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梁森柏进了门,看见工作台上女人的背影先是脚步一顿,问他师父:“麦叔,你有客人?”
“什么客人,那是你师妹。”麦廉叹了口茶,微拧着眉看他。
女人随之转过头来,疑惑的眼神,只看他一眼便转回头。
梁森柏愣了下,笑说:“换个发型都不认识了。”
虞满觉得他是存心逗自己,也不想理他,专心做手头上的活。
梁森柏放下礼品袋,坐下来给他师父斟茶,“尧阳茶行的水仙茶,老婆饼特意去元朗买的。”
麦廉抬眼,缓慢放下茶杯,“无事献殷勤,不会又是闯了什么祸?”
“哪有,是念在师父教徒弟辛苦。”梁森柏笑说着,陪师父聊了会儿天,待问到虞满的学习进度,麦廉忍不住夸她:“阿满很醒目,手巧,比你有天赋。”
趁着麦廉走出去打电话的功夫,梁森柏起身走到工作台,拉了张椅子坐到她身边,低声问她“看到信息为什么不回”
早上和中午发了两次信息问她今天的安排,都是已读不回,虽然是记得她今天会到师父的工作室去学习。
虞满想赖过去,不说话,他在下面挠她手臂。
小女人马上瞪了他一眼。
梁森柏不禁笑了,手撑在桌上,歪头看她。蓬蓬的墨色卷发衬得她人更娇小了,脸颊微微有一点肉,更添些憨气,这一瞪明显气焰不足更像是撒娇。
他伸手想去绕她的发梢,虞满警觉地偏头躲开,嗔道:“在做事呢。”
他微笑着低头去瞧,她正在用方头錾刻银条,随意的不规则小方块纹路,他心里了然却还是问:“在做什么”
虞满微抬眼,晓得他明知故问,还是答:“方头纹肌理银戒。”
麦廉从阳台打完电话回来就穿上外套,明显是要走了。
“阿满,师父要先走了,今天雯雯生日要早点接她回家,正好阿ken在这,有什么问题就问你师兄。”
虞满应声说好,梁森柏也接话,“师父放心,这里我来看着就行了。”
虞满扭头看他,他微微笑着,手指点她手背,“不要分心,继续。”
“内圈用半圆锉去倒一个角。”他提醒她。
她应着,手上的动作不自觉慢下来,刚刚师父在旁边盯着她都不紧张,现在他在反而有点紧张了。
虞满将抛光好的戒指套在食指上,大小正合适,身边的人笑看着她。
“你是几号的”她忽然问他尺寸。
见他挑眉,她才说:“给你做一个。”
梁森柏还瞅着她,虞满于是又小声补了一句:“还礼。”
其实是心里还记着他上次送给她的平安扣,总不能白拿他的。
他笑了笑,说:“21号,要同你一样的。”
虞满手停顿了下,没看他,小声嗯了一声。
虞满准备开始做给他的那个戒指,以为他还要继续盯工,就在她给银条贴金箔时,他拉了椅子撤开了,跟她隔了一些距离,拿了工具自己也开始动手。
她舒了口气,继续专注手头的动作。
不过半小时,虞满这边完成了,见他还在忙活,悄悄挪着椅子往他身边靠近了些。
梁森柏正用字印在银条上敲字母。
凑上去一看,上面刻的是:edens
她微脸红,悄悄看他,不巧正对上他的眸子,目光湛湛的。
“礼尚往来。”他说。
什么礼尚往来,这人非要自己欠他。她略有不满,心里却跟汽水冒泡似的,丝丝凉凉的酥麻感从心底满出来。
“你要做什么样式的?”
梁森柏头也没抬,用一把钳子固定银条,另一把钳子拧了180度,扭了个花纹出来。
“莫比乌斯戒指”她睁大了眼。
梁森柏勾了勾唇。
比对好了尺寸,剪掉多余的部分,打磨焊接口,闭合戒指,他在进行接口处的焊接时,突然停下来给她看,“你看,这个焊药融了之后,没往中间流,就证明温度不是很均匀,就要再加焊药,重新再焊接。”他说着把用镊子将焊药放上去,焊接好之后,戒指过水降温再进行打磨。
梁森柏一边说一边示范:“细节处的打磨,可以把砂纸剪成小三角,包着锉、手工打磨。”
最后用钢丝刷抛光,擦拭一下,一枚莫比乌斯戒指就完成了。
他拿着戒指,示意她伸手,虞满乖乖伸出手,看着银戒滑过纤巧细白的食指一推到底,冰冰凉的触感围着她的手指,心却渐渐热起来。
给她戴上了,他忽然伸手跟她讨:“我的呢?”
虞满抿了抿唇,将戒指放在他手心,他手指忽然蜷起来,避开了。
“不要啊?”她问。
他笑着,将手背翻过来,无名指微抬起来一点,说:“帮我戴。”
“才不要,你占我便宜。”她偏过身去,不想理他。
梁森柏也没再逗她,真就自己戴上去了,手伸到她面前给她看,虞满故意扭头不看,手被握住了。
一样的方头纹戒指,她戴在食指,他戴在无名指处,手牵在一起,戒指也碰在一起。
虞满的心跳了跳,忍不住想捂住胸口,按住那处悸动。
在工作室待了两个小时,下午还有空余的时间,梁森柏说剩下的时间陪她逛街吃饭。
他按下负三层,她却紧跟着他按了一层。
她抿唇笑着没说话,手被攥得更紧。
电梯门开,虞满挽住他的手臂,拉他,不由分说:“今天不要开车了,听我安排。”
他由她拉着走,笑问:“要去哪里”
她回头一笑:“带你下凡。”
两人站在巴士站。
他挑眉,“坐小巴”
她点头,“你都没坐过巴士吧?”
他唔了一声,“很少。”
车已经来了。
“你确定要坐这个去?”梁森柏高大的身躯立在那里,没有半分要挪动的意思。
司机可没那么好耐心一直等着,虞满用行动代替回答,也就走了一步,手被牵住。
她弯起唇,熟稔地拉他上车,逼仄狭小的十六座车厢坐了一半的人,难得还有一处空着的双人座。
虞满坐靠窗座,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一只脚收进来跟她挨在一起,另一只脚跨在外面,她便笑得更得意了。
梁森柏偏头看她,捏了捏她的脸,她拉下他的手臂,手握一起,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当地关于“van仔”还有个有趣的说法:小巴司机的岁数等于时速。
她第一次坐也吓一跳,速度那么快,弯道都像在漂移。
还好这辆车的司机开得还算稳,虽然速度算不上慢。
不过二十分钟,她留意窗外的街道,快到北角了。
那首歌仔怎么唱来着:“嗌有落,有落,落车紧记不要乱舞。”
“转弯有下!”
她突然吼一嗓子,梁森柏饶有兴味地瞧着她,虞满急急拉他起来,推他出去。
只是转弯司机开得不稳,她猝不及防往他背上扑,前面的人早有察觉到似的,迅速侧身将小女人揽进怀里,蹙着眉低声:“急什么!”
虞满弯着大眼睛,笑眯眯的,抱紧他的腰,仰头看他方正的下巴,伸手摸了摸,他就要低头吻下来,车门开了,她推开他,逃离他的怀抱先溜下去,“下车啦!”
素有“小福建”之称的北角春秧街不到百米长,叮叮车贯穿而过,露天市集和老旧公寓浓缩着老港城的旧影,虞满独爱这里熙攘繁盛的市井气息,不时会赶一大早特地来吃一碗热乎的粥,一盘油炸鬼,在水果摊挑些新鲜水果,坐上电车二层看人潮拥挤,感叹人间热闹当如此。
春秧街70号的“真真美食”是她常吃的闽菜小馆,梁森柏说听她的,虞满就毫不客气的点了四个菜:菜脯炒蛋、炒油面,五香卷和番薯粥。
他吃面,她喝粥。
这间小菜馆环境朴素,但打理得很干净,墙上贴着白瓷砖,四五张圆桌,围着木凳,几乎都坐满了客人。
却唯独他们这一桌人,引人频频侧目。
虞满抬头看,梁森柏人高马大,侧身坐在小小的圆凳上,施展不开手脚,虽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倒是吃得慢条斯理的,一盘子面几乎快吃完了。
她心叹,还好合他口味。其实她是有意想作弄他的,他是个那么讲究的人,也难为他没露出半点不适。
梁森柏抿了口茶,见她还剩半碗粥,下巴一扬,问道:“吃不下?”
虞满抽了抽鼻子,摇头,小声说:“吃得下,这是我在北角最喜欢吃的店。”
因为会让她想起外公外婆,闽南和潮汕文化相似,在广城上高中那会儿,每个周末回家,早餐都喝番薯粥配小菜。只是后来再也吃不上了。
说到最后,她缓缓垂下眼帘,沉默了。
不一会儿,身旁他的声音响起来,低低沉沉,缓慢而浑厚的:“以后你想吃了,我陪你来。”
……
难得胃口大开,虞满又去利强记买了鸡蛋仔,慢悠悠咬着鸡蛋仔,在路边等梁森柏。
他打来电话让她往前走一段,虞满沿着街往前走着,迎面缓缓看来一辆白色敞篷跑车,停在她身旁。
梁森柏戴着墨镜,坐在车里朝她吹口哨。
“你从哪里变出来的?”虞满皱了皱鼻子,认真系好安全带,就听他轻轻一笑,突然用国语讲:“出门在外,朋友多了路好走。”
露着白亮的牙齿,笑得甚是得意。
他的国语咬字其实很标准,只是语调慢了些,有轻微的口音,不同于讲粤语时的慵懒不羁,他讲国语的声调更温润柔和,像换了一个人,竟带了些少年的顽劣劲儿。
虞满发了半响的呆,没留神手里的东西已经被他拿了去。
梁森柏两口将剩下的鸡蛋仔吃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不紧不慢启动车子,淡淡看了她一眼,说:“去我那里。”
她恍然回神,握了握空着的手,想提前跟他说好:“晚上我还要回去的,明天早上有课。”
他笑,“晚上就送你回去。”
虞满心底不由佩服他,这样来来回回是真不怕折腾。
她望着那只握着方向盘的手,阳光下,无名指那处,银戒闪着光,明晃晃的,耀眼得就像他这个人。
他纵容了她一天,陪她做尽了想做的事,虞满心想,接下来他想做的事,再怎么都不能拒绝了。
回到梁森柏的公寓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虞满心里估摸着也就在这最多待一个小时吧。一边想着一边弯腰换鞋,一只脚还光着,差点站不稳踉跄了下,手刚扶上墙,下一秒身子腾空,她被身后的人拦腰抱了起来,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哗啦啦又不知推到什么砸在地上,他倾身,坚硬的胸膛压着她,虞满瞪着眼推他,要探身去看,刚一扭头就被捏住下巴,吻落下来。
她咬着牙关不肯就范,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微长开嘴想换气,他乘虚而入,舌尖挑开她的唇,加深了吻她。
许久,她趴在他肩头,额头沁着一层薄汗,一个吻就让她脱力了。
忽然隔着胸膛听见他沉沉的笑,她掐他腰,“你笑什么”
梁森柏低头对上她的眼睛,笑容放大,挑了一缕她的头发,勾缠住,闷笑着:“像只小金毛狮。”
“不好看吗?”doey给她推荐的这个法式芭比卷,还说能让她更显气势一些。
他没回答,趁她分神,掀开她毛衣下摆,手摸到后腰,往上,啪嗒一下,解开了文胸扣。
虞满立刻扭着身子,对这陌生得感觉始终有些怕,推他胸膛,“不行,现在还不行……”
手掌在光滑的脊背上游离,“什么不行?嗯”
“说,什么不行。”他也并没想做什么,知道她生涩得紧,可见她这样娇嗔的样子又忍不住逗,非要她说出口。
“咸湿佬。”她气鼓鼓的去捂他的嘴。
“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我就不放过你。”他咬她的手指,拉下来,吻她额头,“自己中意的女仔,还不给摸不给亲?我又不是柳下惠。”
虞满听得心颤,又想去捂他的唇,结果两只手一齐扣住了,她人也呆住了。
见她这样愣神的样子有点娇憨,梁森柏忍不住笑,脸又靠近了些,唇去碰她额角。
壁灯的光打下来,穿过细密的睫毛,眼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眼睛好亮。
虞满缓慢地抬起手盖住他的双眸,亲了上去。
她是不肯示弱的,在暧昧的吻中含糊着硬是说了句:“梁森柏,我谈过恋爱的。”
迎来的是那人更凶猛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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