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尘尘，二十七岁生日快乐！
人嘛，年少的时候，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也不要爱上太美的星星。
一旦失去，一旦错过，那么周围的一切，就会如黑白画面一般，变得索然无味。
“好好想想吧，年轻人，与其在我身上有这个奔头，不如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许尘拍了拍林烨的肩膀，话讲的很老成，“我家不远，就在前面的小区，不用送了，回去吧。”
“今天，谢谢你们的心意，我其实很开心。”
许尘没有再等他回话，只是在转身离去的瞬间，他听到了林烨这个年轻人兜里的手机铃声。
“后来 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 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许尘顿住脚步，有些恍然地抬眼看向星空。
“错过”这个词的重点，其实并不在于“错”，而是在于“过”。
一切已经是过去。
青春不再，爱情的花也已经在两年前枯萎。
两颗星或许曾经碰撞出过最美的火花，可最终却还是在十年的光景中，纷纷往不同的轨道上驶去。
不会再有碰头的一天。
“你都如何回忆我 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这些年来 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香烟不过是缥缈的东西，为了散愁而拾起，却和愁绪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一起，携带着思念，纠葛难分。
所以这两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他不寂寞呢？
没有。
因为他从未试图踏出那一步。
所以他也根本没有忘记。
这两年的时光，他只是暂时戒掉了“赵恣意”，也仅此而已。
戒掉的东西，会留“瘾”，而“瘾”，也迟早会有再发作的一天。
或许，他已经明白了这次老天爷想告诉他的道理——他是时候向前一步了。
“尘哥。”林烨依旧站在原地，很执着地开了口，“可是我还是喜欢你。”
许尘停下脚步，回头无奈一笑：“行。”
林烨红了耳根子，眼神执着而又明亮，似乎还带着一丝丝恼火：“工作我会认真做，你我也不会放弃，你的这些想法，迟早也会为我改变。”
许尘笑了，他心想，没经历过世事风霜的小孩，总是喜欢说大话的。
“行啊，我等着你。”许尘笑着道，“时间不用长，给你半年，如果半年之后，你还能再跟我说出这番话，我会好好考虑。”
“真的吗？”
“当然。”许尘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可是你的老板，老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半年很短吗？
其实不短。
作为年轻人的奋斗时光，半年是可以发生很多事的。
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一生。
许尘万万没想到的是，十九岁的赵恣意，是记得他的生日的。
打开家门的一瞬间，他迎面就被彩灯和各种各样的鲜花晃了眼，还被赵恣意手里的小型礼炮糊了一脸。
许尘挡着脸站在门口，在原地懵了好半天，才抬眼看向自己家的客厅。
——原本死气沉沉的家中，此刻已经被挂满了彩灯和鲜花，中间还摆满了心形的蜡烛，就连墙壁上，涂得都是便利贴和颜料。
而坐着轮椅的赵恣意，就坐在心形的正中央，笑着朝着他晃了晃手里的拉花，然后又对着他的脸来了一炮。
砰的一声，色彩缤纷的亮片从天空降落到了他的心尖上。
“许尘，二十七岁生日快乐！！！”
“我们家尘尘又长大一岁啦！”
此时此刻，“十九岁”的赵恣意，正任性地在他家里大肆作为。
就和当年一样任性而又热情。
彩色的拉花从天而降，在许尘面前徐徐坠落，许尘盯着那些彩色的碎片，有些恍惚地想，当年赵恣意给他们室友过生日也是这样的，非要搞这么一出。
哪怕对于刚开始关系最不好的他，赵恣意也毫不吝啬。
他记得，十八岁那年的生日，赵恣意特意给他放了一场烟花，却还死不承认，说是给全市看的。
但最后的最后，赵恣意还是压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小屁孩，成年礼快乐啊，快谢谢爸爸给你过生日，不然以后爸爸不给你过了。”
许尘当时回身踩了他一脚，眼睛里却已经湿润了。
因为在那之前，从没有人给他这样过过生日。
从十八岁那年开始直到他们在一起几年后，他的生日都是赵恣意给他过的。
现如今，分手两年之后的第一个生日，那个已经不复当年的大少爷，却还是如此费心给他准备了一场“惊喜”。
说实话，没有人心里会不震撼。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过生日？”
赵恣意笑眯眯地朝他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许尘，我是失忆了，又不是脑子坏了，这有什么记不住的。”
是吗？
只是因为这个吗？
许尘许久都没有反应，只是有些恍然地看着不远处笑容还和当年一样的赵恣意。
他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他有什么东西和从前不一样了。
除了那双依旧澄澈的双眼之外，许尘如今几乎已经无法在这个男人身上寻找到当初那个给他唱歌的青年的影子。
二十九岁的赵恣意，神态和身体已经不似当年那样年轻和朝气，甚至显得颓然而又暗淡。
此时此刻，在蜡烛的烘托下，许尘却觉得恍如隔世，甚至有种痛哭流涕的冲动。
他的星星黯淡了。
他的星星为了去找地上牧羊的少年，甘愿从高高的天空中坠落，来到了少年身边。
星星陪着少年摸爬滚打多年，已经遍体鳞伤，甚至蒙上了厚厚的尘埃。
他的星星已经不那么不亮了。
它还能回到天上去吗？
“你怎么不高兴呀？”赵恣意看了看他的脸色，有点不高兴了，“喂，爸爸为了给你过个生日，花钱雇人给我抬上来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一个人布置的，给我忙的都摔了一跤，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你能不能不拉着一张脸啊？扫不扫兴啊你。”
许尘在原地出神了很久，才脱下鞋进了客厅，神色有些复杂地站在他的轮椅面前，轻轻叹了口气：“赵恣意，你怎么能进我家？”
赵恣意一瞪眼，觉得此事不可理喻：“你开口就问我这个？”
许尘无奈地垂眸看了他一会：“你从郭远手里骗来的？”
赵恣意眨了眨眼，没吭声。
许尘低头给郭远发了条讯息——再有下次，工资倒扣，新账旧账一起算。
明知道赵恣意是他的前男友，还把家里钥匙给他这要是他们真的有什么仇，只怕他家现在已经被搬空了。
郭远苦哈哈地回了条——我错了哥，下次不敢了，您千万大人有大量
“喂！”情商和记忆还停留在十九岁的赵恣意推了推他的腰，“你竟然还在玩手机，我废了一天的时间给你准备的惊喜，你笑都不笑一下啊？许尘，你有心吗你！”
许尘斜眼看了看他：“我的大少爷，折腾这一顿花了多少钱？”
赵恣意脸色一变，咳嗽了一声：“不多。”
对于一个卡里余额不到一万块钱的人，许尘不知道该怎么界定这个“不多”。
“不多是多少钱？”
“四千。”
“多少？？”许尘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周围的装扮，“就这些玩意，四千？”
“喂！”赵恣意皱眉啧了一声，“还有礼物呢，许尘，你怎么回事啊你，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浪漫啊，我给你准备了这么多，你都不想着我准备的时候有多费劲，你就嫌贵是不是，真是的，又不是花你钱”
许尘没法子浪漫，他从跟赵恣意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都是个务实的人。
“你现在没钱。”许尘蹙眉提醒道，“赵恣意，你现在兜里一共才”
然而就在那个瞬间，他突然闭上了嘴。
他猛地想起他们还在一起的那些年，他对赵恣意送礼的挑剔。
——买太贵了瞧不起他，买太精致的礼物太费心思，跑大老远给他买礼物没必要，白费功夫。
他倒也不是真的有多挑剔，大部分时间，除了维护他那该死的自尊心之外，他都在心疼赵恣意的钱和时间。
赵恣意可以为了给他买个典藏版的皮卡丘的玩具跑遍s市折腾一周，可以为了给他买杯想喝的饮料排三个小时队，甚至为了送他漂亮的花去学插花的课
可他许尘并不是能享受浪漫的人。
穷山村里走出来的孩子，一分钱都要恨不得分成两半花，又怎么可能完全理解赵恣意这种从小就没愁过吃穿的大少爷。
他知道赵恣意对他用心，对他好，他什么都知道。
可他就是觉得没必要。
这些年来，他们为这种事情不止吵过一次架。
吵到了最后，两个人都累了，浪漫少了，很多东西也淡了。
如今想来，当初他们其实都没有错，只是不合适而已。
赵恣意如果能遇见个懂得他浪漫的人，或许即便没钱，也能开开心心一辈子，无忧无虑。
他许尘若是能碰上个务实的人，或许一切也不会到今天这步孤身一人的田地。
可是
当时的爱情盖过了一切，他们谁都不愿意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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