。
一听这话郑芯睡意全无,立马从床上起身,又担心他宿醉头疼,于是来到厨房起锅烧水给他做醒酒汤。
他们的新婚房子位于城郊的别墅区,自带小花园的两层小洋房,从二楼主卧的落地窗能清楚的将屋外柏油路风景尽收眼底。
那天郑芯本来在看着厨房煲汤用的火,后来又记起自己的手机落在床上,想着万一一会儿助理来电自己却没听着,没来得及开门就糟糕。
于是郑芯穿着居家拖鞋,踩着楼梯来到主卧,卧室很暗,只留了一盏床头台灯发出暖色的光,郑芯走到床边拿了手机准备下楼,余光却透过玻璃窗瞥见自家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这么晚了,怎么车停在门口也不进来?”她带着疑惑呢喃,心想是不是助理还没来得及打电话。
下一刻,从车的后座出来一个人,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留着银色的半卷长发,隔着逐渐变小的雨幕借住路灯的光芒,郑芯一眼就认出那是当下最火也是沈浔淮副公司力捧的新生代女歌手林芋西。
郑芯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自家门口,就见沈浔淮从车上走下,他的确是有点喝多,但不至于醉得走不动路,所以郑芯觉得他也不至于认不清人。
于是作为正牌妻子的郑芯站在落地窗旁,眼睁睁地看着林芋西忽然伸手捧住了沈浔淮的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然后仰头吻了上去。
沈浔淮没拒绝这个吻。
郑芯已经记不清那天的情绪了,是愤怒还是悲伤也跟现在的她毫无瓜葛,她只记得那天她在二楼的主卧站了好久,楼下熬醒酒汤的锅发出的声音好刺耳,外面的路灯晃得她眼前模糊有些难受。
那天晚上郑芯没给沈浔淮开门,因为他没醉到不省人事需要助理搀扶,他神志清醒可以自己拿钥匙开门。
她背对着卧室门躺在床上,闭着眼,听着沈浔淮推门而入,从衣柜里拿了睡衣走进浴室。
花洒的流水跟窗外的雨混在一起。
雨又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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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芯是个无神论者,从来不信世上有神鬼,不信因果报应论。
但如今她的尸体还躺在法医的验尸柜里等待解剖,而自己成了无人能见的游魂,看着曾经最爱又最恨的人站在雨中破碎似的哭泣。
“唉。”郑芯默默叹了口气,感慨道,“命运啊。”
生前你对我爱答不理,死了反倒哭天喊地。
男人心,海底针。
“喂!这位沈先生!”有人见沈浔淮在傻愣的站在雨中,担忧关切喊道,“下雨了!不要傻愣在那了啊!”
郑芯回头,原来是一开始在案发现场找到线索的实习警员小刘。
这小刘同志看着就像刚大学毕业,脸上还带着未脱稚气的青涩与朝气,言行举止都涉世未深的学生。
“沈先生——”
他又喊了几声,沈浔淮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由雨水将他淋湿。
小刘同志本着为人民服务的良好精神,从局里拿了把黑色的伞,撑开走到沈浔淮的身旁,雨水被黑色的伞布隔绝在外,雨滴犹如顽石击打伞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沈先生,我知道您现在的心情一定不好受,但淋雨并不能让被害者复活,也不能帮助我们早日抓到真凶。”
要郑芯说,这小刘同志绝对是个做警察的好料,长得白白净净还能说会道,如果她没被人谋杀去世,一定要跟小刘同志交个朋友,没事还能一起出去聊天喝酒。
小刘同志的话句句在理,但沈浔淮依旧化身望妻石直愣站在路中,两眼放空。
这小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家属,又张嘴絮絮叨叨跟唐僧念经似的讲了许多人生道理。
他在这边大费口舌,把郑芯都听的有些烦躁,沈浔淮却是左耳进右耳出,像是被按下关机键的机器人,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小刘干嘛呢!”
直到身后一声中气十足的男音,这才唤回了他的理智。
是那个负责案件的老刑警,他手里拿着一沓文件材料,对着局外陪着沈浔淮撑伞淋雨的小刘喊了一声:“小刘!其他同事说死者的尸体已经运到杨法医那了,杨法医说验尸报告今晚就出,你在局里等通知到时候记得去医院拿报告啊!”
“哦!知道了!”小刘转头应声,准备回头继续劝说这位失魂落魄的家属正常一些,却忽然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沈浔淮的睫羽上下扑腾,几滴雨珠随之而下,他视线移到小刘身上,他张张嘴找回自己的声音,一手拽着小刘的手腕,目光真切又悲哀,一张口满是落寞的祈求。
他问:“能不能告诉我,芯芯的尸体在哪里?”
小刘不知所措:“这”
沈浔淮开始有些激动,双手同时握住小刘空出的手掌,嗓音犹如生锈的铁制品在相互摩擦:“求求你了,能不能告诉我芯芯的尸体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她。”
小刘不明所以:“沈先生你冷静一点,受害者的尸体经过法医解剖后便会还给亲属好好安葬。”
“我——”沈浔淮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却被身后一阵急促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对话。
“不好意思!警局门口不让停车!”小刘越过沈浔淮朝后面那辆车喊道。
那辆车的车主却没听从他的指令,反而一拉车门从车上下来。
郑芯缥缈的站在雨中,在看清从车上下来那人的脸时,情不自禁瞪大了眼。
“这位小姐,您的车不能停在这——”
“我是来接人的,马上就走。”
听到声音的沈浔淮身形一顿,随后缓缓转身,跟穿着艳丽的带着墨镜的林芋西对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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