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崽崽亲十四下
不行，不是想好了当干爹的吗，怎么又想枪崽？！冥渊皱眉飞快甩掉心中不该有的卑劣念头。
“爹爹，你怎么了？”
黎黎和啾啾两崽疑惑外头看冥渊，刚才冥渊自顾自皱眉，一副生气的模样，可他们俩谁也没有惹他啊。
“没怎么。”
冥渊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自己想抢崽的心，“爹爹只是觉得，你爸爸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夸黎黎爸爸的时候，冥渊话酸溜溜的，还带上些许咬牙切齿。
不过黎黎和啾啾没察觉。
“嗨呀爹爹你听啾啾瞎说。”
“瞎说？”冥渊眼睛亮起来，“你的意思是，你爸爸其实没那么厉害？”
冥渊心里又燃起希望。
“不是呀，我不是这个意思。”黎黎解释，“我的意思是，爸爸当然非常厉害，但爸爸不就是爹爹吗？爸爸厉害不就等于爹爹厉害。”
“爹爹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听了啾啾的话之后，爹爹面色明显不对劲。
听到黎黎说自己也厉害时，冥渊心里是高兴的。
夸他们都一起夸，黎黎这碗水端得可真够平。
冥渊放弃告诉孩子自己和他爸爸不是一个人，反正不管他怎么说，这孩子就一根筋认为他们就是一人。
明明连头发面容穿着都不一样。
“黎黎。”冥渊捏了捏孩子肉乎乎的脸，“等事情结束后，爹爹帮你找爸爸。”
“到时候，吾会请求你爸爸，同意吾给你当干爹，这样黎黎便有两个人疼爱。”
黎黎拧眉，“爹爹，都说你就是爸爸了，怎么就不信呢！”
两个人各有各的固执，谁也说服不了谁。
但冥渊不想和孩子吵架，会敷衍孩子，“好好好，你说是便是。”
横竖都不是他吃亏，而是黎黎的爸爸吃亏，他非常乐意。
——
青茴村。
村长带着人找黎黎，黎黎没找到，倒是在回村的路上发现了森林里堆叠成山的尸体，地上草木泥土被鲜血浸染成褐色，触目惊心。
“村长，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自从‘河神’逃脱后，咱们村里在外面的生意一落千丈不说，还接二连三欠了债。”
“呜呜呜村里在死人，村外也在不断的死人，咱青茴村就算是再大，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村长，您得想想办法。”
再这么下去，很快便会轮到他们。
他们当刽子手掌握别人生死时没什么感觉，如今轮到自己，一个个怂得要命。
耳边是村民一声声叹息讨论，村长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很烦。
“够了，我们回去，去找大巫，聚集村里现在剩下的所有人，一起跪在大巫门前求他。”
他们找不到那小孩，有狐狸毛和香也找不到。
大巫那么厉害，一定能帮他们找到。
“好。”村民只能听村长的话。
“村长，这些尸体，还需要搬回去掩埋吗？”村民指着地上尸首。
村长看都不看一眼，“埋什么埋。”到了如今自身难保的地步，谁还愿意去做这些虚伪的事。
“走。”
“好。”绝大部分村民也不想累死累活搬尸体回去埋起来，但他们习惯了维持表面上的客套虚伪，村长是他们的头，村长发话不用，他们自然听村长话。
——
在青茴村整村陷入压抑时，黎黎开心得不得了，因为昨天晚上冥渊已经答应了他，以后不再欺骗他，去哪儿都带上他和啾啾。
翌日。
黎黎和啾啾吃完冥渊准备的早饭后，百无聊赖坐在冥渊为黎黎用藤蔓缠绕在树上垂下来做成的秋千上。
黎黎坐秋千，啾啾坐黎黎怀里，两只崽一晃一晃说话。
“啾啾，你说爹爹去做什么？不是说要带我们出门吗，怎么还让我们等。”
“待会儿来了就知道，别着急。”
啾啾话音刚落，他们身后传来一道轻咳声。
“咳咳”
听到熟悉的声音，黎黎从秋千上蹦跶下来转身，“爹爹爹？！”
看到冥渊的模样，黎黎瞪大眼睛，小脸震惊，愣在原地没像之前一样热情扑上去。
看黎黎的反应，冥渊本就紧张，此刻更为紧张。
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眼，没错啊，他确实要变成这样，为什么黎黎看起来并不欢喜。
“黎黎，爹爹这样子，你看到不高兴吗？”
黎黎看着一身白衣，披撒的黑发也变成银发，除了脸上没有红色纹路，其余都和啾啾描述中的爸爸一模一样的爹爹。
皱起小小眉头，思考了一下，弱弱出声，“爹爹，你该不会是听了啾啾的话，所以才故意把自己变成这样子吧？”
虽然他看起来是很熟悉啦，但总感觉怪怪的。
冥渊也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抵抗不住被黎黎喜欢的诱惑，换了自己以前没穿过的白衣，头发也弄成银色，才出现在孩子面前。
孩子反应却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冥渊耳根薄红散去，面色苍白。
果然，他不应该做这样多余的事，黎黎该察觉到他有心思想和他爸爸抢人了吧，会不会讨厌他？
“对不起。”
“啊？爹爹你不用道歉，我只是有点震惊。”
毕竟爹爹现在脸和之前不太一样，猛然换了以前的头发和衣服，他一时看到不免诧异。
黎黎看出冥渊失落，哒哒哒跑到冥渊面前，踮起脚尖牵住冥渊手，仰头笑得眉眼弯弯，“爹爹，我们走吧！”
“我现在看习惯了！不过我还是要说，爹爹不管什么样子都可以，不用为了黎黎特意改变。”
反正他都能认得出来。
冥渊悬着的心落下，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露出笑容，“好，爹爹记住了。”
那他便维持这副模样下去。
青茴村人身上有冥渊内丹的气息，所以冥渊总能找到他们，青茴村人世世代代‘吃’了冥渊数百年，绝对想不到他们有一天想要避开冥渊时，会因为他们血脉里冥渊的内丹气息暴露自身。
冥渊轻而易举找到一群落单人，对黎黎和啾啾道，“你们俩在这等吾，吾很快回来。”
爹爹只是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黎黎并不觉得爹爹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好呀。”
青茴村人频繁在青茴村范围内巡查，冥渊知道他们在找两只幼崽，想要用他们来威胁自己，这奸诈卑鄙的谋算，他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青茴村大巫出的主意。
冥渊被关了数百年，到现在都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青茴村大巫，得罪过大巫。
青茴村人看不出来，但他能看出来，那大巫从来没换过，一直是最初带领村民暗算他，囚禁他的大巫。
大巫身上并没有他的内丹气，他到底为什么能活那么久？
冥渊想，等他在青茴村村民身上报了仇，再抓到大巫，便能问清楚。
他离开时照旧在两只幼崽四周设了一个结界，嘱咐他们不要外出，在结界里等他回来。
结界设置的地方距离他发现的青茴村村民不远，冥渊如今内丹已被修复过半，自信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这么短距离，他能赶过来。
冥渊走后不久，黎黎和啾啾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凄厉惨叫声。
黎黎捂住耳朵不去听，对啾啾道，“啾啾，教我学东西吧。”
啾啾震惊，“这你还能学得下去？”
“能呀，我学得越多，以后就越能保护爹爹，爹爹就越不会被坏人欺负，这样，爹爹以后就不用像现在这样。”
“行叭，我教你。”
冥渊这一次下手特别快也特别优雅，没了之前的暴戾，只为了不让血液沾染上自己洁白的衣衫和一头银发。
冥渊很快结束，才走到身后，幼崽就回头看他，随后向他跑来。
黎黎抱住冥渊大腿，“爹爹好了？”
“嗯。”冥渊语毕，低头俯身把黎黎抱起来，单只手抱着孩子离开这里。
“我们回去。”
“好耶，回去！”
黎黎坐在爹爹胳膊上，不知在想什么，眼珠子提溜提溜转，还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冥渊。
动作很明显，似是故意为了让冥渊发现。
冥渊没用阵法瞬移，而是抱着孩子走，以前身上没多少妖力在的时候，做梦都在想恢复妖力遁天入地无所不能。
如今妖力恢复了一半，和孩子在一起，他却不想动用任何术法妖力，只想抱着孩子慢慢走，享受沿途景色，多多留下一些美好回忆。
他心里很清楚，虽想从孩子亲爹手中抢夺孩子的心从未停止，但他不会真那么做。
他不想让黎黎伤心为难，只能现在多和孩子相处。
干爹，也只是一句空话，从这俩孩子的言行中，他们明显不属于这里，当了干爹又能如何，恐怕以后也见不着面。
“爹爹！”
黎黎暗示了半晌，冥渊一点反应都没有，沉不住气的崽索性扬声喊人，让冥渊注意他。
“怎么了？”
冥渊回过神，忍着笑问，“刚才一直在看吾，是有话要说吧，直说便可。”
一直瞄，他都怕孩子眼睛累得慌。
黎黎脸红，碎碎念抱怨，“原来爹爹早就知道我在偷看。”
“对不起。”冥渊道歉，“爹爹下次不敢了，现在可以告诉爹爹了吗？到底想说什么话？”
“那个”
黎黎小声说，“爹爹，坏蛋都是那些大人，还有和我一样的小孩，他们还什么都不懂，没犯过错，也不知道大人做的那些坏蛋事，可不可以不要找他们算账呀？”
“拿走他们记忆，让他们离开青茴村，这样可以吗？”
冥渊毫不犹豫答应，“当然可以。”
就算黎黎不说，他本来也打算这么做。
稚子无辜，至少现在还没来得及犯下错误，的确无辜，稚子身上虽也有他的几分内丹气息，但都是小孩子，所占还不多。
他缺少那几分内丹气息不拿回来也没什么，自己再修炼修补回来便是。
“谢谢爹爹！”黎黎这下彻底放了心。
“爹爹是个超级大超级大的好人！”黎黎双手夸张比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冥渊在被青茴村的人背叛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很抗拒听到好人二字，当初青茴村人也说他是好人，可后来还不是对他这好人下手。
他曾经觉得好人这个词就是讽刺，如今从孩子嘴里说出来，他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记忆这词了。
“爹爹以后会更好。”
按照冥渊以前的想法，他想的都是复仇，至于复仇后如何，他从未想过。
如今他想到了，复仇送走孩子后，他可以继续当个好人，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但不会再和他们过多接触，远远看着便好。
——
晚上。
青茴村再次发现又有人遇害，有人来汇报时，村长已经集结了剩余村里人跪在大巫院子里许久。
听了汇报，村长脸色难看，朝屋子里扬声喊，“大巫，您听见了吗？”
“又有村民遇害了，您再不出手，咱们整个青茴村都要完了啊大巫。”
村长冲村民们示意了一个眼神，村民接二连三恸哭。
“呜呜呜大巫，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吧。”
“您菩萨心肠，救救我们村，也当是救救您自己呀。”
“我们要死了，您该去哪里呢？”
“外头的人还会像我们这般侍奉您吗？”
哀求和威胁夹杂在一起，吵得里头的大巫脑子疼。
他烦躁挥手打掉桌上铜镜，猛然起身，大巫侍从立刻打开房门，躬身扶着大巫出去。
大巫拄着拐杖出现在众人面前，浑浊阴郁的眼睛扫了一圈在场的青茴村众人。
短短时间内，青茴村人竟已只剩下了这么一个院子。
孩童蜷缩在墙角呜呜呜哭泣。
大巫收回视线，恨铁不成钢道，“该给你们的东西已经给了，是你们自己不争气，还要我如何做？”
村长小声道，“大巫，不是我们不争气，而是我们面对是一个魔头，实在没办法。”
“结界之内我们都找遍了，人越来越少，根本找不到那两只小兔崽子。”
找都找不到，何谈把他们抓来威胁河神。
“大巫，求求您。”
村民在村长的带领下，朝大巫齐齐跪下，“最后再帮帮我们！”
村长双手颤抖的奉上大巫之前给他的锦囊和香，“唯有您，才能抓得到那两只小妖怪。”
大巫面色阴沉，盯着锦囊看了半晌，伸出干如树皮枯枝的手，拿过装着狐狸毛和香的锦囊。
村长放心下来，他知道，有大巫出手，他们有救了。
“明日一早，你带上八个人跟我出去。”说完，大巫视线扫了在场其他村民，阴恻恻道，“其他人组成二是队，分散继续寻找那两只小妖怪，谁找到了，便放信号烟。”
村长似是察觉了什么，表情愕然。
“大巫，这样会不会不太”
村长话没说完，被大巫眼神冷冰冰扫了一眼，“有意见？”
“若有意见，此事便作罢，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大巫说完转身就要进屋子。
村长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忙道，“没意见没意见，就按照大巫您说的去办。”
或许，是他想多了，他不应该用恶意去揣测大巫。
“哼！”大巫冷哼一声，并未再言语。
——
第二日一大清早，村长按照之前大巫的吩咐，把整个村里的孩子都关在屋子里，其他活着的人分散出去寻找小妖怪。
被分散成一小队一小队的村民们心里发憷，出发前问村长，“这样只能没问题吗？”
“之前人那么多，都被河神得逞，这一次我们小队之间人那么少，会不会”
大巫打断村民的话，“你们慌什么？”
“别忘了，这一次和之前一样吗？我们有大巫在，出不了事。”
“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信号烟，到时候一放，周围人便聚拢过去，大巫也会带着人赶来，出不来事。”
村长都那么说，众人这才放心，成队成队散去。
人散了后，村长带着剩余人去敲大巫房门，“大巫，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人分散出去找小妖怪了，我们什么时候”
吱呀。
村长话没说完，房门被打开。
大巫从里头出来，今日戴了斗篷遮挡住他苍老丑陋的面容，声音嘶哑，“走。”
“好。”
村长带领几个村民跟在大巫身后。
青茴村出了这样机会灭亡的大事，不再像是以前一样讲究排场，不再用轿子抬着大巫，大巫走得很慢，村民不敢有意见小心翼翼伺候跟在身后。
冥渊察觉到周围有青茴村人的气息，控制不住想从他们身上收回内丹的冲动，带了两个幼崽前往。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依葫芦画瓢画了一个阵法把两个孩子围在其中，告诉他们不要出去后便去找青茴村人。
森林里很快响起惨叫声，紧接是信号弹声音。
大巫朝发出声音和烟雾的地方看了一眼，当即道，“走，跟上去。”
村长以为大巫终于要正面对上河神了，心里激动。
是大巫的话，一定有办法对付河神吧。
可等他们走了不到一半的路，走在前面的大巫却突然停住脚步，抬手做了一个停止动作。
“别动，别出声。”
大巫鼻子动了动，闻到了熟悉的狐狸气息，视线在周围一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大巫皱眉，从锦囊里掏出狐狸毛，点燃。
村长听见不远处不断传来一声声哀嚎，很着急。
小声急急对大巫道，“大巫，他们在前面，不管吗？再不管，他们可就要”
“闭嘴！”大巫低声呵斥。
“若你想死，自己上去。”
大巫的话，让村长成功闭了嘴，他不想死。
到了现在，他总算明白了，原来一开始他就没想错，大巫故意让他把剩余的村民分散成那么多队，就是为了吸引河神的视线。
让河神去杀戮他们，他们才好抓小妖怪。
大巫真狠，村长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黎黎和啾啾躲在灌木丛里不敢吱声，“他们在嘀嘀咕咕什么？”
“听不到，那个可怕的大巫也来了，他真恶心。”黎黎响起大巫那黏腻像毒蛇一样的视线，就嫌弃。
两只崽躲得比较远，说话声音用气音说，很低很低，保证他们听不见。
在不踏出爹爹给他们划出来的结界，他们便不会被外面的人看见，所以两只幼崽比较放心，也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
之前他们采草药时躲在结界里，都没被青茴村的人发现过，他们以为这一次也一样。
大巫点燃了狐狸毛后，不知闻到了什么，目光不经意撇过某处，没停留，免得打草惊蛇。
淡定拿出一炷香来，点燃。
香点燃后，顺着风的方向，把香朝那一处。
黎黎眨眨眼，“啾啾，大巫在干嘛？”
他怎么觉得心里突然慌慌的。
“我不懂，这个没有在树上看到过。”啾啾也是一头雾水。
“啾啾，我觉得我们要离”
黎黎的话还没说完，鼻尖吸入了一股子香气，啾啾同样如此。
吸入了香气后，两只崽像被什么操控了一样，眼睛逐渐变得麻木空洞起来。
大巫看着香燃尽，唇边勾起一抹阴恻恻冷笑，“呵，小兔崽子。”
村长和跟着的村民完全不知道大巫在笑什么，又不敢问。
“来。”就在这时，大巫突然出声，声音沙哑得厉害。
来什么？村里人更茫然。
眼神偷偷看向四周，他们周围什么都没有，大巫到底怎么了？
被迷魂香操控的两只幼崽听见大巫声音，脚步朝大巫方向走去，宛若提线木偶。
走出冥渊设置的结界后，两小只凭空出现在村民们眼前。
“小妖怪！”村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黎黎和啾啾，完全不知道小妖怪原来一直在他们身边，只是他们没有发现。
一想到这段时间可能都这样，村民们看两只崽的眼神凶狠恶毒。
若这两只崽早点被发现的话，他们也不用死那么多人！
“别废话，快点把他们绑了带走，再慢一点，咱们都得死掉！”大巫语气严厉。
村民不敢耽误，绑了两只崽后从森林里离开。
村长想到不远处不断传来的惨叫，小声问大巫，“不用喊他们回来吗？”
大巫寒声道，“回去，吹号角。”这是他们之前约定让回村的信号。
“好。”村长面色欣喜，能少死一点算一点。
这样他这村长以后不至于只管着几个人，他可不想手底下没人。
——
冥渊听见号角声，觉得奇怪，周围血腥气息实在是太过于浓郁，掩盖掉了黎黎的气息。
所以他没察觉到幼崽被人掳走。
等冥渊解决掉人回到原地后，才发觉黎黎和啾啾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冥渊想到今日前赴后继出现在他猎杀范围内的青茴村人，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
“糟了！”冥渊咒骂一声，暗骂自己掉以轻心。
目的明确迅速朝青茴村去。
这一次，冥渊没受到任何阻拦，之前设置在青茴村周围的阵法明显被人撤掉。
冥渊知道，他们这是在故意等他。
明明知道是陷阱，冥渊也要进去，他不能放任两小只不管。
青茴村人死的死，如今已经所剩不多，冥渊到时，远远就看见黎黎和啾啾神情麻木的被夹在高高的柴火堆上，冥渊几欲发狂，要冲上前去。
大巫站在孩子面前，没有戴斗篷，而戴了面具，遮挡住丑陋面容，手里举了一把火。
阴森森主阻止冥渊，“冥渊，周围已设了阵法，你猜是你冲破阵法的速度快，还是我放下火把，把这两个小妖怪烧死的快？”
一句话，让冥渊脚步顿住，站在原地没动，眼神阴郁死死盯住大巫，阴戾的眼神像要把大巫千刀万剐。
这大巫开口便喊他名字，果真认识他，可他仍旧对大巫毫无印象。
冥渊站在原地没出声，只眼神冰冷的看着大巫，身侧手紧紧握成拳头。
大巫眼睛盯着冥渊不放，握着拐杖的手忍不住用力。
多少年了，他都已记不起他们有多久没这般近距离的对视过。
幸好，幸好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大巫稳住心神，嘶哑着嗓音再度开口，“不想这两只小妖怪死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否则，他俩都得死！”
“呵。”冥渊讽刺冷笑，“你觉得，吾会信你？”
信一个和青茴村人合起伙来圈禁他的巫师，除非他是傻子。
“你不信也得信，冥渊，你没得选。”
“冥渊，我劝你别动歪心思，柴火上我动了手脚，这把火下去，顷刻间两只幼崽会化为灰烬。”
大巫自以为胜券在握，在自己和两只妖怪周围，他倾尽多年研究的阵法在此刻全用上，他不信不能让冥渊妥协。
香的效果散去，柴火堆上的黎黎和啾啾在此刻缓缓清醒过来，瞳孔恢复神采。
黎黎看到冥渊，下意识喊，“爹爹！”
喊完后低头看自己像之前的小孩一样，被绑在柴火上，神情愕然喃喃自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一醒来他就被绑住了！
啾啾也很诧异，醒来用力挣扎，奈何捆他们的绳索不是普通绳索，而是大巫专门用来束缚妖怪的，他们根本无法挣脱。
反倒是他们越挣扎，绳索勒得他们更紧。
“嘶”黎黎疼得皱眉痛呼。
冥渊看得焦急扬声提醒，“黎黎，别乱动！听爹爹的话，别再动！”
“好。”黎黎也意识到了自己越动越痛，乖乖应声。
看黎黎不动后，冥渊松了一口气，阴戾目光落在大巫身上，咬牙切齿质问，“你到底想如何？”
大巫从喉咙里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瘆人笑声，“呵呵呵冥渊，我想要做什么你心里明白。”
“你不应该从那里出来，你应该老老实实当你的河神，当青茴村永远供奉祭祀的河神，明白吗？”
黎黎听了这话非常不乐意。
爹爹不让他动，但可没不许他说话。
“胡说！”黎黎冲大巫背影呸，“呸呸呸，你这坏蛋，凭什么我爹爹得被关起来，我看应该被关起来的人是你！”
黎黎凶巴巴吼完大巫，担忧着急眼神看向冥渊，“爹爹，你可别听他乱说，黎黎不想你再回到那里去。”
啾啾在一旁小声提醒，“可他们会用我们俩来威胁你爹爹，你爹爹为了救我们，很大可能会答应坏蛋的要求。”
“当然。”啾啾看向冥渊，“前提是你爹爹很在乎我们。”
黎黎毫不犹豫，“我爹爹当然在乎我们！”
笃定说完后，后知后觉联想啾啾前面的话，陷入两难境地，他希望爹爹在乎他们，可在这时候，他又不希望爹爹在乎他们了。
“啾啾，都怪我，太弱了。”黎黎自我谴责。
他这段时间学了好多好多，可还是不够，一点都不够。
“对不起爹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爹爹你不要管我了。”黎黎想都没想选择抛弃自己。
“你瞎说什么。”冥渊无奈，“你喊吾爹爹，吾怎么可以不管自己的孩子。”
黎黎当即道，“那、那我不喊你爹爹了，不要你当我爹爹，你可以走了吧？”
冥渊回答得没任何犹豫，“不可以。”
“黎黎，我想当你爹爹，就算是进今日吾注定要死在这里，也要救你。”
大巫从未在冥渊身上得到过的在乎，竟然让一个半大点的孩子得到，凭什么？
“够了！”
大巫忍无可忍厉声打断两人对话，拐杖重重砸地上，坏心眼想破坏冥渊和黎黎之间的父子感情。
讽刺冷笑着看向冥渊问他，“冥渊，如果这个小妖怪知道你在河底洞穴做过的事，你猜他还会不会这般信任你，把你当爹？”
不管在谁眼里，冥渊永远别想干干净净的活着。
是冥渊背弃他想要离开他，必须和他一样永远活在被人嫌弃的黑暗阴影中。
大巫自信满满低语，“如果他知道，你这个河神吃了无数个和他这样的无辜小孩，他还会不会认你当”
黎黎打断大巫，恶狠狠道，“我爹爹从来没有吃过任何小孩！”
“被送下去的小孩，全都被爹爹放走了，你想不到吧！”
大巫愕然，“什么？”
随即愤怒转身怒视黎黎，“再敢胡说八道，撕烂你的嘴！”
吃了祭品便能少受些痛苦，他特意送下去给冥渊的祭品，特意让冥渊开的杀戮，数百年了，冥渊怎么可能忍得住！
大巫话落，冥渊冷酷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吾从未伤害过任何一只幼崽。”
大巫闻言，浑身僵硬如石头。
数百年过去，他了解冥渊，不管是好是坏，冥渊他从来不屑于说谎。
也就是说，他此刻所言一字一句，全是真。
“为什么！”大巫转头双目暴凸瞪着冥渊。
冥渊冷哼，“与你无关，吾为何要与你解释？”
尽管他心里很清楚，吃了送下来的祭品他会好受许多，但心底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动那些幼崽，真动了，他会后悔。
以往被圈禁的数百年里，冥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念头，如今遇到黎黎后，他明白了。
心中十分庆幸自己放了那些幼崽。
黎黎一脸骄傲，“哼，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大坏蛋吗，我爹爹可不是，我爹爹是大好人，顶好顶好的大好人！”
“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虽然经常去各个世界出差不在家陪他，但他依旧觉得爸爸很好。
黎黎的话落在大巫耳里极为刺耳，冲黎黎双目猩红怒斥，“闭嘴！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他千方百计把冥渊逼到如此地步，冥渊竟能全身而退！那他此前做的那些事算什么？笑话吗？
大巫被逼得改了主意。
他不想活了，想拉着冥渊一起下地狱，想把冥渊和小妖怪之间的联系切断。
大巫转头，阴郁盯着冥渊，指着一旁青茴村仅剩不多的村民厉声道，“去，去当着小妖怪的面杀了他们！”
大巫以为，冥渊从未在黎黎的面前做过这些事。
这小妖怪那么小，看起来有那么善良，如果冥渊做了这些事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出现裂痕。
冥渊：“”
黎黎啾啾：“”
他们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大巫，都在想这大巫疯了吧？
青茴村村民：“？？？”
村民也觉得大巫疯了。
“大巫，您在说什么？”青茴村人面色惨白，大巫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胡话来。
“大巫，您是不是说错了？大巫您说句话啊！”
剩余的青茴村民急得要命。
大巫却像没听见他们的话一样，打从一开始，他们不过是他同流合污随时准备抛弃的棋子罢了，棋盘被毁，棋子也只剩下这几颗，丢弃也无所谓，只要冥渊和一起死。
大巫看冥渊没动，两只妖怪也没说话，当真以为冥渊怕了这件事。
冥渊越是怕，他越是要冥渊去做。
“冥渊，你不敢吗？”
大巫火把靠近柴堆，“不敢，我就烧了这妖怪！”
“住手！”冥渊厉声阻止，“吾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大巫想成全他，他非常乐意。
黎黎和啾啾相视一眼，默契的沉默。
青茴村人这下明白了，大巫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要抛弃他们。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剩余青茴村人转身狼狈逃窜。
大巫视线直勾勾盯着冥渊，阴险恶笑，“还不动手？”
“如你所愿。”
冥渊语毕，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逃窜的青茴村人之间。
啊啊啊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
大巫看着眼前修罗版的场景，癫狂笑起来，“哈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继续，继续啊！”
黎黎和啾啾在身后一脸无语，深深为大巫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冥渊故意解决得很慢，一边解决人一边趁大巫不注意时看向黎黎，朝黎黎眼神示意，希望黎黎明白他的意思。
黎黎接触到冥渊眼神，半晌明白过来，郑重点头。
小声自言自语，“爹爹放心，我明白了！”
周围动静太大，大巫没听见黎黎声音。
啾啾在一旁一头雾水，小声问黎黎，“明白什么了你就明白了？”
黎黎没来得及解释，最后一个人倒在地上，冥渊停止，一步步走向大巫，脚底下鞋印一片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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