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最近一段时间周晓然遇上了工作瓶颈,他们真源这边做出的首饰样品不符合游心公司那边的预期,游心美术部那边给出的方案又超出了预算成本,游戏里的饰品可以实装,但是放到市场上销售不现实,过高的溢价很可能给真源带来差评。
所以周晓然最近一直在协商工作、修改方案,每天连轴转,忙得都记不清周一还是周五了。有时候周末还加班,陆子凛要去看心理医生还得拜托闲职许久的杨舜乐来帮忙。直到万晩打电话向她哭诉,约她出来喝酒时,她才注意到,似乎有好几周没参加过社交活动,没和万晩联系过了。
去到约定好的清吧,周晓然很快就找到独自在吧台喝闷酒的万晩。
“走吧,找张桌子坐下慢慢说。”她扶起微醺的万晩,“今天我来了,你就不用缠着人家调酒师大吐苦水了。”
万晩挽着她的胳膊,像小鸟终于等到衔着虫子归来的妈妈一样,依赖道:“你和我在同一个城市真是太好了,我现在特别、特别需要人听我倾诉。”万晩坐下后贴近她,寻求安慰般蹭蹭她的肩膀。
周晓然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万晩的长发:“你怎么也学这一套。”她想起家里那个惯会撒娇的小朋友。
“也什么?”
“咳,没什么。你其他的好闺蜜呢?”
“她们都不在这边嘛,隔着个手机屏幕聊始终感觉差了点什么,我就是想窝在你身边说说话,喝喝酒。”万晩眨眨眼,忽然想到些什么,“说起来好笑,高中的时候我连招呼都不想和你打,哪能想到将来有一天会那么需要你、亲近你呢?”
周晓然和万晚虽说做了三年的高中同班同学,但是高中时期的她们并不算得上很熟络。
那时候周晓然话很少,是那种“别人不主动和她说话,她也不会主动和别人交流”的人。但不是孤僻,也不是高冷,只是比较慢热。她的人际交往很正常,别人和她搭话,她会如常回应。她在班上也有好朋友,和大家也相处得来,不会招人讨厌。
而万晚呢,是班里的气氛代表,热情活泼型选手,在班上总能看到她在开怀大笑。喜欢主动出击,一张小嘴能说会道,不仅在班上交了许多好朋友,别班的朋友也有一大堆。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气场合不合适是很重要的影响因素之一。两人一个性子偏冷,一个性子偏热,在当时的年纪、当时的情境下,似乎气场不太合得来。
万晚觉得周晓然这样的人,无法回馈她热烈的反应,是不能够和自己玩得来的,便只是把周晓然当做普通同学,没有将其纳入自己的朋友圈。
周晓然就更不用说了,她认为万晚和她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第一次见到万晚时,就觉得这人太吵太闹,对于她个人来说,是热情过头了。她一贯对人发出礼貌疏离的信号,万晚接收到了这一信号,并且也没有深入交往的意思,于是两人三年间就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仅此而已。
高中时她们没什么交流,就更别说大学四年了。即使是高中时玩得好的朋友,上了大学之后感情也慢慢淡了,联系逐渐变少,好友消息列表里,曾经频繁聊天的那群人已经被压到了列表底端,很多人也就慢慢地从好友列表中消失。
而周晓然和万晚之间,没加微信,也没电话。彼此是彼此在学生时代的过客。
转折发生在五年前,两人都已毕业,在这座城市里找到了工作。原本她们根本不知道对方和自己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工作,直到有一天她们在房屋中介所咨询租房相关事宜时偶然遇见,经过一番礼貌的寒暄后才得知此事。
那时刚出来工作,大家手头都不算宽裕,但又都想住得舒服一点,两人一商量,就决定在靠近地铁站附近的公寓里,合租一间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
现在常说,情侣结婚前应该先同居一段时间,看看彼此生活在一起是否真的合适,再去决定是否携手同行人生的下一阶段,这样能减少婚后的一些家庭矛盾,降低离婚率。
毕竟,恋爱与婚姻是两码事。当两个人真的生活在一起了,才能真正地熟悉对方,才能清楚彼此的生活习惯是否能够契合、是否能够找到长时间相处的平衡点,才能知道对方也许是一个人前打扮得光鲜亮丽,人后邋里邋遢又不爱收拾东西的大懒虫。
情侣之间需要同居试用期,和别人合租同样也需要试用期。周晓然对此深以为然。
合租之后,周晓然才知道万晚会说梦话,半夜冷不丁冒出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吵醒睡眠质量不算太好的她。于是每天晚上睡觉周晓然都要关上自己的房门,还要求万晚也关上她的房门。
而万晚也才知道周晓然在某些方面有些“霸道”。周晓然把公共空间分成了若干个区域,每个区域规定放相应的物品,这甚至细化到了每个储物篮。但万晚过日子比较随便,用完牙膏随手放在洗手盆旁边,没有放回架子上;削完水果的刀也随手放在茶几上。这时候周晓然就会强制她把东西一件一件地都放好,要她遵守所谓的收纳规矩。
想要好好地住在一起,重要的是互相包容、互相理解,还要能好好沟通。周晓然和万晚都做到了,虽然两人都对彼此有所嫌弃,合租的一年期间也有过不少摩擦,但经过沟通,最后都能互相谅解和让步。
而且她们的关系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生疏。磨合多了,发现彼此有共同话题,也能玩得很好,逐渐成为彼此在这座城市里熟悉信任的朋友。
有时候万晚还会开玩笑:“咱俩谁跟谁呀,都老夫老妻了,这点小事就别放心上啦。”
后来万晚的男朋友齐家珺也过来这边工作,磨了万晩好久,终于让万晩同意搬出去和他一起住。周晓然和当时的男友,即现在的前男友,并没有同居的打算。所以租期到了以后,她也搬了出去,租了现在住的单人公寓。
万晚分手以后,见周晓然自己一个人住得还挺舒服的,不好意思去改变她的生活,两人便没再合租了。
但是两人的友谊一直延续到现在。很多事情万晩会同时和周晓然以及更加亲近的闺蜜一起分享,但一些情感宣泄需要面对面的交流才能够完成。譬如现在。
“齐家珺来找我了。”万晩语气颇淡。原来说出一个影响很深的人的名字,似乎也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
“找你做什么?”
“他约我出去吃饭,在我和他曾经常去的那一家。他像以前那样给我点菜给我夹菜,然后和我说,都过了这么些年了,有关于我的一切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呵,他到底想做什么。”周晓然嗤笑一声。
万晩抬头,灯光昏暗,醉眼朦胧间有些看不清她的脸,却听得出她言语中的嘲讽之意。
“你好冷漠哦。”万晩说道。
“抱歉,因为我没法理解他。”
“我也没法理解。他说,他妈妈给他介绍过很多相亲对象,可他心里始终念念不忘一个人。他现在遇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女孩子,双方家里都挺满意的,最后综合各方面因素,很有可能走上婚姻的殿堂。然后他竟然问我,会不会去参加他的婚礼。”
说到这,万晩自己都觉得好笑:“我当时就回他,你是不是有病啊?婚礼我是不打算去了,省下份子钱,留着等你葬礼了多给你烧点纸钱。”
齐家珺了解万晩的性子,面对万晩的嘲讽,他没有丝毫窘迫尴尬,而是语义一转,温柔道:“可是我并不想和她结婚,我希望在婚礼上和我交换戒指的那个人是你,我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是你。”
他微微俯身,诚挚认真地直视万晚的眼睛:“所以晚晚,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上一次他说过类似的话,还是“所以晚晚,我们分开吧”,这话万晚从没忘过。
“明明是他先受不了先说分手的,时隔多年了现在又突然出现要我给他机会。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是。”周晓然毫不犹豫,“像你们这种分手分得不愉快的,就应该彼此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有些人分手了能够再见亦是朋友,有些人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周晓然和前男友是因为感情淡了彼此之间都感觉索然无味才分开,算是和平分手,却都默契地互删了联系方式,从此离开对方的世界,免得膈应免得尴尬。挺好的,她觉得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不声不响,不再踏足对方的世界。
而万晚和齐家珺,周晓然算是见证了他俩轰烈的恋爱与轰烈的分手。她记得万晚当初哭得有多伤心难过,又是花了多长时间才走出来。好不容易变得洒脱快乐了,那个人又出现了并试图再次影响万晚的心境。
多可恶一男的。周晓然很少对别人的感情置评,这次却难得地在心里默默对齐家珺翻了个白眼。
“对啊,他就是有那个大病。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鄙视他。他以为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他以为隔了那么多年我还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他吗,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怎么可能让他再伤害我一次。”
万晚忿忿地将齐家珺骂了一通,把面前的特调鸡尾酒一饮而尽,叫来侍应又点了一杯。
“别喝太多了,为他不值得。”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不开心,只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与求和吗?周晓然担忧地拍拍她。
她眼神迷蒙地看向周晓然,自嘲道:“可是,我也无比鄙视我自己。在他说出口的那一刻,我竟然,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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