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一切都是因为他许尘
寝室里没有动静，没人敢问赵恣意这个大少爷为什么又生气了。
在只有手机屏幕透出亮光的漆黑寝室里，只有他许尘一个人知道为什么。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许尘发现赵恣意这个精力无限的人已经出去锻炼完回来了，他刚洗完澡，在寝室里光着膀子擦头发。
赵恣意透过镜子看了刚从床上爬下来的他一眼，沉默半晌，指了指他桌上摆着的绿豆粥。
“干什么？”
赵恣意忍了忍脾气：“我这两天心情好，乐意请全寝室吃早餐，你有问题？”
许尘大概扫了一眼，发现别人的主食都是小米粥，只有他的是绿豆粥。
“老赵，你他妈最近又有零花钱了是不是？”刘向天他们几个刚洗漱完回来，一听说有免费的早餐吃，乐得都扑上前挂在了他身上，照着他漂亮的腹肌一顿乱摸。
“滚，脏手摸哪儿呢！”赵恣意被折腾的有些痒，蹙着眉笑骂，“别gay里gay气的，给我滚下去，要不然以后都饿着！”
“别啊赵哥，小的还等你宠幸呢。”刘向天这种直男，对这种戏码往往玩的更开。
“我靠天哥，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要是这样的话，下次你要到妹子微信就直接转给我吧。”
“去你的，别做梦了，要是我能要到妹子微信，妹子让我把你卖了都成。”
“靠，你这人讲不讲义气啊。”
一群人在那里闹，拎着毛巾的许尘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
某个瞬间，他对上了赵恣意满是光彩和笑意的眼神。
只不过是那一瞬间而已，赵恣意就突然移开了目光，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清了清嗓子，然后继续给身边的朋友赏几脚。
可是许尘却眼尖地看到——这位大少爷耳朵尖已经红透了。
当时他只以为，是大少爷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给他买绿豆粥解暑，变着法的给他道歉，之所以脸红，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面子而已。
起码他当时是这么以为的。
许久之后，他才意识到，赵恣意那个时候或许就在喜欢他。
但这么多年，他从未承认过。
“别扯了，你那个时候最烦人。”每每这么说，眼高于顶的大少爷就会耳朵通红，面无表情地撒谎，语气还有些不自然，“谁会喜欢你，倔的跟头驴一样。”
骗人，如果不是真的，赵恣意那么不喜欢讨好别人的人，何必为了请他吃口雪糕，连带着请了室友整整四年冷饮。
恍惚间，脸颊被微烫的东西贴了一下。
许尘眼前逐渐变得模糊，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赵恣意的病号服。
“怎么在这睡。”赵恣意勉强坐在轮椅上，伸手抚摸他的脸，眉眼间当年的青春和肆意已经不在，留下的只有岁月的痕迹和小心翼翼，他打量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你加班工作不知道开灯啊，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
“你这样搞得我很愧疚。”
许尘恍了恍神，眼神清澈地看了他好一会，总觉得眼前的这个颓然的奔三男人和从前的那个肆意发光的小太阳完全不一样了。
很久之前，他总以为他心目中的赵恣意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富家少爷，虽然脾气很臭，但是偶尔也很善良只要放下心里的成见，就会觉得赵恣意这个人还行。
可后来，不知不觉，富家少爷就变成了这样有市井气息的男人。
富家少爷为何沦落成贫民？
——是因为他许尘。
起初，赵恣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依旧保持着肩不必抗手不必提的习惯，只有在讨好他在他面前表现的时候，赵恣意才会显得勤快些。
“尘尘，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膀。”
“你擦玻璃那么久腰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尘尘，我背你回家。”
两个人身份地位的差别实在太明显，所以经常会因为小事吵架。
他不去迁就赵恣意，赵恣意只好来迁就他。
于是久而久之，那个打个饭都一堆人抢着帮他打、排个队都有人替他排的赵恣意，变成了和他一起穿奶茶店工作服，笑嘻嘻地贴在他身边和他一起“体验生活”的普通人。
学生时代总是美好的，即便再苦再累，他们也依旧甜甜蜜蜜。
但是社会不一样。
自从赵恣意为了他和家里闹翻了之后，他身上“富二代”的光环就彻底消失了，他借不上家里的光，处处碰壁，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而他许尘却如丰满了羽翼的凤凰，扇扇翅膀，扶摇直上。
赵恣意嘴上不说，也照样跟他甜蜜，可如今想来，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许尘默不作声地盯着面前这个病号服都只有两身的男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赵恣意曾为他舍弃的那些东西，他会想办法还给他。
如此一来，便也勉强算是了结。
“许尘？”赵恣意坐在轮椅上，右肩膀还被固定着，见他神色不对，蹙眉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累傻了？”
“没有。”许尘偏过头，低声问他，“饿不饿？我去买早饭。”
“不用，郭远已经去了。”赵恣意垂眸把热毛巾递给他，叫他擦脸，“你擦擦脸，累的话就别动了。”
“谢了。”许尘接过热毛巾，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没必要跟他说谢。
毕竟最辛苦的人是他自己。
“你们非半夜赶工啊？”赵恣意啧了一声，蹙眉道，“你们公司是不是人啊？我告诉你，你还这么年轻，能跳槽去个清闲点的地方最好赶紧跳，不然身体总这么熬，迟早要出问题。”
像老妈子一样。
许尘扯了扯睡皱的衬衫领子，朝着他扯了扯嘴角：“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只要你不继续折腾我，我就不会累。”
赵恣意一噎，半天都没说话。
许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才低声道：“赵恣意，这世上没有容易的工作，也没有白吃的小龙虾，你想活着，就只有吃苦，不会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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