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席渊一路顶着众人的目光, 和希维尔携手走到了整个宴会厅的中央。
按捺着想要抽身离开的念头,席渊另一只手虚虚落在希维尔的腰上,尽可能不让希维尔误会自己在性/骚扰他。
音乐声适时的响起, 他引导着希维尔踏出第一步, 真正开始后席渊反而没那么尴尬了。
不过是一支舞,自己当初也不是没和人共舞过。
这么想着,他的手臂放松下来, 动作也不再那么僵硬。
只是自己虽然放松下来, 但希维尔却仍然紧绷着。席渊心知肚明,不自在的又何止自己一个。
这支舞的张力十足, 并不轻柔绵软。
共舞的过程中难免贴近, 有几个姿势更是需要和对方十指紧扣。这让席渊不得不意识到和自己跳这支舞的对象, 是认识不到半个小时的陌生人……而希维尔比他更紧张。
倏地, 拉近距离四目相对,两人侧着脸险之又险的擦过去,
差点就亲上了。
这样一靠近, 让席渊再无法忽略那喷洒在耳边的气息。
他心中突的一跳, 发觉有些不对劲, 希维尔的呼吸声似乎有些重?只是跳支舞而已, 虽然时间长了些、舞步的节奏快了些,但也不至于承受不了才是。
电光火石间, 席渊想到席弈提过希维尔受了伤的事。
可是先前他并没有发现希维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是希维尔一直在强撑?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希维尔真是掩饰的太好了。
如果不是这支舞、如果不是他们贴的太过靠近,自己都不一定能发现希维尔掩饰在平静外表下的虚弱。
这时候, 那属于另一人的失序心跳声轻不可闻的落入耳中, 让席渊不禁怀疑希维尔还能不能撑住。
好在音乐已经到了尾声, 在音乐停下的那一刻, 他松开了希维尔的手。
席渊将最后搂抱的动作改为扶住希维尔的腰,动作转换的无比自然。
“你……”希维尔下意识想要推开他。
感觉到希维尔表现出的抗拒,又见他还想要硬撑下去,席渊有些无奈的开口,口吻不似先前讥讽,温和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不要强撑,我可不想发生未婚夫倒在地上这样丢脸的事。”
因为不想让其他人听见,所以席渊的声音放的很轻,只有近在咫尺的希维尔能听见他说了什么。
希维尔直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那么说。
席渊心中叹息了一声,错开希维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故意加重了些语气。
“靠过来。”
在发现希维尔的情况不对后,席渊没想太多,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
——在这种场合出洋相不是件好事,前身是混账没错,自己却不能真成了混蛋。
“你,可以么?”希维尔低声问。
席渊:……自己看起来那么没用吗?
“放心。”不会摔到你的,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希维尔也的确没想到自己的情况会那么糟糕,在稍稍迟疑后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和当众出丑比起来,接受席渊的帮助才是明智的选择……即使席渊在不久前才讥笑过自己,但不可否认现在的席渊确实是在帮自己。
“谢谢。”希维尔轻声说。
“不用。”席渊面不改色,心里却产生了些愧疚感。
希维尔·斯图亚特不欠前身什么,比起没什么损失甚至仍然高高在上的‘席渊’,他才是这场联姻中只能处于被动接受位置的人。
也许希维尔也反抗过,只是在既定的结果下,那反抗显得苍白无力。
席渊想自己或许能在维持前身性格的情况下,稍微对希维尔好些?他想就当是帮帮同为这场联姻中受害者的对方。
一早清空的舞池中央只有席渊和希维尔,旁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这让他们在其他虫族眼中显得无比“亲密”,不知情的都以为他们的感情十分要好。
席家和斯图亚特家族联姻这件事情,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传入了和两家交好的贵族耳中。
席弈走上前来,春风满面的介绍着。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席家和斯图亚特家要联姻的事,相比大家都听过了。”
“我的侄子席渊,和恩莱斯·斯图亚特阁下的长子,将会在成年礼后举办婚礼。”席弈说着,看向他和希维尔。
席渊勾了勾唇角,对周围的虫族报以微笑。
见状,席弈给了他一个做的不错的眼神,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做的和席弈想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这场联姻一定要进行,他觉得自己也许能够争取和希维尔成为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假扮未婚伴侣乃至于新婚夫夫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
席渊由衷希望不要用到这不是办法的办法,但很可惜,他说了不算。
这时,四周的窃窃私语落入耳中。
“……”
“真是般配。”
“席家的雄子果然都风度翩翩呢。”
“刚成年,定的也不是雌君,也许我还会有机会?”
“希维尔·斯图亚特,他离开主星好些年了吧?想当年追求他的雄子可多了……”
“便宜席渊了。”
“我听说希维尔只是雌侍呢。”
“真的?这不是打斯图亚特家的脸么?”
“希维尔也不是雌君生的,能嫁进席家就不错了……”
“哈,当年想娶他做雌君的雄虫多的是,结果他嫁给个名不经传的雄虫做雌侍,真是太好笑了。”
这些声音里,有的是大大方方的祝福和赞美,有的却是听不太清楚从哪传来的闲言冷语。
席渊不确定希维尔能不能听到那些话,但出于照顾弱势者的条件反射,以及对自己未来战友的保护,他选择了出声维护希维尔。
“我能娶到希维尔这么优秀的雌子,真的要多谢大伯呢。”他笑着说,语气真假难分,除了他自己外根本没人能听出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
希维尔看向他,眼中是明晃晃的困惑和惊异。
席渊只当自己没看见,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解释。
“那以后阿渊你可要对希维尔好一些。”席弈面上笑着,心里却觉得这话从席渊口中说出来,听着让他觉得阴阳怪气。
“这是当然的,我怎么舍得对他不好呢。”席渊缓缓的说。
希维尔的神情冷淡,心里思考席渊那么说是为什么。
事实上。
席渊在知道希维尔其实是在死要面子强撑后,希维尔在他眼中就多了一层“病美人”滤镜,先前所见生人勿进的冷硬形象在心中轰然倒塌,现在已经连渣都捡不起来了。
——需要照顾的病人,可不就是弱势群体吗。
嗯,这个等式没有问题。
第二首音乐响起来的时候,他和希维尔被席弈带着去见了双方的其他长辈。
在接受了一圈的祝福和夸奖后,他和希维尔才能够脱离那些长辈的视线。
席渊卸下脸上那快僵掉的假笑,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见希维尔动作飞快的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自己这是被嫌弃了?不得不说虽然是自己主动帮的希维尔,可这过河拆桥的行为还是让他有了那么一丝郁闷。
席渊收敛笑意,这让他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冷傲。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等到再有人注意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重新给自己套上了‘席渊’该有的面具。
一层又一层的给自己套伪装,这让席渊也有些累了,但他知道现在还不到脱下伪装的时候。
“好歹我也帮了你,这样是不是太无情了。”席渊懒洋洋的道。
“你不是也想这么做么。”希维尔反问,语气平静。
席渊一噎,他刚才的确是想远离希维尔没错,但那是为了避免误会。
这么想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能扔出一句。
“我懒得和你说。”
席渊没想到希维尔的观察力那么敏锐,心里暗道自己接下去得小心应付,不然要是一不留神翻车了,那可就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还伴随着一个有些恶意的声音。
“瞧瞧我的小堂弟在这做什么,还带着他的未来雌侍,该不会是……”特意被消音的部分,反倒更令人浮想联翩。
他们站着的位置不算隐蔽,但在宴会上其他宾客都沉浸在宴会氛围中的情况下,只要不是有心寻找他们,就不可能那么容易找到他们。
这么看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来者不善啊。
席渊看过去,对方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希维尔。
“希维尔,好久不见,没想到再见面你会成了我堂弟的雌侍。”对方有着和他如出一辙的黑发黑眸,说话的语气里充满着藐视以及幸灾乐祸的快意。
这只称呼自己为“堂弟”的雄虫,是来找麻烦的?
席渊注意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些嫉恨,这是和前身有仇?什么仇非要在今天公布婚讯的日子上门找事。
他看向希维尔。
这看起来像是希维尔的爱慕者,还是求爱不成露出真面目的类型。毕竟在对方看来,希维尔嫁给‘前身’那样的虫,将来的日子多半会过的很凄惨。
席渊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看希维尔,又看看这只特地来落井下石的雄虫。
“不介绍介绍你们什么关系?”自己不认识,那只能看希维尔能不能说出点有用的信息了,席渊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口。
他真的没有八卦的意思。
嗯,绝对没有。
可席渊不知道的是他这单纯的询问,落到希维尔和那只雄虫耳朵里后,就多出了些质问的意味。
雄虫多数都心高气傲小心眼,更何况突然出现的这只雄虫,还表现的和他未来雌侍熟悉的样子。没有当场发作,在希维尔眼中已经是席渊脾气好的表现了。
在确定席渊不会站出来后,希维尔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叫出了来者的名字。
“席辰阁下,请问你有什么事。”
哦,原来这只雄虫叫席辰啊,只是没想到希维尔真的认识。
“听说你要嫁给小堂弟,我说是来特意恭喜你的,你信不信。”席辰说着,朝希维尔走近两步。
听这语气,以前他们应该挺熟悉的?不知道是不是有过一段?前身这个没品的家伙,该不会连联姻对象都是抢来吧。
席渊思维发散归发散,但他大部分注意力还是在希维尔的身上。
“八年不见,希维尔,你比过去更漂亮了。”席辰称赞着,脸上的笑容却极其的虚伪:“当年我拜访你雄父,想要让你做我的雌君,但是被你一口拒绝。”
“现在你却成了卑微的雌侍?希维尔,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拒绝了我。”
席渊听着席辰这仿佛要给自己戴绿帽子,一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话,还有心情在心里点评席辰的语气。
——听起来很嚣张,就是不知道席辰所依仗的是什么。
席渊仔细打量了一下席辰。
长相不差,就是这嘴脸看起来有些小人,还有这鼻头发红、脸色发白、眼眶青黑,一看就是肾虚的症状。看来是个身体力行践行虫族婚姻制度的雄虫。
啧啧,就这么看,希维尔没嫁给他也是件好事。
“没有。”希维尔说。
正在腹诽席辰的席渊听到这句话微怔,心里不由赞叹一句:说的漂亮,就该那么有骨气才是。
“席渊他哪一点比得上我,如果一开始就是你,怎么可能轮得到他。”席辰听到希维尔的话,不甘又怨愤,猛地上前就要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希维尔皱着眉头想要躲开席辰的手,却因为身体的迟钝慢了一瞬。眼见席辰的手要碰到自己,他有些厌恶的闭上眼,强忍着才没动手将席辰扔出去。
席辰的举动是出格了一些,可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但如果对身为雄虫的席辰动手,那么到时候被责罚只会是自己。
希维尔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席辰,却听到了席渊的声音。
“席辰是啊?堂哥是吧?你是不是忘记我还站在这里了。”
希维尔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愕然。
席渊抓住了席辰的手,目光轻蔑神情狂妄的道:“在我面前想动我的雌侍,你当我死的吗?!”
“为什么没嫁给你,你心里没点数?”席辰的举动让他有些不悦。
席渊想了想,将原因其归结为:虽然席辰说的是前身不是自己,但现在被指指点点看不起的是自己,所以自己觉得不爽也很正常。
“做你的雌君就一定好?不知道堂哥你家里有几个雌侍啊?一定很多吧,不然怎么看起来一副不行的样子。”
前身的恶劣态度还有垃圾话用来对付席辰这种雄虫,那就是好钢用在刀刃上——顶呱呱。
席渊重生后,第一次感谢前身留下来的暴脾气。
他抓着席辰猛地向前一推,自己大步往前一迈,正好站在了希维尔身前。
“别看堂弟年纪小,在这方面可比你有心有力。”他看着席辰那张比打翻了的调色盘还好看的脸,怪腔怪调的说着:“要是不乐意希维尔嫁给我,有本事找大伯去。”
“看他会不会改变主意。”
席辰气红了脸,忍不住高声道:“席渊,你……”
“小声点,要是让其他人听见,别怪我揍你。”席渊活动活动手腕,似笑非笑的看着席辰:“你应该知道,我是真的敢动手,对吧。”
他克制着没让自己的行为太出格,改变形象需要的时间漫长,为了这么个玩意一朝回到解放前那也太不值得了。就是有些话的杀伤力,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席渊,你为了他要和我动手?你是不是疯了?!”席辰瞪大眼睛,握紧拳头咬着牙,声音却是压低了不少。
对于席渊说会动手的话,席辰是一点也没怀疑。他是听说过席渊在外面干得那些无法无天事的,打一只雄虫对席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的心眼小,最讨厌别的雄虫觊觎我的东西。”席渊说着沉下脸,紧接着一字一句的说:“尤、其、是、我、的、雌、虫。”
席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气势逼人的席渊,竟然真的被压制了。
反观席渊在说完后胸中郁气消散,顿觉神清气爽。果然没事就得真情实感的怼怼人,这可比昧着良心讽刺别人舒服多了。
席辰是吧?他记住了。下次要是再撞到自己手里,拿来做出气筒也挺不错的。
“希维尔。”席渊转身,叫他的名字,然后说:“你过来告诉他,让他不要痴心妄想。”
席辰吃瘪的样子让希维尔觉得痛快,心里多年前因席辰咽下去的气都消了不少。
正在希维尔张口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席辰怒视道:“希维尔,你敢!”
“还有席渊你别太过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根本就……”
一个声音适时插入他们的对话中,对方叫了席辰的名字。
“阿辰,原来你在这。”
席辰在看到对方是谁的时候,突然偃旗息鼓,低低的叫了一声:“言哥,你怎么来了。”
虽然被席辰称呼为‘言哥’,但对方的年龄看上去也不过就和席辰一般大的样子,二十多岁十分年轻的样子。
席渊知道这是为什么,虫族的寿命比人类悠长多,壮年期更长。就像席弈外表不过四十岁左右,可实际年龄多半还要翻上一翻。而前身的爷爷,真实年龄必定比显露出的年龄更大。
他打量着这只通身气派非凡雄虫,对方看起来十分温文尔雅。
忽的,席渊想到自己先前见席家长辈时,听席弈偶然提到过的名字。
如果自己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席弈的长子。
——席言。
席言对席辰和颜悦色的说:“阿辰,我刚才好像看见你雌父在到处找你。”
“是,是么,那我去看看雌父。”席辰听到这话像是火烧屁股一样,急急忙忙的应了一声后飞快的离开。
没了席辰,席言看着他和希维尔目露歉意,对他十分真诚说:“阿渊,你知道阿辰性格就是这样,他其实也不是有意和你吵的。”
“还有希维尔,我为阿辰无礼的行为向你道歉。”
不是有意?席言说的这话,席渊是一个字都不信。
希维尔看了他一眼,见他没说话才道:“席言阁下严重,刚才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席辰当然不是有意的,他就是故意来和我吵。”席渊嘲弄的说。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就冲席辰和自己吵架时候的神态语气,要说没吵过几十次那都吵不出这种娴熟的样子。
前身是个炮仗,席辰也没好到哪去,两个见面不吵架都奇怪。
比起席辰,席渊更想知道席言在旁边听了多久,他看上可不像是刚好凑巧碰到他们的样子。
“我还担心你会生雄父的气,现在看看,阿渊果然长大了。”席言似有若无的看向一边的希维尔,笑眯眯的打趣的说:“都知道护着自己的雌虫了。”
希维尔面上没有半点被揶揄该有的反应,但究竟有没有,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席渊在听到这话后,右眼皮猛地一阵跳,眼前的席言给他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没有。”
他冷哼一声,像极了矢口否认:“我只是看不惯席辰那个样子,看着就讨厌。”
“是这样么,那看来是言哥猜错了。”席言笑笑,也不知道是真信了他的话还是在敷衍他。
“我还有些事要做,阿渊你们自便,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席言说完对他们笑了笑,迈着沉稳步伐离去。
又只剩下他们了。
“你看我做什么。”席渊发现希维尔看着自己,他揉了揉眉心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别待在我身边妨碍我。”
说完席渊转身朝左边走出一步,打算离开。
他身后,某只雌虫也动了,不过不是离开而是跟着他。
席渊觉得自己应该表示的很清楚了,他转过去盯着希维尔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
“我知道,但是雄父要我和你单独相处。”希维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大概是觉得不够准确,就又补充了一句。
“在今晚宴会结束前,我都要在你身边。”
席渊:“……?”
合着刚才那话是自己吃力不讨好,白费口舌。
席渊见希维尔态语俙度坚决的样子,眉头一皱,道:“随便你。”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想要夹子有个好位置,下一章会在24号晚上十一点五十更新鸭,作为延迟更新的补偿会爆更哟~~~~大家可以猜猜爆多少哈哈哈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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