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沈霜序觉得有些不对劲,从前去秦府一路上都热热闹闹的,可自刚刚开始,外面就安静得很,适才她还听见几声鸟叫,要知道,这城中人声鼎沸,她坐在马车里,怎会听到这般清晰的鸟叫。
她悄悄掀开一点车帘,顿时骇然一惊,马车外,哪里有什么青砖黛瓦的长街,而是一条黄土小道,郁郁葱葱的树枝一晃而过!
轻雪正奇怪沈霜序要做什么,此刻顺着车帘望出去,差点惊叫出声。
沈霜序连忙俯身过去捂住她的嘴,“别出声。”
她低声道。
轻雪惊恐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沈霜序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观松坐在外面,这杨二叔势必是不可能走错了路,如今他将他们带到这荒郊野岭,是不是说明,观松出了事?
一想到这个可能,沈霜序心中紧了紧,她原想让轻雪出声试探,可见她脚都抖得厉害,只能深呼一口气,平复自己有些发紧的嗓子,“杨二叔,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姑娘别急,还有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杨二叔憨厚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车帘外传了进来。
沈霜序听着他的声音,脑子里转了一圈儿,观松这小子平日里最是闲不住的,此刻听到她的声音,不可能一点声儿都不出的,刚刚心中那点子侥幸霎时散得一干二净。
可她和这杨二既没仇也没怨,他将她带到这里作甚?
若说在这益州和她有仇的,恐怕只有秦忆月一人了,可她和秦忆月平日里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怎么还差人绑架上了呢?
“姑娘……”轻雪无声地叫了她一声。
沈霜序闭了闭眼睛,算了,先不管是谁,不能让杨二将她带走,毕竟,也不知前面有什么等着她。
她视线在马车里转了一圈儿,心中又怕又悔,早知道今日就让杨郁他们跟来了,自前些日子与顾行之走得近些,她害怕杨郁被他的人发现,便不让他们跟着她了。
可是,此刻才知道厉害也晚了。
沈霜序弯腰提起刚刚从蘅芜苑拿来的食盒,里面有一个青枝汤盅,里面是孙嬷嬷今日一早炖的,她不过是碰了碰,指尖就被烫红,瞧了瞧那有些透光的车帘,她朝轻雪勾了勾手。
轻雪附耳过去,就听沈霜序轻柔的声音道,“别怕,我们肯定会没事的,等会儿我往车门那边去,你就说话,不要提我,就你自己说,知道了么?”
轻雪低头瞧了瞧沈霜序被烫红的指尖,心下有些自责,遇到危险,自己当不得事也就罢了,竟还让姑娘来安慰她,这般一想,她咬着唇重重点了点头。
沈霜序见她眼眶虽红,神情却比适才坚定不少,也松了一口气,朝她一挑眉,便用隔着外裳捧着汤盅小心翼翼靠近车门……
“姑娘,要不奴婢给您讲一个趣事儿吧,在奴婢老家有一个姓王的老爷……”
轻雪瞧着沈霜序的动作,掐着自己的腿肉硬让嗓音变得轻松自在些。
手执马鞭的张孝谨听着里面小姑娘轻快的声音,刚刚心中升起的不安也散了,不过是两个柔柔弱弱的姑娘,也翻出什么花样儿来。
若不是那位定要他将这些年的来往书信通通交出去才接应他出益州,他何至于冒这么大的险重返益州城,虽然那位安排了人假扮他将靖王引去了合阳官道,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上回听人说,这靖王殿下似与一民女有些牵扯,他不由有几分惊讶。
毕竟他们这位手段凌厉的靖王殿下身边可从未有过任何女子,就连各处官员为讨好他准备的各色美人,也不见他动容半分,因此那日听了一耳朵之后,他便放在了心上。可惜,靖王似在她身边安排了人手,所以那些时日他一直找不到时机动手。
这次不得已回来,他发现守在这姑娘周围的那些护卫竟不见了,这才去了那车夫家里威胁他哄骗那小厮,将这姑娘带了出来,这样一来,就算靖王反应过来找到他,也得掂量一二。
张孝谨脸上带着笑,瞧见前边儿一条掩在野草之下的一条小道,眼睛一亮。
“杨二叔!”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张孝谨下意识回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瞧见,脸上忽然传来一阵灼热,而后便是刺心的疼痛。
“啊!”
他痛呼一声,双手顿时捂住了脸,马鞭落地。
沈霜序不敢去瞧他血红的脸颊,迅速将一旁的马鞭捡到手中,“轻雪!”
轻雪慌忙拎起小凳,弯腰从车里出来,瞧见张孝谨渐渐翻起透明水泡的脸,一阵心悸,可手中却一点也不敢耽搁,抡起小凳便朝张孝谨狠狠砸了下去。
张孝谨刚刚虽然闭了眼睛,可眼皮仍被烫出了水泡,此刻又烫又疼,压根就睁不开眼,只模模糊糊瞧见自己前面的两道人影儿狠狠将重物往自己身上砸,浑身的疼痛让他目眦欲裂,大叫一声就朝沈霜序两人扑过去。
“姑娘!”
轻雪瞧见张孝谨的动作,猛地将沈霜序护在身后。
就在此时,张孝谨竟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狠狠扎向轻雪。
“轻雪!”沈霜序眼睁睁瞧着那泛着冷光的锋利匕首噗嗤一声扎进了轻雪的大腿之中,青色的裙子瞬间被染成一片刺眼的红色。
沈霜序眼眶一片通红,忍住哽咽,眼瞧着张孝谨狞笑着拔出匕首,又高高举起……
忽然,她摸索到刚刚被她们放在一边的食盒,便拎着食盒猛然抡了过去。
“邦。”的一声,暗红色的食盒重重落在张孝谨的手上,将他匕首打落,他低头去捡,沈霜序便趁机一脚蹬在他满是水泡的脸上,脚下似踩了淤泥,黏黏糊糊。
“啊!老子要杀了你!”
张孝谨的一张脸此刻就像被上了色,渐渐腐烂的尸体,脓血与摇摇欲坠的碎皮混杂,看起来宛若厉鬼。
沈霜序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可身旁的轻雪已然受了伤,她只能死死咬住唇瓣,趁张孝谨失去理智之际,猛地踹向他的裆部。
“啊!”张孝谨惨叫一声,缓缓弯了背脊,伸手去捂,一双眼睛如毒舌一般紧紧盯着沈霜序。
沈霜序捏紧了马鞭,正想抬手将他抽下去,就听隐隐约约的声音,“岁岁!”
听到沈云开的声音,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可还是不敢乱动,只谨慎地盯着张孝谨,大喊,“哥哥,救我!”
张孝谨也已是强弩之末,此刻听见沈霜序的喊声,将牙齿咬的嘎吱作响,今日他竟栽在了一个女人手中!
既然他不能用沈霜序威胁靖王,那她就没有了用处!
想罢,便捏紧手中的匕首,朝沈霜序诡异一笑,厉声道,“去死吧!”
话音刚落,他反手将匕首插进了马儿的屁股,然后趁马儿腾起的一瞬间,翻身而下。
沈云开赶到,就瞧见前面儿的马车疯狂地往前跑去,一个面目可怖的男人从一旁的小道蹿了进去,他虽气愤,可沈霜序还在马车之上,只能眼睁睁瞧着张孝谨逃走。
“岁岁!”
沈云开扬鞭追上去,就瞧见沈霜序一只手紧紧抓住车辕,一只手半抱着轻雪,身子几乎要被颠飞。
他试图让受惊的马儿停下来,可张孝谨刚刚使了全力,马儿吃痛,此刻根本就没有可能被安抚。
这山林她从前从未来过,这么耽搁下去,若遇到悬崖,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几乎是一瞬间,沈霜序便下定了决心,“哥哥,轻雪受了伤,你先把她带下去。”
轻雪失血过多,刚刚红润的脸蛋此刻几乎白得透明,闻言连忙拒绝,“二公子,先将姑娘带下去。”
沈云开平日里待下人也十分和气,可沈霜序毕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也急伸过手去,“岁岁,你先过来!”
沈霜序没有理他,而是不顾轻雪的抗拒将她扶起来,“你再耽搁,我们都没命了!”
她喝道。
马车急速向前,带起的风将她有些凌乱的碎发拂到空中,露出她倔犟的小脸,沈云开自知她的脾气,便也不再耽搁,从马背上半探着身子出来,握住轻雪的小臂,猛地将人提了过来。
他转头正要朝沈霜序伸手,车轮突然碾上一根突出的树根,车身猛地抬起,差点将沈霜序颠了出去,两人差点碰上的手也生生错过。
刚刚的小道忽然变得十分狭窄,沈云开无法,只稍稍落后几步,可如此一来,就不能碰到沈霜序的手。
“岁岁,别着急。”他嗓音发涩,却温声安抚沈霜序。
沈霜序抬头看了一眼前边儿已然快瞧到尽头的小道,心知不能再等,她一手扶着车,一咬牙,闭眼猛地跳了下去。
“嘭!”
一声巨响,马儿脚下一空,带着马车落下了悬崖,瞬间四分五裂。
“岁岁!”
“姑娘!”
沈云开与轻雪两人顿时惊惧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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