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年轻的爱情在向我招手六
暑假很快到来，我开始了在宠物诊所的兼职生涯。
叶归是一个好雇主，他在给宠物看病的时候会经常顺带给我讲解一些实际操作知识，这些都是在书本上学不到的。他不管我是否已经学到那一步理论了，他就是有些随意的说出一些操作要点。
有一天一个女孩子抱着一条瘦弱的宠物犬来到了诊所，她是来给宠物做安乐的，她希望找一个温柔的医生来替自己的爱犬完成这一个过程。叶医生温柔的从女孩怀里把这条上了年纪、疾病缠身的小狗接了过来，进行了初步的检查后，我们已经确定它符合安乐的条件。叶医生将狗狗轻轻的放置在操作台上，他一下一下的抚摸它，在他耳边轻轻说着什么。狗狗的眼睛一会看着叶归，一会看向女孩，它似乎知道即将面对什么，它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亮晶晶的东西，也许是眼泪或者仅仅是被病痛折磨出的液体。
叶归直起身，对女孩点了点头，接过我配置好的药剂，快速、准确的注射到了狗狗的身体里。女孩在狗狗彻底闭上眼睛后才开始崩溃大哭，她刚才一直在克制，她不想让狗狗在离去前感受到主人的痛苦，她希望它能无忧无虑的离开，一如它无忧无虑的来到这个世间。
叶归摘下医用手套，轻轻拍打女孩的背部，他从恒温柜里拿出一瓶温热的牛奶，塞到女孩手中，然后他刚想离开，女孩突然靠在他的怀里继续哭泣。叶归只能虚虚地拥着她，继续轻轻拍打她的背部。我准备离开操作室，抬头的时候正看到叶归看着我，他对我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很奇怪，当我真正开始在叶归诊所兼职时，林一就好像不再反对一样，彻底放开了我。白天我经常很忙，要照顾诊所里正在恢复中的动物，要每天更新各个动物的康复情况，有时还要跟着叶归一起出诊。所以白天我没有时间联系林一，但是他似乎也并不在意。晚上我会给他打电话，但是他只能偶尔接到，接电话的时候也在忙，或者在打球，或者和别人在外面。
慢慢的，我不再联系他。这个暑假对我来说好像得到了很多，又失去了很多。他只是贪玩吧，我想。
我渐渐感觉到了我和叶归的相似性。是那种隐藏在斯文外表下的偏执和疯狂。偶尔我会看到他的手机桌面和锁屏壁纸，都是同一个女孩，一张是坐在地上向他举起双手想要被拥抱的姿势，还有一张是她站在树荫下，在朝他微笑。
林一曾经说过的话不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叶归大学时有个女朋友，因为叶归的花心，他的女友患上了抑郁症，最后去往了天堂。手机里的这个女孩是他现在的女友吗，可是我从未见过这个女孩来过诊所。
有一天我的眼睛在他手机屏幕上停留了过久，他突然问我，“苏青，你看她美吗？”
我有些不知所措，“美，是你的女朋友吗，叶医生。”
“是我大学时的女朋友，她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叶归轻轻抚摸手机屏幕，他的动作中带着温柔和疼爱，但是没有伤心。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感觉到危险。叶归是个危险的男人，他的危险隐藏在极具迷惑性的外表下，让人无法设防。但是我太了解这种危险，因为我也是危险本身。当我亲自用厨房的醋瓶结束自己的少女生涯时，老家隔壁的邻居小垃圾到被判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不需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有人知道就行。
“你的小男友最近怎么不来找你了？”叶归看我没有继续询问他女友的意思，突然转变了话题。
“也许他在忙吧。”
“一个体育系的大二男生，能在暑假忙什么呢？”叶归说完，转身离开了。
“林一，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今晚来学校附近我们一起吃饭好吗？”此时已经接近暑假的尾声，我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苏苏，最近一直在忙家里的事，马上就要开学了，开学以后我天天陪你好么？”林一像在哄一个弱智少女。我没有回答，默默关闭了通话。我们从确定关系到他厌倦才一年的时间，原来年少的爱情这么短暂，甚至来不及回味，就已经分道扬镳。
哎，林一，我只想像个单纯的女生一样和你在一起，我们坦诚地对待彼此，没有隐瞒和亏欠，平等的恋爱、结婚、生子，然后过完漫长或者短暂的一生。
林一，你是我带到父母坟前的女婿，你想逃跑么，你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
大三来临了，虽然课程一如既往的很多，但是周六我还是会抽出一天时间去叶归的诊所实习，金钱和工作经验，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开学第一周的周六，我拍了一张在诊所工作的自拍，自拍的时候不小心把叶归拍了进去，我询问他是否可以发到我的朋友圈，他那时看着我，好像看透了我的真正意图，他说不介意，甚至乐意至极。
照片中我蹲在一只狸花猫的前面，叶医生正在帮猫检查身体。我露出文静的微笑，这微笑我早已在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练过千百遍。
童年时每次爸爸从外面回来，我都努力露出这种岁月静好般的微笑，那时候爸爸总会摸一摸我的头，暂时舒展开他紧皱的眉毛。
朋友圈发出后我就踏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车上我翻看着大家的评论。女生都在尖叫求叶医生的联系方式，有男生发了几个星星眼的表情。
在我还没有到学校时，就接到了林一的电话。
“苏苏，你在哪里？”
“有事么，林一？”
“怎么，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你为什么没和我说过你连开学后也要在叶归那里工作？”
“你太忙了，林一，我还没有时间和你说。”我轻轻叹息一声。
他听到了我的叹息，语气软了下来。“你到学校了么，我在大门口等你好不好？”
“好，我快到了。”我意料到了林一的电话，我还特意在诊所附近买了林一爱吃的小蛋糕。
林一双手插兜站在校门口，有两个男孩子在和他聊天。我走近他，微笑着看着他。
“啊，是嫂子，嫂子好。”看来是两个小学弟。
“你们好，要不要尝尝我给林一买的蛋糕？”我准备打开包装，林一一把拉住我，向他们使眼色。
“哈哈，不吃了，嫂子，你给林哥买的，我们哪敢吃。我们走了，林哥，你好好陪嫂子吧。”两个小学弟一溜烟跑远了。
“特意给我的买的吗，苏苏？”林一拉起我的手。
“是啊，我在诊所附近看到这家面包店，我知道你喜欢这种口味。”我递给林一，好久没见他了，他的气息甚至开始让我有些陌生。为了缓解这种陌生感，我抱住他，把头埋进他怀里。
“苏苏，对不起，这么久没来找你，总是有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忙。你不要再去叶归那里上班了好么？如果你很缺钱，我拿出我一部分生活费给你好不好？”
他这么在意是因为什么呢，因为怕自己到手的东西被别人抢走？可是他并没有用心去维护属于自己的东西，看来即使是自己的东西丢在角落里面烂掉，他也不能让别人把她抢走。
啊，真是自私的劣根性。
我保持抱着他的姿势没有动，“苏苏，今晚别回宿舍了好吗？”我在他怀里勾起嘴角，呵。
“林一，你先送我回宿舍吧，我要换下衣服。”
“好，我就知道你最爱我，苏苏。”林一亲了亲我的脸。
我们走到学校僻静处时，我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苏苏？”
“就在这里，吻我，林一。”我闭上眼睛，寻找林一第一次去我家里时的感觉，被幸福包围的感觉。现在，这感觉已经了无踪迹。
“林一，你等我下，我去宿舍换件衣服。”上楼之前，我打开其中一个蛋糕盒子，拿出一小块递给他，“尝尝爱吃吗，爱吃下一次我还给你买。”
“好，快点下来，苏苏宝贝。”
我上楼呆坐了五分钟，白兰问我怎么了，我说林一在楼下等我。
“苏苏，他怎么今天有空啊，不是看到你的朋友圈有大帅哥，所以有危机感了吧。对了，你怎么还不把大帅哥联系方式给我！”白兰好像还挺认真。
“小兰啊，你没听说他上个女朋友的事吗？你可不是叶医生的对手，小心玩火/自/焚。”
“啊，苏苏，话说我还弄到了叶归在大学时他女朋友的照片，就在学校官网里的一篇报道里，那时候叶归他们俩代表学校出去参加什么技能比赛，可是出尽了风头啊！”白兰的表情好八卦。
“叶医生可不是简单的男人，快去帮我找下那篇报道，小兰，找到了一会请你去食堂吃大餐。”
“你不是说林一在楼下等你吗？”
“快去找吧，不会让你白找的。”我把白兰推到电脑那里。
这时林一的电话打了进来。“苏苏啊，怎么还没下来啊，不用换太美的衣服，你在我心中最美啦。”
“林一，刚才老师突然打电话让我一会去做个实验，今晚不能陪你出去了，你把蛋糕拿回去一起分享吧，乖。”没等林一回话，我就挂断了电话，顺手调了静音。
“小兰，找到报道了吗？”
“找到了，你来看，苏苏。”
画面上是年轻的叶归和他手机屏幕里的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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