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谎(一)
蟹青色的天空,煤灰色的云拉近了天与地的距离,今天是个阴雨天。
这条路上人烟稀少,各种树木,各种灌木丛,这种植被多的地方,人少的时候显的格外寂静,格外吓人。
更何况这是一片墓地。
徐稚穿着驼色大衣,一双白色帆布鞋,手里提着红色蛋糕盒,盒上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在这黑白,苍绿的景色里,她手里的红色无疑是最亮的颜色。
没有人的路上,徐稚的背影显的如此单薄,她身边的建筑都是方方圆圆的墓碑,她一步一步的路过它们,最后停在一个看上去较新的墓碑前。
徐稚蹲下来,把手里的红色盒子放下,从口袋掏出一包湿巾,认真的擦拭着墓碑的每一个角落。
墓碑上刻着。
父:徐北东
母:赵玉
徐稚的眼前渐渐模糊了,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头垂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她用手抹了把脸,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沾有泪珠。
她用力的扯出一个微笑,去拆身旁的红色蛋糕盒,她认真的做每一步,打开蜡烛,插上蜡烛,点燃蜡烛,许愿。
最后吹灭蜡烛,认真的分蛋糕。
她切出两块放在墓碑的面前。
她自己吃了一口手里的,蛋糕拌着眼泪又咸又甜,真的难以下咽,徐稚就这样在瑟瑟秋风中静静吃完了自己二十三岁生日的蛋糕。
她看着面前的照片,笑的比哭还难看:“祝我二十三岁生日快乐吧,爸妈。”
她慢慢站起身,默默的看着面前的墓碑。
以后每年生日我都来。
沉默许久她缓缓开口,声音空而远,似从远处传来:“今年我就不来看你们了。”
最后她朝着墓碑挥手道别。
这一幕格外瘆人。
秋天实在是太凄凉了,凄凉的人连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
天公不作美,终于在天和地快接近的时候,雨拉开了距离。
一滴,两滴,接着是三滴,四滴,无数滴。
徐稚没有带伞,她用手护着头顶,朝能避雨的地方躲。
雨越下越大,她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墓地太空旷了,都没有躲雨的地方。
徐稚还在寻找,面前不知从何处出现一辆黑色宾利,给她的第一感觉是低调奢华。
她被车截停,不解的看了一眼,准备越过去,看到车里下来一个打着黑伞的男人,他逐步走到她面前。
她不自觉的向后退一步,男人的黑伞落在她的头顶,冰冷的雨水被格挡了。
雨声太大了,男人大声的说:“徐小姐,上车吧。”
说着男人就打算带她上车,只见男人动,徐稚却一直站在原地,男人又不得不退回来陪着她。
徐稚在抓他刚刚话里的重点。
这个人认识自己,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就是在她的记忆里不认为自己有这么有钱的朋友或亲戚。
男人打断她的思绪:“徐小姐下雨冷,先生请您进去。”
徐稚看看外面的天,雨下的极大,天又黑阴阴的,实在是吓人,这附近又没什么车,也没有避雨的地方,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跟着打伞的男人上了车。
车内很暖和,和车外的冷形成对比,徐稚坐进去的时候由于冷热的转换,控制不住的打颤栗。
车内不亮,徐稚看不清坐在自己旁边男人的脸。
“把大衣先脱了吧。”虞孟文的声音低沉成熟。
徐稚一时间举足无措,僵在原处动也不敢动。
虞孟文见她的反应过于明显于是解释说道:“大衣不是淋湿了吗?”
徐稚愣愣的点点头。
虞孟文低声轻笑:“穿着湿的衣服舒服吗?”
徐稚明白过来,咬着嘴唇不说话,只觉得脸上热的发烫。
徐稚把大衣脱下来,里面是一个白色高领内搭,把她身材的曲线勾勒出来,因为大衣被雨水浸透,内搭也湿了,碰水的白色尤为透。
虞孟文抿着嘴不说话,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了她。
“穿上吧,别感冒了。”
“谢谢。”徐稚声音小的不像话。
徐稚只是披在身上,大衣的味道冲进鼻腔,是好闻的淡淡的木质香味。
徐稚的大衣一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浸的大腿很难受,她不停的变换大衣的位置,正在换位置时,手里突然一空,大衣已经被旁边的人拿去了,他把大衣放在两人中间空出位置的地方。
徐稚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一路上徐稚看着雨水打在车窗上,她其实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讲话,她想看一眼旁边的男人,只是身边男人的压迫感太强了,别说正眼瞧他,她连斜眼都不敢。
虞孟文坐在她的旁边闭目养神,一声不吭,他也在等她开口说话。
徐稚一咬牙,转过来看着他。
虞孟文注意到她的视线,睁开眼偏头看她。
徐稚心脏砰砰直跳,面前的男人看上去很冷漠,他的眼神锋利,他的鼻子高挺,他的棱角分明,这些特征无疑不让他的冷漠更上一层。
盯着他看的徐稚突然低下了头,想说的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嗯?”虞孟文的声音稳而沉。
徐稚低头不说话,她不是不想说而是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着,怎么都发不出来声响。
虞孟文看她的样子,开口帮她问。
“想问我是谁?”
徐稚点点头。
“抬起头,我又不会吃了你。”虞孟文调侃她。
徐稚又闹了一个大红脸,她抬起头看着他。
只见虞孟文一字一字的说:“虞孟文”
他咬字清晰,发音圆润,带着蛊惑人的魅力。
“徐稚”她连忙回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
徐稚又不说话了。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虞孟文问。
还有吗?还有什么呢?徐稚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只能摇摇头。
徐稚这一路上无神无脑的,虞孟文没问她去哪里,她也没有告诉虞孟文自己去哪里。
最后被带到一栋高档小区,徐稚才反应过来,她看着面前陌生的环境,她心里不知所措。
“你家?”她小心翼翼的问。
“嗯”虞孟文点头。
徐稚沉默,想着一会儿下车再打车回家。
看着眼前的路越拐,徐稚越迷茫,终于忍不住开口:“虞先生,我就在这里下来吧。”
虞孟文闭着眼睛头靠在车椅上,不准备回答她的问题。
徐稚见他不理自己,继续问:“虞先生”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虞孟文看起来拒人千里之外,但是他的声音却出奇的柔静。犹如春渡夏的风,夏渡秋的风,让人觉得温和适宜。
“换身衣服再走。”语气温柔却带着威慑力。
这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徐稚不敢拒绝他。
徐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位虞孟文先生打过照面,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和他有交集,只是今天,也就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太奇妙太梦幻了。
徐稚的心里十分紧张,她一直都认为和有钱人打交道会很局促,没想到实际情况要比想象中的更加拘谨。
徐稚不再说话,安静的坐着,安静的下车,安安静静的站在的他的身边,跟着他的脚步。
电梯里只有虞孟文和她,虞孟文进来站在了电梯的中间,徐稚迈着步子跟在他身后,进入电梯后她不停的向后退,缩到电梯的角落里。
虞孟文从电梯门的反射中看到,转头朝她看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徐稚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这个人深不可测,你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你跟着他的脚步走,也许下一秒你就踩空掉进了无底深渊。
楼层太高了,电梯这密闭又狭小的空间,让徐稚觉得再和他多呆一会儿,她就会窒息而死。
终于电梯到了,电梯门开的那一瞬间,徐稚想拨腿跑出去,只是虞孟文在前面,她不敢,虞孟文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徐稚只能跟着他的步子。
对于虞孟文带她来的这套房子,徐稚只能感慨,很大,超级大。
房子里的装修,简单的却不能再简单了,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给徐稚的第二印象:是住的地方,但称不上家。
随后这个想法就被徐稚挥散去了,有钱人不就是这样,到处都是房子。
也许说不定这间屋子是他养情人的呢。
想着徐稚撇撇嘴。
虞孟文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屋里有衣服。”
徐稚马上换回惊慌的眼神,连忙点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屋子里很暗,因为是阴雨天,而且窗帘也是拉上的。
徐稚摸索着找灯的开关。
“啪”一声屋子亮了起来,徐稚站在亮光下,局促不安,像第一次去做扒手,直接被人逮了个正着。
徐稚呆呆的愣在原地,眼神躲闪的朝开灯的方向看去,偷瞄虞孟文。
“…虞先生”语气小心谨慎。
“嗯”
虞孟文从她身边走过去,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套头卫衣和一件黑色大衣,回身走到她面前递给她。
徐稚连忙接过手来说:“谢谢”
“先换上。”话落虞孟文迈着他修长的腿走出门,顺便把门带上。
徐稚抱着衣服站在原地,她发誓今天真是她最无措的一天。
她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她不适合这个环境,也和虞孟文这种人没办法沟通,两个人都不在同一水平线。
她麻利的换上衣服,衣服很合身,看样子是女人的衣服。
徐稚对于这是谁的衣服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这种事对于现在来说实在是常见,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去评价做这件事是对是错,现在她也只想让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湿衣服实在穿着不舒服。
徐稚出去看见虞孟文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开着电视,人却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虞孟文听到她出来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朝徐稚看去,上下扫了一眼,赞道:“很合身”
徐稚被他看的有点尴尬,不自然的笑笑,没有说话。
本来她还想问虞孟文要个袋子,装自己换下来的衣服,现在她也不敢要了。
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徐稚朝门口移移,虞孟文看着她往门口移。
徐稚带着抱歉的语气说:“虞先生,我就不打扰了,衣服我洗净再还给你。”说完觉得不妥又补充道:“不然你告诉我衣服多少钱我现在转给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徐稚肉都在疼,天知道这两件衣服多少钱,重点可能还是人家穿过的!
虞孟文的目光一直盯着徐稚,听不出情绪的说:“不用了”
简直大恩大德,徐稚现在只想开门跑出去。
徐稚转身就走,还没开门,身后响起了虞孟文的声音,“等一下。”
徐稚真的害怕他,真像青天白日索命的鬼。
她缓缓转过身弱弱的问:“怎…怎么了?”
虞孟文站起身朝她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留个联系方式”
徐稚深出一口气,留个联系方式而已,给人吓死了。
两人互加了微信。
徐稚正打算二次出门,又被虞孟文叫停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高贵不容置疑:“留下吃顿饭。”
徐稚下意识就想拒绝,抬头看来虞孟文的眸子,从内散发的冷劝退了她。
从坐上他的车开始,徐稚心就砰砰直跳,她搞不清楚,他也不说他要干什么,徐稚也想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有种被玩弄于股掌的感觉。
徐稚认栽,留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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