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线索（二）

“没想到妮可姑娘当年还在这边居住过。
  既然是打听华运制造厂没倒闭的情况，想必你那个时候年岁也不大。”
  妮可听了刘大姐的问话，神色充满回忆，说道:
  “我那个时候十六岁，开过年才满十七岁，正在上高中。”
  “以你那个年纪，已经晓事儿了，怪不得找得到这里。
  不过妮可姑娘，这华运制造厂都倒闭好多年了，你你为什么还执着打听这个厂啊！
  你那个时候在读书，按理和这华运制造厂没什么关联才对。”
  刘大姐目露不解，她不是能存住事的人，现在知道妮可打听华运制造厂的事情，她心里充满了好奇，也想着自己能不能帮上些忙。
  妮可也没有让刘大姐失望，她将自己寻找这个厂的理由慢慢道来。
  “我姐姐曾经在那个工厂做过工人，想找姐姐当时的同事打听一些事情。
  我记不得姐姐同事名单，手里又没有其他线索，只能用笨办法一步步寻找。”
  “你姐姐呢？她当时既然在华运工厂工作，肯定比你更熟悉那里面的人。”
  刘大姐没听明白妮可话中隐匿的含义，直肠子话脱口而出。
  在刘大姐问话不过脑子的时候，坐在一旁的老王拉了拉刘大姐衣袖提醒她。
  不过刘大姐不仅没有领会自己老公的提醒，反倒不耐烦道:
  “在沙发上坐得好好的，你拉我干嘛！手欠吗？”
  老王看着一根筋不动脑子的妻子，直觉脑门子泛疼。
  这个直肠子不仅说话直来直往，还不懂看脸色，脾气火爆。
  自己不过提醒她一下，就满脸不耐烦之色。
  这个叫妮可的女孩，彼此才认识不久，还处于陌生人的关系。
  老王也不可能将话说得太明白，揭别人的伤口。
  妮可何其聪慧，职场历练几年，看人观面是基本的职业道德，看王大哥隐晦提醒刘大姐，而刘大姐却没有领会，反倒一顿说教，她突然觉得有些喜乐。
  她思绪微转，理解了王大哥的善意，心中有淡淡的感激泛起。
  自己回国以来，遇到的每个人都有着热心肠，人人互帮互助，这种感觉在国外多年，妮可从没有感受过。
  她也不愿意王大哥因为一些善意，就陷入妻子的说教指责中，开口解围道:
  “刘大姐，我姐姐早已经离世了，这次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探听已经倒闭多年的华运制造厂，是因为想找到当年和姐姐关系好的人。”
  刘大姐听妮可这样说，想起刚才丈夫提醒的动作，面露尴尬之色，她刚才是直接在妮可伤口上撒盐了。
  一个小姑娘痛失亲人，发生了这种不幸，让刘大姐不知道怎么安慰。
  同时心里也有些唏嘘，想必妮可姑娘的姐姐年纪也不大，这么早离世，也真是造化弄人，红颜薄命啊！
  “妮可，你刘大姐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只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你想开点。”
  妮可轻柔回道:“我晓得的，刘大姐。”
  这个时候刘大姐难得动了回脑筋，面露怜悯色的问道:
  “妮可，你打听华运制造厂以前工人的事情，是不是因为那个厂的工人与你姐姐离世有关啊？
  刘大姐我在这边住了多年，也没听过华运制造厂发生过什么人命官司啊？”
  妮可回道:“我姐姐是自杀的，与华运制造厂没有关系。
  这次过来已经倒闭的华运制造厂找人，是因为我姐姐留下了一份笔记。
  那笔记上有段话写给最亲密的朋友，还有一份没有交出去的礼物。
  只是那份礼物没有署名，我也不知道那人的具体身份。
  本来我也不在意，只是前段时间经常做梦梦到姐姐，她指责我没有帮她转交礼物，这件事让我无法入眠。
  想着我是姐姐在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帮她，就没有人再帮忙了。
  只是我虽然想将礼物转交给姐姐的朋友，手里却没有丝毫线索。
  当年我长期待在学校，并不了解姐姐的交友情况。
  因为手里没有相关信息，我只能通过工作之后的休息时间，用来打听姐姐之前交好的人。”
  刘大姐听了妮可的讲述，面上怜悯之色更浓，小小年纪就孑然一人，身世也不幸得很。
  “原来是这么回事，虽然现在不讲究迷信了，但神奇之事也常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作为你姐姐唯一在世的亲人，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帮她完成遗愿也是应该的事情。”
  妮可看着刘大姐面上泛起浓厚的怜悯之色，心里有几分歉意，她刚才撒谎了。
  姐姐去世后，妮可没有看到姐姐留下来的任何遗物，只有一份遗书。
  这也是当时妮可没有怀疑姐姐死亡有异常的原因。
  当时她虽然奇怪姐姐所有东西都销毁了，但遗书中说道:
  “妹妹，姐姐先走一步了，在这世上活着太辛苦，我承受不住了。
  当初赤裸裸的来，现在我也赤裸裸的离开，不要挂念姐姐，也不要记恨姐姐抛弃了你。

  你已经长大，有着自己的人生路要走，姐姐送你上学，让你出落得优雅大方，亭亭玉立，已经尽到了做姐姐的责任……”
  妮可很熟悉姐姐的字迹，那封遗书上的字迹是姐姐的，没有任何伪造。
  所以在收到那封邮件的时候，妮可本能不愿意相信，姐姐死于谋杀，直到她看到那句问话。
  “一个在世上有挂念的人，可会抛弃她的所有东西？”
  这个答案让妮可迟疑，自己是姐姐的所有，是姐姐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姐姐当年都带着自己熬了过来，又怎么可能选择懦弱的结束生命。
  她们两姐妹不知经历过多少白眼，受过多少磨难，才有了现在的安定生活，姐姐又怎么可能选择自杀。
  妮可了解自己的姐姐，她是一个聪慧又理智的人，她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抛弃自己，选择自杀。
  妮可想不出这个答案，这也是姐姐死亡的唯一疑点。
  妮可目露恳切之色说道:“所以这件事要拜托刘大姐帮忙联系下你妹妹，看能不能得到一点线索。”
  刘大姐满足了好奇心，又是个热心肠，现在晓得了妮可找自己妹妹的用意，她放下防备心，爽朗回道:
  “放心，这件事包在大姐身上，你先坐会儿，我去楼上拿我的手机下来。”
  妮可点头，不过心里也很奇怪，手机一般都是随身携带的，怎么还会放在离自己那么远的地方。
  手机离得那么远，有人打电话过来都可能听不见。
  刘大姐嗒嗒嗒的往楼上走去，王大哥和妮可随口聊道:
  “现在正是小孩放暑假的时候，一天天作业不做，只晓得拿着手机玩游戏。
  你家刘大姐说了他们多次都不听话，又舍不得打他们，只能想办法把手机锁在柜子里，让他们拿不到。”
  妮可没想到还有这个内情，不过进屋子这么久，也没有看到小孩子啊！
  就随口问道:“王大哥，我进来这么久都没见到你家小孩，他们是出去玩了吗？”
  老王道:“在隔壁邻居家玩，那家小孩与我家小孩年岁差不多大，同龄人很容易玩在一起。”
  刘大姐速度很快，在妮可和老王没聊上几句时，她就哒哒哒的拿着深红色的手机走了过来。
  妮可忙起身去迎，刘大姐摆摆手，让妮可坐着。
  说道:“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只是华运制造厂倒闭好些年了，也不知道我这妹妹还记得多少当初的事情。”
  “好的，麻烦刘大姐了。”
  刘大姐麻溜的将电话拨了出去，响了两声电话铃，手机那边就传来了说话声。
  是一个大嗓门的中年妇女，开口问道:“姐，你想我了吗？才隔两天就又打电话给我。”
  刘大姐翻了个白眼，同样也大嗓门道:
  “少顽皮不正经了，都多大个人了，说话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没得正行。
  我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有事情找你，你可不要自作多情。”
  刘大姐说这话时语气特别肯定，不留任何余地。
  妮可惊讶至极，妹妹说想姐姐，姐姐不是也该说想妹妹吗？怎么这个时候反倒强调不是想妹妹，甚至有种撇清关系的意味在里面。
  王大哥见妮可有些惊讶，就悄声在旁边解释道:
  “你家刘大姐的妹妹性子有些奇葩，只要听到你家刘大姐说想她，她就会大包小包，带着一家人上门做客。”
  妮可没觉得奇怪啊，姐妹间互相走动不是很正常吗？干嘛王大哥一言难尽的模样。
  老王一瞅妮可这脸色，就知道对方不晓得他话中的为难情况。
  无力解释道:“你家刘大姐妹妹拿着的大包小包不是上门的礼物，是她们一家子堆积如山，没有清洗的脏衣服。”
  妮可听到这里，心头震惊了，这世上还有这么奇葩的事情，她感觉自己的三观可能需要重新塑造一下。
  妮可艰难说道:“刘大姐家的妹妹是哪里来那么多没换洗的衣服啊？难道他们家不洗吗？”
  老王想着每次小姨子带着自己老公孩子过来的模样，浑身犯冷噤。
  对妮可天真的问话，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真心不愿意戳破小姑娘的幻想。
  实在不愿意造谣小姨子，但此时难得有人愿意倾听，让老王有不吐不快的节奏。
  “他们家一个月换一次衣服，每个月都会固定一天来我家串门，手里拿着穿了一个月换下来的衣服。”
  妮可听到这里，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她无法想象在这生活条件便利，热水器打开就能洗澡的时代，还有人有这种让人一言难尽的习惯。
  她想着刘大姐家的妹妹只是节约用水，拿着换下来的脏衣服来姐姐家洗，能节约一些水费，但这个理由连妮可自己都不相信。
  费尽心力拿着脏衣服到姐姐姐夫家，只是为了节约水费，咋那么难以让人置信呢！
  妮可小心翼翼向老王求证求证道:“是刘大姐家的妹妹自己动手洗吗？”
  老王一脸小姑娘还是太单纯的模样，反问道:“他们费尽心力拿着脏衣服过来，只是为了自己动手，姑娘，你认为这事可能吗？

  他们要是有这么勤快，我耗费点水费钱也就认了。”
  “刘大姐为什么不拒绝妹妹这无理的要求啊？”
  妮可想着刘大姐家的妹妹要求这么过分，完全可以拒绝嘛，为什么还要认命给已经成家的妹妹洗衣服。
  “拒绝不了，你家刘大姐的妹妹是个戏精，只要你家刘大姐不答应她的要求，就在门口撒泼打滚，泪眼汪汪。”
  老王说到这里，心里就一阵无力，实在是自己老婆这妹妹性子太奇葩了。
  你说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形象都不注意，完全是一个泼皮无赖的小狗嘛！
  这也是为什么老王心里这么不平衡妹妹得到那笔遣散费的原因。
  自己小姨子这么奇葩的一个人，居然还得到那么多钱，还和自家妹夫开个小店，做点小生意，这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老王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友睦邻居，团结同事，爱护妻子，是个十足的好男人，怎么财运就赶不上妻子这奇葩的妹妹呢！
  在妮可和老王悄声议论的时候，刘大姐也将事情给妹妹说清楚了。
  刘小玉在这头听了姐姐说的情况，仔细回想了下，想起自己在华运制造厂时打工的情况，确实有个叫做乔眉的女子。
  她对刘大姐道:“姐，你将电话拿给那个妮可，我与她直接沟通要方便些。”
  刘大姐一听妹妹不再和自己唠叨，心里舒了口气，爽快回道:
  “行，我将手机递给妮可，你和妮可好好说说当年的情况。”
  说完这句话就直接将手机火速扔给妮可，那丢手机的速度犹如流星划过，动作快得看不清。
  妮可手忙脚乱接过手机，拿在耳边和刘小玉客气道:
  “刘女士，您好！我很抱歉冒昧的打扰到您，给您造成的不便我深感歉意。”
  “你就是妮可吧！说话怎么罗里吧嗦的，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你念这么一大段话不觉得口干吗？”
  妮可听到刘小玉噼里啪啦说的一通话，陷入尴尬中，她突然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呃”了一声，还不待说些什么，刘小玉就直接说道:
  “你找我的事情，我姐姐已经说了，当年我在华运制造厂工作好几年，那厂里的情况没有几个人有我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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