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加微信
周一整整一天，谷钰都不在，顾念兮时而觉得怅然若失，时而又觉得侥幸。
姚莉有好几回，跟她说着话，她的眼神就散掉了，好像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姚莉推了推她，她才魂归肉身，姚莉一脸担忧：“你是不是出差太累了，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她想了想，喃喃道：“我可能真的得辞职了。”
姚莉余光扫到正走过的张敏，慌忙捂住她的嘴，小声说：“我的小祖宗，你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要辞职吗？”
张敏走过来，绷着脸说：“你们俩工作不饱和是吧？”
“没有，没有。”姚莉回到座位上，不一会儿，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张敏看了眼顾念兮，说：“今天仁美文化的人不在，你也没事吧，帮我改一下培训的ppt，下班之前发到我邮箱。”
“好的，张总。”她毕恭毕敬，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被工作虐更能转移注意力的了。
张敏走后，姚莉站起来，冲顾念兮撇嘴：“真会欺负人的，我刚来的时候，她也总叫我改，后来我媳妇熬成婆，ppt就都是新人改了。”
顾念兮一脸麻木：“反正我从前经常帮颜回改，我还会插入动画呢，还会美化表格呢。”
“行，你最棒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你要是做得太好了，她会嫉妒，而且下回还会抓你做……”
顾念兮一哂：“插科打诨，数你最行。”
姚莉一脸骄傲，“那必须的，行政部是干什么的，熬呗。”
顾念兮加了会班，到家都六点半了。爸妈趁着周末，已经搬到东区了，家里空无一人，十分冷清。
顾念兮本想煮个泡面，结果刚烧上水，就觉得连撕开泡面袋子的力气都没有了，转而叫了个麻辣烫。她吃完外卖去扔垃圾时，又碰见了周舟。
她似乎刚从舞蹈室回来，还穿着束身衣，看见外卖袋子，问：“又吃外卖啊？”
顾念兮嘿嘿一笑，“爸妈去东区住了，就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做什么。”
两人并肩上楼，在二楼顾念兮家门口分手，周舟上了几个台阶，忽然回头说：“我家冰箱里还有两块起司蛋糕，你要不要一起吃？”
没等她拒绝，周舟又说：“你等着哈，我换个衣服，下来跟你一起吃。”
她俩小学的时候，关系还算亲密，经常一起上下学，后来小升初考到了不同的学校，周舟去了艺术高中后，顾念兮又去外地念了大学，两个人一年也没见上一次，所以只能算是邻居和发小。
周舟敲门进来，她换了套宽松的运动服，但依然能显出好身材。
周舟换鞋进屋，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两个碟子、一个勺子和一个叉子，家里乱糟糟的，她找来找去，只找到了一个勺子，就给客人用了。
两人面对面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综艺节目。
“你觉得他们写实吗？实习生都这么蠢吗？”周舟疑惑。
顾念兮想到今年三月的自己，好像没干什么蠢事，但这没有可比性。她又想到跟着颜回的第一年，便点头，叉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说：“都挺蠢的。”
“哎，你们公司招不招实习生？”周舟问。
“我明天打听下吧，没听说过……对了，你上周五见到姚莉了吧？怎么样？对扶植计划感兴趣吗？”
周舟微微点头，咬着勺子，转了转眼睛，说：“……我对你们老板更感兴趣。”
顾念兮手里的叉子咣当一声掉在了桌上。
好久不见的发小，为什么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
“怎么了，兮兮姐？你们老板有什么丑闻吗？”周舟眼神殷切。
顾念兮清了清嗓子，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你说的是哪个老板？”
周舟回想片刻，“好像是姓顾……”
顾念兮稍稍松了口气。
“不对，姓谷，是第三声，”周舟雀跃地晃着勺子，“我听他们都叫他谷总。”
“嗯，谷总是我们公司创始人和大股东。”她用叉子一下一下地将盘子里的蛋糕叉了个粉碎，仿佛不经意地问：“我听周阿姨说，你是不婚主义者？”
周舟一脸骄傲：“是啊，但这不妨碍我谈恋爱吧，万一谈得好了，顺势结婚也说不准呢。”
“也是。”
“兮兮姐，”周舟凑过来，“你给我出个主意呗，除了去你们公司上班，还有加入扶植计划外，还有什么别的渠道可以接近你们老板吗？”
“你除去的那两个选项都挺好的，”她吃得有点腻了，起身泡了杯茶，“我就是实习生进去的。”
“你说什么？”周舟蹙眉，略带怀疑。最后那句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她就是通过实习生的身份接近她们老板的？
顾念兮自知失言，但也只能装蒜了，“我说，你除掉的那两个选项都挺好的。”
“没有别的了？”周舟心有不甘。
顾念兮摇头，“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周舟的眼睛亮起来，“那我只好另辟蹊径了。”
顾念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蹊径是什么。
周二一早跟仁美文化开会的时候，谷钰短暂出席了几分钟，他来听了听下个月仁美几个账号的方向，顺便过一遍预算。
两人全程没有对话，甚至没有眼神交流。
谷钰走后，苏仁美想从玻璃渣子里找糖，找了半天，只好拍了拍顾念兮的肩，说：“选题和报预算这种事情，老总一般不会亲自过问，他能来，一定是为了见见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顾念兮唇边露出一抹惨笑，“别忘了，你是他亲妹妹诶，他事无巨细也是理所应当。”
小孔说：“我觉得念兮的说法更合理。”
苏仁美给她一记白眼。
周三，又是一整天没见到谷钰。
顾念兮知道他在办公室，她每隔几分钟就去一趟茶水间或者洗手间，又四处串门，等电梯都等了好几趟，但是不知为何，跟他一次也没遇上。
临下班，她拿着一沓文件，装作是去找丽莎，她知道丽莎四点半就走了，这个时候过去，完全是为了探查虚实。果然，谷钰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但是百叶窗合着，只能看到透射出来的光线，里头有没有人，实在看不出来。
她磨蹭了半天，等到六点一刻，终于再没有借口，只能颓然下班。
周四一早，又听说他去广州了，不知道哪天回来。
姚莉一边贴□□，一边抱怨，“谷总最近出差还真是频繁，唉，营销部什么时候学会自己贴□□啊，每回都交给我，我的这双纤纤玉手难道就是为了贴□□吗，做个人吧！”
顾念兮提醒：“营销部是公司的核心，他们的手指都是黄金做的，一进公司就比我们命贵。”
午饭后，张敏又派活给她，让她给前段时间新员工培训的照片调个色，给领导们ps润色一下，她又恭顺地接了。
姚莉又来提点她：“即使这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你也得假装一下为难，让领导觉得，你是排除了万难在帮她，否则她不会领情的……”
顾念兮机械地掏出小本本，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记下来。
姚莉托腮，没生好气地说：“光记在纸上，不拿出来用有什么用啊。”
顾念兮一边快速调色，一边敷衍她，“我知道了，知道了。”
周五忙得脚不沾地，大理那四组照片里的其中一组忽然爆火，营销部就趁热打铁，发起了一个中世纪女王穿越唐朝妆容，顾念兮负责写分析报告，给技术部做算法改良参考。
张敏又叫她统计表格，她再一次恭顺地答应了。姚莉已然放弃她了，“屡教不改，善莫大焉。”
她在工作的重担中苟延残喘，但她毫无怨言。
连着上周日，已经六天没怎么见过他了。
这种相思之苦，只有暗恋过的人才懂，是多么地彻骨。
忙碌有忙碌的好，就是不让她有机会体会这种苦。虽然听起来是种逃避，其实则是种解脱。
报告提交完了，表格正在整理，大概今晚又要加班了。
她摸了摸自己满脸的油，蓬头垢面，但也毫不在乎。
正在这时，顾念兮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屏幕上是几个月前，她在南浔拍的那个修长的身影。她松开鼠标，拿起手机，迅速走到走廊，却深吸两口气，一直看着屏幕灭掉。
屏幕刚灭，她又后悔得不行。
走回办公桌的路上，手机再次响起来，这一次，她不再迟疑，“谷总。”
“下午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接一下羲和？我在广州暂时回不去。”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谷钰才说，仿佛，他也知道自己的请求稍显过分。
顾念兮走到楼道尽头的窗口，手指在窗台上划来划去，隔了一会儿，终于说：“那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说看。”这回，电话那头响应得很快，那个清冷的声音似乎渐渐有了些暖意。
她回头瞄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的楼道十分冷清，“那你把南浔的合照微信发给我。”
谷钰的唇角微微上扬，隔了几秒，说：“我加你微信了，你通过一下。”
挂了电话，顾念兮握拳在空中挥了挥，终于加上他的微信了。
点开微信头像，愣了愣。
是一个黑白的简笔画，画上是一只有三个头的大鹅。
顾念兮又点开谷钰的朋友圈，什么也没有。
她叹了口气，白加了，跟有号码没什么区别，哦，除了他可以发红包以外。
一条新微信进来，是他俩在南浔的那张照片。
照片中，谷钰撑着黑色的长柄伞，深蓝色西服西裤，身材挺拔，眼神深邃，但有一丝暖意，像是等待春天已久。顾念兮则一袭白裙，外披驼色长及脚踝的风衣，一柄红色的大伞横握在手中，她神色慌张，显得战战兢兢。
顾念兮懊悔地捂住脸，唉，怎么做了个这么怪的表情。
顾念兮敲门时，丽莎正端着咖啡杯站在落地窗前。
从窗子向外可以俯瞰到大楼下的小公园。公园正中央镶嵌了一颗明珠般的人造湖，明珠被绿荫所环绕，恰似一条镶着珍珠的翡翠。
“丽莎，在忙吗？我有个情况想要汇报一下。”
顾念兮简要说明了情况，丽莎听到她要去接羲和时，显然怔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放下杯子，思索片刻说：“张总让你统计的表格还剩多少？邮件发给我，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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