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骨
沈浔淮车技好,开车在路上又稳又快,再加上今日过的基本都是绿灯,因此原本一小时的车程立马缩短不到四十分钟就到达目的地。
龙溪村位于城市最北边,地处深山,周围被层密的树林包围,山路窄小弯曲,平常没什么人会来。
如今村里只剩下一些不愿离开的老人,大部分的人如同郑芯的父亲一样,更愿意去大城市发展生活,除非逢年过节,否则绝不可能踏进村中。
村里的房子并不是挨着,都隔着一段距离,沈浔淮将车开进村子还引起其他老人的关注。
他刚在纸条上留下的地址门口停好车,龙溪村的村长还以为他是来此地巡查的领导,匆匆忙忙从村委会赶来。
村长今年刚过六十,是个地中海,他看看冷着脸的沈浔淮又看看旁边的小刘,相比之下小刘显得格外和蔼可亲。
“我是我们这的村长,请问你们来咱村有什么事啊?”村长操这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
“哦,是这样的。”小刘将怀里的警员证掏出来给村长看,“我是我们刑警大队,有件案子需要来这里调查一下。”
“这里?”村长搓了搓手,看着郑芯奶奶的房子,奇怪道,“郑天都搬出去快三十年了,他老母也死了好久,能来这调查什么?”
小刘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问他:“您说的郑天在这几年也没有回来过?”
村长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他基本很少回家,后来他老母得病死了,就几乎不回来了。不过”
“嗯?”小刘敏锐察觉到村长话里有话,“不过什么?”
“是这样。”村长面色凝重,带着当地特有的口音,“我记得郑天在十几年前回过一次,还去租了一个小皮卡后面堆着很多箱子,当时他跟我说他老母死了,房子空着也是浪费,就拉一些没用的东西堆在家里。”
“但他走后没几天,不知是不是他拉了一些过期的食物还是啥玩意,有阵子刚下过雨他家老传出怪味,我电话联系也没人接,我也不敢私自去撬门。”
“然后呢?”小刘问。
地中海村长无奈地一拍手:“然后没有然后了,还能咋办,隔了好久那味才散,还好他这周围也没什么人住,不然大伙儿肯定忍不了。”
小刘跟沈浔淮对视一眼,接着又对地中海村长道:“行,谢谢了啊。”
地中海村长摆摆手:“么事,警官同志你慢慢调查吧,我就在门口等你们。”
老家的房子破旧,里面是个两层楼的水泥房,外面用红砖围了一圈,前面空出了一小块地做院子。
大门是木质的,不过上面的门锁却是个铁锁。
沈浔淮将钥匙插入锁孔,十几年未曾有人开过的门锁里头已然生锈,沈浔淮转了老半天才将锁大开。
他推门迈入,第一眼见到的是早就破旧不堪的楼房,红色的贴大门紧锁,几个箱子随意堆在大门口。墙上的几扇玻璃窗分别有不同程度的破碎,尖锐的玻璃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透过窗户只见屋内漆黑一片,像是一出看不见希望的漩涡,一不小心变坠入无尽而虚无的黑暗。
院子内杂草丛生,不知名的野草野花从土壤盛放,冬日的阳光抵不过呼啸而来的冷风,风将大门吹得嘎吱嘎吱作响,听起来像是来自恶鬼凄惨的哀嚎。
郑芯的魂体踏入院内,一瞬间,一种奇特的感觉从脚底油然升起,她下意识朝旁边的那堆长得颇高的杂草看去。
小刘也觉得那处有些不对:“沈先生等一下,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沈浔淮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视线落回门前堆着的那些箱子,盯着看了两秒,忽而开口:“我记得刚才村长说,郑天十几年前回过一趟家,是为了堆放不需要的杂物。”
“没错。”小刘的目光也停留在那堆箱子上,“既然不远万里驱车回乡目的是为了放东西,那不可能不将那些箱子放在室内,而是选择随便堆在屋外。”
“这很反常。”
沈浔淮默声表示同意,继而道:“郑天回乡,除了放东西之外,一定还有其他更为重要的事情。”
地中海村长这时从院门外朝里走来,抹了把程亮光洁的脑门,小眼四下张望:“两位调查的怎么样——”
话音戛然而止。
地中海村长眯了眯眼,往被杂草覆盖的荒地凑近看去,嘟囔:“那是什么啊——啊——”
他惊恐地发出刺耳的尖叫,原本细窄的眼睛也不由瞪大,整个人受到严重惊吓,边叫喊边踉踉跄跄往后退。
“怎么了!怎么了!”小刘被他粗狂又沧桑的尖叫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
地中海村长死死瞪着那群杂草,哆嗦地抬起手,指向杂草的某处:“那那有那有个死人骨头啊!!!”
地中海村长的这一句话直接将在场两人一魂吼得呆愣一瞬,沈浔淮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顺着村长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人类头骨仰面朝天躺在土壤中,几束不知名野草从头骨的眼眶长出。
“都先别动啊,慢慢朝门外移,千万别破坏现场。”小刘将村长往自己身后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我现在立马通知其他警察来现场。”
“哎呦,真的是,造孽啊。”地中海村长被吓得说话都不太流利,走路都打颤,捂着眼驮着背小心翼翼朝门外走去。
郑芯的魂体走向白骨处,她低头凝视着背黄土与野草缠绕又覆盖的白骨,鼻头一酸,悲切之意流向全身。
她似乎在见到白骨的瞬间,就明白了这具白骨的身份。
接到报警的警察来得很快,照例是调查现场拍照取证,几个负责案件的刑警将他们跟村长一起带回所里问话。
由于此时为刑事案件,地方警员将这件事移交给市公安大队进行侦查。
小刘将他们为什么来这里一直到发现尸体的过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同事。
当天傍晚,警察局又开始陷入忙碌。
小刘跟沈浔淮坐在休息室等待,两人相对无言,还是小刘先打破寂静。
他说:“我觉得这具白骨十有八九跟郑天有关,绝对是他借着回家放杂物的理由一抛尸在老宅。”
沈浔淮面色凝重,较好的眉形染上严肃:“不过这具尸体到底是谁的呢。”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根据村长以及其他人的口供来看,郑天生前结仇的人很多,是个酒鬼又好赌成性,曾经为了赌博还借了高利贷。”
“因为他品行极差,原来还被放高利贷的带人堵过也打过,说是报复也不是没可能。”
沈浔淮刚想说些什么,没料到小刘话音刚落,负责这个案件的同事正好从玻璃门外走过,小刘眼疾腿快,立马起身冲到门外,拦住同事,不知那位同事说了些什么,小刘的神情逐渐由诧异转为震惊且凝重。
小刘跟同事谈完,郑重其事的推开门,两条眉毛宁在一起,原本还放松的神态立马挂上肃然。
他拉开椅子坐下说:“我刚刚问了一下尸检结果,他告诉我死者是名38岁的女性,并且他们调查了这十几年来本地失踪女性的数据库,不过没有一个比对得上。”
“但是,这位死者的dna在电脑的匹配下,意外得出与郑芯小姐的dna高度相似。”
“换句话来说。”小刘双手相扣放在桌上,“这位死者很可能跟郑芯小姐有着血缘关系。”
沈浔淮没出声,低垂的睫羽挡住眼眸,看不清眼底的神情,他张张口,话语间尽是悲凉:“我知道尸体是谁了。”
“是芯芯的妈妈。”
此话一出,小刘原本紧锁的眉头更皱成一团,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刚才临走前我有听到那些村民讨论,他们说郑天刚进城没几年就娶上老婆,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仪表堂堂前途光明的小伙,回家办的酒席,据说老婆很漂亮,两口子在城里很恩爱。”
“但那些村民老人的孩子也都在城里打拼,有些跟郑天关系近,那些人回家的时候跟家里人唠家常,总是会讲郑天这几年变了很多,人品很差,而且没事就爱打老婆,打得她青一块紫一块。”
“有次过年回乡,额头上好大一块淤青未消,别人问她也只是笑笑,说是自己不小心磕到。”
“后来有人问郑天为什么不见他老婆,他只说老婆跟人跑了。”
小刘叹了口气,眼眶微红,满是叹息:“现在想来,根本不是跑了,而是被杀了。”
房间又重新陷入沉默,小刘又想曾经在电脑里查询过的失踪报案,那里头有多少人是真的失踪,又有多少人,是“被迫失踪”呢。
他不敢细想,只觉得眼前模糊,心中一片悲凉。
“干什么!老实点!”门外忽然想起其他警察威严的嗓音,沈浔淮侧头看,意外瞥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郑易?”沈浔淮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小刘抹了把泪听到沈浔淮口中的名字,本想解释或许是通知家属来认领身体,但没料到的是,在他转头透过玻璃门看向窗外的时,他这才明白沈浔淮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因为郑易不是被请过来的,而是被一个警员双手反剪拷在后背,一路从门口押进审讯室的。
小刘见状急忙冲出去,拉住最后的同事焦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拷着他?”
“我们确认了死者的身份,证实她为郑天的妻子,另一宗案件死者的母亲。并且我们在调查死者人际关系的时候发现,他——”
那警员用眼神示意郑易的方向:“他有过犯罪记录。”
“他在十六岁那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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