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年月
润林安的时间仿佛纺车搓捻抽长的棉与蚕丝线,一轮一圈没有尽头那样。似乎格外漫长,往往要等回过神,才发觉乏善可陈的十个年头又波澜不惊又白驹过隙,倏地从指缝之间溜走。
日番谷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野心与必须实现的抱负,所以安心地守在院子里吹风赏雪,他猜楼兰也差不多,不过原因大概是楼兰已经赖在实力的金字塔顶,只等静静死去。
两条咸鱼摆得心安理得,争口气的雏森独苗苗看了只想叹气。奋进的少女早已明确未来志向,她在那年夏日祭后又同清伊有过几番书信往来,其后更坚定了自己想要路,等四年前婆婆身体并无大碍后,正式入学,现在是真央灵术院的准五回生。
灵术院半护廷队制管理,全员寄宿制,不允许任何学员走读,长假只有寒暑的各十五日。但那也只是对低年级的恩典,第五与第六年的高回生这点假也保不住,要准备前往护廷十三队实习。
今年是雏森最后一年还在家过的暑假,踩着一路蝉鸣冲刺到家时少女直嚷着夏天热,还没换居家服迫不及待捧西瓜吃西瓜,好一顿咔嚓。
虽说有灵力枯竭的先兆,但楼兰可能是明里暗里没少过的汤药多少有用,婆婆的身体还算硬朗,向天再借一百年不成问题。
老人原本念叨许久的雏森,攒着零嘴日盼夜盼,可这么盼着也架不住隔壁阿嬷碰巧苦着脸可劲讨教“给花除虫的技巧”。她被虫吃空根须的花心疼得牙痒痒,最终没忍住,往隔壁除害去了,剩下三个小孩在屋檐底下从矮到高排排坐。
“对了楼兰,”意犹未尽地舔掉唇角的西瓜汁,雏森想起件一件正事,“露琪亚她托我给你带信。”
日番谷每逢假期都被雏森左耳朵一“蓝染队长”右耳朵一“五番队”灌得脑仁疼,难得听到第三个人的名字,有点奇怪:“露琪亚?”
“就那个黑头发的女生,说我跟楼兰有点像所以认错了,以前受楼兰照顾的那个,”雏森看了眼日番谷,“小白应该也记得的对吧?”
这么说日番谷有点印象,露琪亚据说是雏森朋友的朋友,两人相识原因跟被夹心的“朋友”干系不大,全赖露琪亚眼花把雏森看成楼兰,于是歪打正着地发现雏森居然真和楼兰有交集,被雏森自作主张地拖回家。
那似乎是个有些腼腆的少女,对楼兰相当敬重。楼兰能跟老流氓喷出回合制,倒不怎么能应付较真执拗的人,当初被激动坏的少女当面抱在怀里感谢,小兔子当场呲成暗黑皮卡丘,毛奓了三尺高,好悬没脸黑。
楼兰舔了舔后槽牙,深吸一气做足心理建设:“她怎么。”
雏森搓了搓带汁水的手指尖,用手帕擦干净,这才小心从贴身的心口摸出一封信:“她被朽木家收养,现在叫‘朽木露琪亚’,以后可能挺难见面的,就拜托我给你捎封信。”
贵族?收养流魂街弃儿?
有病?
楼兰一恍神后才追问:“为什么?信呢?”
“不知道呢,我们也都蛮惊讶的,而且阿散井同学是真的超级沮丧啊,我都不知道是好是坏,”雏森原本替朋友开心,又被人影响,只好有点困惑地愁眉道,“但是,被贵族收养,应该是好事才对啊……”
楼兰不理雏森,展信一目三行,内容不出所料三纸无驴没个重点,“蒙城照料不胜感激必定报答”倒是着墨颇多,临到收尾才终于提及,自己某天被朽木家收养为义女成为现任家主义妹云云,思前想后终于答应,即将赴十三番队上任,前因后果一概没提。
楼兰:“……”
她捏捏眉心,面无表情叠上纸,随手搁置在旁。
雏森有些急切地问:“露琪亚写什么了?”
楼兰瞥她:“替红发小子问的?”
“什么啊,阿散井同学才没……”雏森自己莫名红了下脸,有些闷闷的,“楼兰,露琪亚她,会过得好么?据说她可以直升入护廷十三队。”
楼兰语气恶劣,恶意钢针似的尖刻:“谁知道。”
尸魂界她不清楚,不过现世贵族家可没什么人,一水儿地狱虚圈预备役。
日番谷意外地挑眉瞥眼楼兰,还没见楼兰扎出这么锋锐的态度对待某个人或者说,某个阶层。
雏森没觉察出什么不对:“我以为你很熟悉朽木家来着。”
楼兰:“谁给的你错觉?”
“但是你明明就很厉害啊,当年夏日祭明明就……还教过露琪亚白打和鬼道,”雏森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她偷偷觑着楼兰的反应,有意无意地小声嘀咕,“也不知道露琪亚会不会有危险,要是万一发生什么……”
“行了你闭嘴,晚点我去朽木家看看,”楼兰被雏森碎碎念得要秃头,眼角微向里屋房顶侧转,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你也一块。”
雏森愣了愣,惊喜地顺着楼兰的视线看去,看见蹲在上边的白袍人:“阎魔君,你来啦!”
“阎魔就阎魔,小桃,”阎魔叹了口气,双手一撑蹦下房梁,“后面加上敬称稍微有点奇怪哦。”
雏森傻笑:“嘿嘿,不都一样嘛。”
“给,伴手礼,茶寮家的特供大幅,我拜托老板挑最农场直运新鲜的甜瓜,季节限定品哦,”阎魔递给雏森一包牛皮纸包裹,问她,“婆婆呢?”
“哇!谢谢~”雏森惊喜地用双手捧过,“婆婆去找隔壁阿嬷聊天咯。”
“那我先去找她,”阎魔说,几步向庭院外走去,“拜托我的改良花种……”
“今晚,”楼兰忽然出声,“你听到没?”
“啊,听到了,跟丫头一块,”阎魔扭过头,微笑的面具却有意无意地冲着日番谷,“还有事?”
楼兰盯着阎魔,半晌无言,末了挥挥手让他赶紧起开。
阎魔从善如流:“好嘞。”
据日番谷这几年的观察,比起直眉楞眼不说人话的楼兰,阎魔处事圆滑会做人得多,尤其特别十分很擅长讨异性的欢心。
甜言蜜语按吨称,白撒不用找,随身的零嘴首饰更成打地变戏法倒贴。下到八岁上至八百,仿佛就没有能对这货疾言厉色的女中豪杰,经过十年八年的润物细无声,妥妥的全村女性之友。
除了楼兰,阎魔仿佛压根没把这货当小女生看,楼兰自己也没这自觉。
一时竟也分不清他俩谁更贴合恶人人设。
万幸阎魔日常神出鬼没,会从各个角落突然窜出来偷袭,不闲住润林安迫害男性同胞倒逼行情内卷,平均每月撑死就七八趟,其中十次有八次会跟楼兰吵上房梁。
开始日番谷还在旁边拾乐,天长日久简直烦透一大一小两只鹩哥,再喳喳一律轰出门,嚷够了再滚进来。
可大概是雏森提起露琪亚,日番谷又记起一件小事。
那天楼兰窜上了树跟露琪亚大眼瞪小眼,露琪亚不知所措,学坏了的雏森在旁边乐得直不起腰。阎魔居然没趁乱掺上一脚,青年站在檐廊下,抱着胳膊静静地斜倚房柱,沉默得出奇。
不透光的白色衣袍似乎笼成一座有形难言的牢笼,使千言万语困顿在万水千山之外。
日番谷直觉阎魔有话想对她说,但当着楼兰的能烧穿死人的视线,最后阎魔如楼兰所愿地敷衍撩拨她“丫头,童养媳回来看你了开心不”之类。
突然安静的空气过后不消说,又一地鸡羽拌狗毛的鸡飞狗跳。
日番谷时常觉得,他对楼兰的感官极其复杂,甚至是截然割裂矛盾的。
一方面他极度清楚且认同楼兰的可疑诡谲,连同伴她左右的潜在麻烦;一面又忍不住觉得楼兰奓起毛来特别可笑可爱,十分坦率的懦软纯白,光凭眼神都能让人心软。
无论是成谜的过往,梦里那头睥睨无双的冰雪两翼飞龙,甚至涉及虚圈地狱尸魂界等等秘辛。过去的十年里,日番谷搁浅忽略重重疑窦,没再执著于向楼兰探究自己的过去,遂楼兰祈愿的坦然接受现状,不是因为不介怀,而是在等阎魔告诉他。
楼兰也这么以为,所以格外严防死守防微杜渐,尤其坚决不让两个人独处;阎魔却仿佛没事人,偶尔还会拿日番谷作筏,把戏弄楼兰的事业开发出新花样。
仿佛日番谷只不过附加的鱼饵,真正被诱导自愿上钩的,应该是楼兰。
……
高墙划清瀞灵廷与尸魂界的界限,隔离出截然不同的森严精致。护廷十三队护所遍布瀞灵廷,如果说那里的建筑物尚算朴素耐用,那么权势滔天的贵族权势的聚居区,金碧辉煌得连人间皇宫也不逞多让——没有哪个人类政权能跟贵族比长久。
朽木家身为四大贵族之一,尸魂界当之无愧的老王八,家宅修建得为其中翘楚,亭台水榭九曲连廊枯山水园,无一不体现繁琐至极的匠魂。
宅子太大,但只要楼兰想,哪怕是灵傀也能从地狱里扒出来,但她压根没打算找露琪亚,那妞自己都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地成了贵族家大小姐,还团团转着等别人整理头绪,找她是更抓瞎。
朽木是大家中的大家,楼兰不想冲上来擒贼擒王地大动干戈,于是换一种体面的办法,她站在朽木家正上方,隐匿灵力时顺便将探查神经铺开至真好包笼整个朽木家,准备找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子扒脑壳。
她闭上眼,心里默默点蜡,祈祷能抽个胆薄的一吓就破的,毕竟太久没练手,万一骨头太硬反抗激烈,反手给人搞成记忆层面的脑残很阿弥陀佛。
楼兰在干活,被楼兰押来的阎魔在发呆,他大概是闲出蛋疼,不知想到哪去,突然难得地主动起头,乍听上去居然很正经:“丫头,你有想过有一天,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支撑不住,怎么打算?”
楼兰一顿,半张开眼:“想说什么?”
阎魔:“就这么下去?哪怕不提封印,其实就算是哥他自己也未必……”
楼兰皱了下眉,无比圆融的灵力倏地泄开一道狰狞的隙口:“闭嘴!”
时间往前拨至稍早,朽木宅邸中,身为现任当家的朽木白哉同样未入眠。
可能是因为露琪亚加入十三番队,可能是今晚的月色让他想起某个平凡的夜晚,但可能到最后,其实白哉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今天的生物钟突然停摆,只记得等他回过神来,便已经站在绯真的牌位前发呆。
绯真和露琪亚不像,又很像,像到只需少女的相片就足够他力排众议弹压朽木家长老会,软硬兼施甚至不惜下放特权,力排众议地将少女收容作大名门朽木家的养女。
为了收养义妹,这个继任没几年的年轻家主不能说心力憔悴,但也着实心生烦闷。
流魂街出身的朽木夫人,哪怕是家主夫人,其牌位也不准许入殓朽木家宗祠,白哉只好吩咐搬空封存一处别院,权作纪念成亡妻的灵堂。
如果不是绯真出生流魂街,如果不是长老院权势煊赫,如果不是他身为家主却无力调遣过多人手,绯真不至于亲身奔波,他甚至也不至于直到这届真央灵术院的花名册递到他案前,才会偶然发现……
或者绯真,会不会也……
白哉定定地望着绯真的相片,迟疑而迟缓地抬起手,最终定格在半空,踯躅半晌,终于也只是慢慢地抽回来。
他双手扶门扉,低声向绯真道了声“晚安”,合上灵位旋身踱步走出灵堂。
院里月色如若柔水溶溶,洁净皎洁地顺着潺湲连绵的小溪流淌,沉沉浮浮了落叶与圆形的小桃果。
夏桃正当果实累累,仅供观赏的桃子约莫纸壳核桃大小,累累坠满桃枝头,酸涩得连雀儿都懒怠啄上一口。
不是桃花盛开的时令,白哉却恍然似乎闻到桃花的香,他顿了顿,又有些愣怔时,忽然感知察觉到一股陌生而凌厉的灵力。
白哉乍惊之下迅速收敛神思,意识到来者恐怕不善的刹那,青年锐利的目光猛地刺向天空,随即瞳孔骤然一缩。
只一瞬间,入侵者不慎泄露的灵力已全无踪迹,乍眼看上去天空中甚至毫无异样,要不是有个形迹可疑的白袍人充当活靶子,白哉甚至很难发现有人正堂而皇之地公然站在朽木家正上方。
说来也巧,楼兰和阎魔的灵力是收敛至极,可惜阎魔被楼兰“胁迫”,偏偏这货又极度抗拒黑色抵制夜行服,坚决白衣夜行。
夜黑风高月朗星稀,一坨白袍子大大咧咧明明白白地在深色夜空里显摆,想不让人注意到也难。
白哉瞬间瞬步至两人面前,手握刀柄沉声呵问:“来者何人?”
阎魔沉默片刻,果断扭头数恶人先告楼兰,不知道的简直以为这货有多痛心疾首:“丫头你看看你,这都能被发现,大几百年的干什么吃了?”
“……”楼兰没脾气,她都懒得吐槽,“扫把星闭嘴。”
阎魔不闭,反而咄咄有理:“你引来的人,怎么又赖我?”
“赖你怎么?长嘴干放屁,逼逼赖赖正事不提,”楼兰冷笑,“我不得自己查了?”
“嚯,好棒,”阎魔敷衍地鼓掌捧场,“您可出息大发。”
被无视彻底的白哉:“……”
虽然追根究底也怪不到楼兰和阎魔,毕竟两位自己就天子头等的爷,委实没必要把谁放眼里,骚起话向来向来不分场合地点。赶巧碰上了朽木家的大少爷,只是不太凑巧。
不凑巧的三人有幸齐聚一堂,那可真是大年三十的炮仗筒——炸了。
白哉的记忆里,上次胆敢在他面前放惮的还是四枫院家的前任当家,而那已经太过久远的记忆,难免走样,以致修身养性多年的朽木队长总误以为,那时的动辄暴走全系自己心浮气躁年少轻狂,甚至一度很是引以为戒。
直到今夜,遇到这俩碎嘴的坑货。
白哉缓缓抽出斩魄刀,手背青筋暴起:“你们两个,究竟把朽木家当成什地方?”
楼兰一挑眉。
她其实光顾怼阎魔,没大在意白哉说什么,只直觉眼前的小子有种她很熟悉的躁。
非常不爽想找茬干一架的,那种躁。
想动手?
那什么腐竹1家养的破孩子怎么回事,瞎撒火乱炸毛脾气?
她歪起头,估算白哉的战力,垂在身侧的双手拢了拢,眼睛却慢慢明亮,眼神像见到松子糖的孩子,听见开饭的家宠,几个月不见新鲜肉腥的鬣狗,没径直扑上去算她理智犹存。
“……”阎魔的喉结在贴身的白色衣领下滚了滚,四指并刀往喉咙一滑,干笑说,“丫头,你知道我们其实不能……”
楼兰眼珠一横,以指代笔,数不清的灵力匹链蓦地从她手中飞出,严严实实地包围起四面八方,一气呵成地凭一己之力布下重重阵法藏匿气息的结界。
阎魔隔着面具远远地向白哉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同情眼神,不管对方接没接收到,在结界锁死这片空间前闪身遁走,优哉游哉地歇上朽木家的房顶,看架势还想端盘葵花籽。
一切迅疾得电光火石,结界落成的刹那,不等白哉预判,楼兰已抬手向白哉起手叱道:“废炎。”
全弃咏唱的鬼道!
白哉神色一凛,不敢托大,即刻立刀身前解放斩魄刀:“散落,千本樱。”
利用五十号后鬼道炸开扰乱视线的烟雾,楼兰使出响转瞬间近身,借用动势猛一手刀劈向白哉。
千本樱本能护主瞬间回防,勉强抵消蓄力的一击。
哪怕口头声明自己更接近死神,但显然没几个死神能有楼兰的厚脸皮跟血槽条。楼兰仗着钢皮基本无视千本樱,不退反进,依靠近身格斗术和白哉硬碰硬。
极端不适合战斗的和服架不住楼兰斗殴经验丰富,她身形灵滑攻击刚猛,白哉甫照面便感受到压力。
白哉眼里,楼兰白打的套路有些陌生,和灵术院传授的有出入但似乎同出一脉,风格酷似隐秘机动的阴损狡诈,然而攻击更重更快,灵力和他在伯仲之间,速度甚至能赢过碎蜂。
如假包换的队长级。
近身战斗对白哉无利,粗探深浅后白哉果断硬抗楼兰一拳,借力瞬间后撤三十多米,余光一扫结界,心下微沉。
需要维持这种等级的结界,而对方是两个人,是不是应该放弃情报速战速决,避免……
击退白哉后楼兰没着急追击,而是随手抬手抓起散开的长头发,既没找发簪也没摸头绳,徒手将头发编转几回,利落地盘成一圈固定在头顶。
楼兰边盘头发边随意地喊:“喂,热身到此为止,卍解吧,始解没机会赢过我。”
白哉顿了顿,以为被对方洞悉意图,冷声回答:“凭你不配。”
楼兰手一顿,用种“您搞笑吗”的口吻无语凝噎:“不是,我好心好意陪你打,你能不能配合点?”
白哉:“……”
来自大家世族的涵养让白哉干不出当场吐槽的破事,只好原地保持沉默。
“反正结界里没人会发现,想干什么干什么,管他们去死,”嗤了声,楼兰脚一蹬空借力,瞬间迫近白哉面门,“要打就打,小子,你属青蛙还是属麻雀,净聒噪。”
白哉来不及无言质问楼兰“究竟是何方聒噪”,被迫重凝刀身格挡攻击。
楼兰不借武器,空气中随心可调用的灵力是她取之不尽的兵甲,羊脂玉似的手与斩魄刀剧烈碰撞时星火四溅,巨大的压力逐渐将白哉逼退至结界边缘,
“我不想忍,你现在不也正巧了不爽?”楼兰盯着白哉,居高临下全然压制的傲岸姿态肆意恣睢,还有闲心耸肩嘲笑,“反正惹你的不是我,你惹不起的更不是我,横竖都关我屁事,你忍什么?”
白哉面沉似水,他盯着楼兰的眼睛,月辉下雪青色的眼熠熠生辉,漂亮到妖异的眸子里有敌意没有杀气,有战意不见渴血。
这个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小女孩浑身诡异,对己的自负与对瀞灵廷的轻蔑之间的落差,强烈到本人已然意识不到她正践踏这座古老城池的荣耀与威严。
过分的狂妄与旺盛的行动力燃烧起不息的大火,仿佛生来如此桀骜叛逆,胆敢信手挑衅皇天后土,只身迎战诸天神魔。
“那便,如卿所愿,”白哉沉声说道,竟在此时彻底松开斩魄刀,任凭其坠入虚空,“卍解,千本樱景严。”
(https://www.skjvvx.cc/a/90272/90272686/9582742.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vv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skjvv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